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
-
放学的铃声早已响过，学生收拾好东西离开教室。高一7班的教室里，此时只剩下零零散散几个学生。
熊木黎早在铃声刚响起的时候就抓起书包出去了，可他却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立刻回家，反而姿势悠闲地靠在教室外的走廊栏杆上。
书包被他单肩斜斜搭在右肩上，动作看起来随意又慵懒，加上他一头标志性的红发，惹得不少从走廊路过的女同学回头看他。
他如今在年级里也算个小有名气的人了。风评一般，靠不上好学生那一拨，但或许是物以稀为贵，在优等生乖宝宝云集的G市一中里出现了他这么一个“坏学生”的异类，反而让他意外收到了很多关注。
不过他想要被关注的对象，却似乎不想搭理他。
熊木黎抬头，似乎是在望着外面的天空发呆，可注意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的目光时不时会往隔壁5班的方向飘去。
下课铃声已经响过好一会了，胡桃还没离开教室。
他和胡桃住在隔壁楼，每天放学回家的路自然是一样的，小学的时候他们还曾经一起上学放学。后来上了初中，男生女生单独走在一起会被人说闲话，他忘了是谁先开的头，只记得渐渐地他和胡桃就再也不会一起回家了。
有时他会像现在这样，在放学后找借口磨蹭着等上一等，然后等胡桃离开学校之后，再装作不经意地走在她身后，和她踏着同样的道路回家。
虽然他只能远远缀在后头，看着胡桃的背影，胡桃也从来没有回头发现到他的存在，但熊木黎还是会在心里暗暗窃喜，自欺欺人地觉得，他这样也算是和胡桃一起放学了。
只是今天，胡桃迟迟没有从教室里出来。
走廊上已经没有学生走动，熊木黎回头往自己教室一看，之前还剩下的零零散散几个学生也已经离开，这层楼几乎已经没人了。熊木黎觉得自己再磨蹭下去就太刻意，而且他也担心胡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才一直不离开，最终犹豫了一下后，悄悄往5班的教室走去。
还没走到5班的教室前，他就已经透过打开的后门看到了教室里的大部分情况，此时教室里几乎空荡荡的，他没在胡桃的座位上看到有人。
难道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胡桃已经走了？
熊木黎疑惑着，又往前走了一步，正要往门内探头的时候，忽然听到胡桃的声音：“你觉得这样还行吗？”
他脚步顿时停住，做贼心虚地把整个人往墙边缩了缩。
随之另一把他不认识的男生的声音响起：“很好看，胡桃你的粉笔字很漂亮。”
然后他听到胡桃笑了，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温温柔柔地小声说：“你的画也很可爱。”
熊木黎甚至能想象到胡桃说这话时的表情，一定是唇角微弯，目光软软的，浅笑着好像沾了露水的白兰花。
他忽然有点嫉妒了。
胡桃是和谁在一起呢，他们为什么会单独在一起呢，胡桃放学了还迟迟不离开，难道就是因为这个画画很可爱的男生吗？
她甚至还对那个人笑了。
她都很久没有对着他笑了呢。
熊木黎想着想着竟有点委屈起来。
他双手扒着后门门边，悄悄往里面探出半个脑袋，就看到胡桃和另一个男生正在教室后方，对着后面的黑板写写画画。
教室后排的桌椅被他们挪动了好几张，临时拼成了一个小小的工作平台。此时胡桃跪在桌子上，左手捧着一本书，右手举着粉笔，正在小心地往黑板的最上方抄写着什么。桌子上零散地放着几盒各色粉笔，都摆在她的脚边，方便她弯腰就能拿到的位置。
而刚才和她说话的男生，正站在桌子左侧，离门口更远，同样举着粉笔，往黑板的左下角上涂画着什么。两个人同时作业，显然是在出黑板报，他们太专注，并没有注意到门口多了个探头探脑的熊木黎。
熊木黎心里的嫉妒消了。
但很快他又气愤起来，一瞬不瞬地盯着胡桃跪在桌子上的动作。因为高度不够，胡桃必须要爬上桌子才能够得着黑板的最上方，熊木黎也做过类似的事情，有时打扫教室吊扇或者调整投影仪的时候，够不着他直接就爬桌子甚至还叠加个椅子都不是问题。
