《星月汐情(修改版)》易楚

14、烟云

　　依旧是一袭白袍，紫羽澈静静地站在三界之人的面前，阳朔站在她的身后，目光定在她的身上，对她刚才的话，心中充满不解，不知道自己的主人想如何，但是，他对自己的主人有绝对的信心——既然她不想死，就一定能好好地活着！

　　“你是想将一切都了结了？”魔皇看着紫羽澈，淡淡地说出她的想法。
　　紫羽澈的目光从三界之主的身上一一扫过，她淡漠地看着前方，清楚地开口：“决定权从来就不在特雷斯家族的手中！”
　　“从你接下寒汐令开始，本座就一直想见见你！”上主轻轻地说道，“现在这种见面实在非我所愿！我一直都想与你好好谈一谈。你身上的气息是那么乱，你的心一定更乱！”
　　“上主，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我的心从未平静过！而现在这种状况也不是我造成的！”紫羽澈说得淡漠，却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东之圣君以决裂相胁，圣城的立场也很困难！”上主坦言。
　　紫羽澈失笑：“进退维谷！呵……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恨你们，还是该恨自己！——在我想埋葬一切的时候，我不得不去救冰妖，为此，我伤了岚亚！在我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你们又来找易！上主，我没有办法选择我的出身，因此，就算我的立场再难，我也没办法逃避！而你，却有更多的选择！”
　　上主摇头：“即使与东之圣君决裂，本座也不能背弃盟约！”
　　“那么天界也是如此？”紫羽澈看向上皇。
　　“……是……”

　　“好吧！反正都要了结的！”紫羽澈扬起笑容，“我想知道，上皇与上主就真不怕我用玄情令与寒汐令之后，天、人两界完全失衡吗？”
　　上皇与上主都无言以对。
　　“我不会那么任性的！”紫羽澈笑道，“我不会让玄情令与寒汐令失望的！让令印相互对抗？——我还没有那么疯狂！”
　　“但是，我想，就你们三位动手吧！——没必要扯上那么多人，对吗？”
　　三界之主都点头了。

　　紫羽澈抢先下了结界，把他们四人与其它人隔开，连阳朔也被阻在了外面，只能和所有人一样，焦虑地看着四人的争斗。
　　那是力量的对抗，紫羽澈一人对抗三位一界之主的联合攻击！
　　快而狠的动作竟有着炫目的华丽！
　　与外界隔开的四人只能动用自身的力量，在这种情况下，紫羽澈显然是不可能取胜的，阳朔不安地看着他们，和所有人一样，没有注意到悄然接近的冰妖。
　　直到冰妖已经快到他们的身边时，才有人发觉，于是，结界之外又是一场混乱。
　　当冰妖凝聚力量要击向结界时，已经化为龙形，飞身在天的阳朔立刻冲下阻止：“你们不能动手，这个结界一破，主人立刻就会受伤，甚至送命！”
　　一时间，所有人僵持不下。

　　结界缓缓地消失，紫羽澈也无力地倒下，被阳朔接住，轻轻地扶着她靠在自己身上。
　　“主人！主人！……”阳朔慌乱地唤着，却不见紫羽澈有所回应。
　　“少主！”冰妖也惊慌了，他们想接近紫羽澈，却被阳朔拦下。
　　“你们滚开！就是你们害死主人的！……易说过，主人本来可以将一切都抛开的，就是为了救你们，她不得不又搅进来……你们滚开！……”阳朔泣不成声。
　　“她是特雷斯家族的继承人！对我们，她本来就有责任！”一名冰妖冷冷地斥责阳朔。
　　“什么责任？”阳朔气极，“她死了还有什么责任！”
　　“我还没死！”紫羽澈虚弱地出声。
　　“主人！……”阳朔高兴地抱住她。
　　紫羽澈向冰妖一族的大长老伸出手：“大长老，我无法随你们回到家园，完成父亲的遗愿！……我是星月之主啊！……我拥有黑暗之母最为忌讳的星月之力……所以……你要失望了！——我无法……回去完成继位族长的仪式……更无法接受黑暗之母的加赐！”
　　勉强说完这番话，紫羽澈笑了，如释重负的她看着失措的冰妖，好一会儿，她才又开口：“大长老，能把你的冰刃借我一用吗？”
　　虽然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但是，他仍然将自己的武器奉上。

　　透明的冰刃全身流转着冷厉的光华，紫羽澈的手指轻轻抚过冰冷而锋利的尖刃，似乎眷恋不已，就在所有人不解地看着她时，强光一闪，冰刃已经没入紫羽澈的胸膛，执刃的是紫羽澈自己。
　　“主人！”阳朔惊呼。
　　“大长老，还记得那则禁忌吗？——当冰刃穿体，沾染上的却是特雷斯家族的鲜血时，特雷斯家族将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紫羽澈笑着问道。
　　“少主人……”大长老不知她是什么意思。
　　“我在赌！我赌的是，特雷斯家族消失而我还能活着！”紫羽澈向他解释，随后，她看向魔皇：“魔皇陛下，一切都是你的错！你挑起这一切！而你却不知道自己错了！——特雷斯家族是不会向你再次臣服的！因为，你不懂爱与信任，而特雷斯家族即使放弃一切，也不会将爱遗忘，更知道信任！——如果我再也见不到我所爱的人，那么，我所有怨恨都会用来诅咒你！——你的爱人生生世世都会死在你自己的手中！”
　　说完，她用力将冰刃拔出，她的血顺着冰刃流到地上。
　　“黑暗之母，；以我的鲜血为祭，向您祝祷——让死去的冰妖可以回归尘土！让特雷斯家族消失吧！”紫羽澈冷冷地念出祝辞。