可放到胡桃身上他就紧张了，即使是用四张课桌拼起来的四平八稳的小平台，在熊木黎看来依然充满危险。
胡桃那么娇弱，怎么能让她去做爬课桌这种危险的事情呢？
熊木黎觉得和胡桃一起出黑板报的那个男生真是辣鸡，需要爬课桌的时候，当然是男生上，居然让他的小胡桃去爬课桌，那家伙还算什么男人。
他显然忘了，抄板书的是胡桃，别人替她爬上去也没法替她抄。
熊木黎在心里腹诽着那个在他看来十分没有绅士风度的男生。此时胡桃正好抄完一句话，要换一个颜色的粉笔继续抄写下一行，她弯腰把手里的黄色粉笔放到桌子上，然后从脚边的粉笔盒里抽出需要的颜色。
粉笔盒就放在她跪的地方右侧，向着门口。胡桃维持着弯腰低头的跪姿在粉笔盒里挑挑拣拣，最后抽出一支粉红色和蓝色的粉笔在手里交替握着。
夏季校服的领口宽大，平时觉察不到什么，但一旦学生弯腰，整个领口会往下垂，衣服下面的风景便会很容易被窥见。此时胡桃跪在了课桌上，领口的高度拉高了，从熊木黎的角度望过去，校服下少女胸前的弧度一清二楚。
熊木黎愣了三秒，眼睛一眨不眨，像是死了机的电脑主机。
胡桃完全没觉察到自己走光了，握着粉笔直起身，继续在黑板上抄写着下一行字。或许是她起身的动作刺激到了熊木黎，他像是被针扎到似的，拽紧了胸前的书包带，转身撒腿就往学校外面跑。
他自然不知道，在他跑开的同时，听到脚步声的胡桃侧头朝教室后门望去，然而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胡桃，怎么啦？”
另一个一起出黑板报的男生发现胡桃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奇怪地问。
胡桃垂下眼，摇了摇头，轻声说：“没事，我可能看错了。”
……刚才她好像，看到有一抹红色在门口一闪而过。
而离开的熊木黎一路狂奔，从胡桃的教室门口一直不停歇地跑了十几分钟跑回家，途中似乎有同学还是邻居朝他打招呼，他理都没理，没命地狂奔进了家门。
回到家里他也没停下，一口气冲进自己卧室关门落锁，然后鞋子书包都没脱，就直接一头扎到了床上，脸朝下把脑袋埋进了枕头里，整个人像条咸鱼一样摊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看到了……
白色的……
熊木黎忽然像是抽风一样，抱着枕头在床上滚了起来。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他当时还没反应过来就全看见了。
他此时的心情很复杂，有点莫名的兴奋，又有点难以启齿的羞耻，还夹杂着自己对不起胡桃的愧疚感。理智上他知道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可他不想承认，他居然可耻地觉得有点小激动。
“不行，绝对不能让胡桃知道。”
熊木黎在床上滚了一大圈回到原位，脸还是埋在枕头里，闷闷地自言自语。
他觉得自己的行为似乎很猥琐。原本胡桃似乎就不怎么想搭理他了，现在他还变本加厉做了这么猥琐痴汉的行为，这可怎么好。
熊木黎郁闷地嗷嗷叫了起来。
他今天回家后的表现太奇怪，熊妈妈自然注意到了，她敲了敲儿子的房门，关心地问：“阿黎，你怎么了？”
蠢儿子怎么开始在房间里狼嚎了？
熊木黎当然不可能将刚刚的事情告诉父母，所以他只是闷闷地应了声：“妈，你别管我，让我静静。”
他一时间还不能接受他居然变成了一个偷看胡桃内衣的猥琐痴汉的事实。
……虽然不是故意的。
可他确实看到了，白色的。
1.5视力，特别清楚。
熊木黎又开始在房间里嗷嗷叫了起来。
门外的熊妈妈：……
现在年轻人的心思真是难懂。
熊木黎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嗷嗷叫了大半天才终于冷静下来。他平静地接受了自己变成了一个猥琐痴汉的事实，同时开始思考另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他给好哥们徐陵打了电话。
他觉得在女生的问题上，经验丰富的徐陵说不定能给他提供点意见。
然而说是这么说，他想找徐陵当参谋，但电话接通后熊木黎却迟迟说不出口自己要问什么，毕竟他觉得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太难以启齿了。他扯东扯西瞎比比了很久，久到徐陵都想撂担子不干的时候，熊木黎才终于支支吾吾地说到了正题：
“咳，那个，陵子啊，我问你个事。”
徐陵早在听到熊木黎没话找话瞎比比的时候就猜到，他忽然给自己打电话肯定是有什么事想说，只是他没想到一向直来直往的熊木黎居然会迟疑这么久。
能让熊木黎这个蠢萌蠢萌的二愣子说不出口，徐陵实在好奇自己哥们到底遇到了什么。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有个男生无意中，真是无意中，非常不小心碰巧的，看到一个女孩子的……咳咳，身体。你觉得这个男生是不是应该对女孩子负责啊？”
熊木黎尽量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语气问，仿佛只是随便闲聊一句。
电话那头徐陵顿了顿，然后了然地问：“阿黎你偷看了哪个女生？”
熊木黎立马反驳：“不是偷看！我真的是不小心……”
说到一半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强行补救道：“……不对！我是说如果！如果！只是假设！”
徐陵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也不知道信没信：“哦，你说假设就假设吧。”
熊木黎：……
好气哦，这敷衍的语气。
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要给徐陵打这通电话了。
徐陵见好就收，在熊木黎恼羞成怒挂断电话之前，终于和他说回了正题：“我说，阿黎你到底看了人家女孩子什么这么紧张？你偷看人家换衣服了？偷看人家上卫生间？”
熊木黎简直快气炸了，气呼呼地反驳：“我怎么可能做那么变态的事情，你说的这些都是要报警的好吗！而且都说了是假设！假设！”
徐陵笑了笑，顺着熊木黎的话问：“行，假设假设。那请问假设的这个男生偷看人家什么了？”
熊木黎扭捏了许久才支吾道：“就是那个校服……你也知道学校校服那领口，咳，一不小心就看到了里面……”
熊木黎说的含糊，但徐陵秒懂。
G市一中的校服是熊猫国最常见的运动服款，夏季校服的领口和袖口都很宽大，女生穿着时，弯腰抬手间很容易走光。男生们或多或少都曾无意间窥见过女生校服下的小片风景，其实实在要说也看不到什么，但对青春期的男生来说，已经是很能让人春心萌动的画面。
大家一般都心照不宣地对这种事当做不知，说出来双方都尴尬。大多数男生不会故意去偷看，但偶尔看到了也不太当回事。十几岁的男生多少有点躁动的心思，有些猥琐些的甚至会把这些当做宿舍夜寝的谈资。
像熊木黎这样认真思考着要不要负责的，徐陵还真是第一次听到。
“阿黎你一定是在逗我？”
徐陵的语气充满了惊叹，“哥们，你撑死就看清楚了人家内衣颜色吧？你用不用这么上纲上线要负责终生？大清早亡了，兄dei。”
他们这个年纪的男生，一些污污污的事情多少有点了解，徐陵简直不敢相信熊木黎居然还能说出这么纯情的话。
熊木黎听完沉默了一下，有点失落地哦了一声。
港真，他其实还挺想负责的。
徐陵没听出熊木黎的失落，又开导了他几句，让他不要继续胡思乱想，这种事情很多男生都遇见过，他真的不用太上纲上线。
熊木黎心不在焉地应着，直到挂了电话，才又一头扎到床上，脑袋再次埋进枕头里，郁闷地自言自语：
“唉，大清怎么就亡了呢……”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12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