　　冰刃滑落，紫羽澈倒在阳朔的怀中，没有任何生气。
　　“主人！”阳朔惊呼。
　　所有人都沉默了，周围一片寂静。

　　就在一片寂静中，地上的鲜血还在不停地流转，渐渐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波纹，随即，血光再起，地上的血形成鲜红的血幕，将紫羽澈包围起来，托上半空。
　　“黑暗之母！”冰妖一族立刻明白那是来自何方的力量，全部伏地膜拜。
　　当所有的血都离开地面，包围着紫羽澈时，血幕发出刺目的红光，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一瞬间，红光又消失了，同时消失的是被血包围的紫羽澈。
　　“主人！”

　　紫羽澈被黑暗之母带离，再无消息，生死不明。
　　一切都了结了！几十年的追杀围捕，特雷斯家族已经没有一个人了！紫羽澈的消失让三界正式对外表明，特雷斯家族的事情结束了！

　　岚亚没有听圣城的解释，很干脆地与圣城断绝了往来，他要的不是解释，而是人。伊林与浩嘉更担心，因为岚亚太平静了！连听到消息的时候，他都没有过激的反应，只是冷冷地离开，不再听圣城使者说下去；接下来，他更是一切如常，除了与圣城断绝往来，他都如以往一样。
　　他们真担心，说不定哪一天，岚亚就会疯了！
　　最后，他们冒着大不敬与谋逆的罪名，强逼着岚亚放下一切。
　　“陛下，东之国现在很安稳，您可以好好休息一阵子！您随便去哪儿都行！一切有我们呢！”

　　岚亚被侍卫硬是带出了皇宫，伊林对侍卫长下的命令是：哪一天陛下有了正常的反应，哪一天才能带他回来！对外，只说是东之圣君出巡。

　　五个月后，岚亚一行人到了圣地，神官殷勤地接待君上，岚亚依旧平淡，他们打算待上三天，让所有人都好好休息一下。

　　星月灿烂，世界初开时，它们就存在，千万年斗转星移，但是，它们却没有消失过，旧的毁灭了，新的又会诞生，生生不息。
　　走在圣地之中，岚亚的心隐隐作痛。
　　快一年了！从紫羽澈消失到现在快一年了！
　　他知道自己让臣属与朋友担心，但是，他真的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反应！
　　他难受极了，可是，他找不到渲泻的方式，只能刻板地按照以往的样子生活。

　　初次相见就是在这里，那个灵秀动人的女子在一刹那就俘获了他全部的心神！
　　她洒脱地游戏人间，让他的目光无法移开，更想在她清冷澄澈的紫眸中印下自己的身影！
　　当她将脆弱展现在自己面前时，他唯一想做的是将她好好疼惜！
　　拥她入怀的每一个夜晚，只希望她能安眠一夜。
　　在她狠狠地伤了他，毫不留恋地离开时，他以为那已是他一生最痛苦的时候了！
　　两年的时间激出了他全部的冷残之心，却在面对她时，依旧无可奈何！

　　站在他与紫羽澈初次相见的地方，岚亚无力地蹲下，靠在大树上，达到临界点的情绪再也无法坚持，情绪在瞬间彻底崩溃，让他痛哭出声。
　　轻微的声音响起，但是，他并没在意，这里是东之国的圣地，擅入者死！而且，他现在唯一想做就是好好地哭一场！——在这个无人会来的地方。

　　“紫羽澈，这次，我决不原谅你！”情绪渐渐平复，岚亚低喃，“决不！”
　　“真的吗？”
　　“真的！”岚亚回答。
　　下一刻，他猛然醒悟——有人！但是，那声音太过熟悉，而且让他魂牵梦萦，他生怕是自己的幻觉，一时竟不敢抬头确认了。
　　“那我还是走吧！枉费我一从虚无之境离开就来找你！”
　　“澈！”再没有怀疑，岚亚惊喜地抱着忽然出现的紫羽澈，“不准离开！不准！从今以后，你再也不准离开！你答应嫁我，就是一生一世的承诺！你要陪着我，一生一世！”
　　紫羽澈由着他抱着自己，即使他的力道已经弄痛了自己。

　　她好想他！
　　无论她说得多潇洒，真正要死的那一刻，她真的想再见他！
　　她对他说了那么多不爱，可是，她真的好爱好爱好爱他！
　　她还没告诉他呢！
　　就是这样，她才熬过了这脱胎换骨的一段日子——将烙印于灵魂与鲜血的黑暗完全抹去，连来自虚无的黑暗之母都没有把握！
　　但是，无论如何，她成功了！

　　“岚亚，我好累！从离开虚无之境，我就没休息过！”倚在岚亚的怀里，紫羽澈闭上眼睛，想睡了。
　　“好！你休息吧！明天，你再对我说清楚所有的事！”将她小心地抱在怀中，岚亚也靠坐在树旁，闭目休息，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彻底放松下来，他也觉得好累。
　　“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岚亚笑了。
　　“岚亚！”紫羽澈迷糊地唤他。
　　“嗯？”
　　“辰瑞还好吗？”
　　“……有易，你放心！”岚亚一惊，说出模棱两可的回答。
　　说实话，他第一反应是想问谁是辰瑞！幸好，他及时反应过来，不过，这么长时间，他的确是看都没看那孩子一眼！
　　他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办了！
　　不过，不重要了！只要紫羽澈回来，一切都会好的！
　　而且，那是明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