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爱可以平山海》橙小月

26、Chapter 26

　　《长安曲》的四位主演即将面对第一次采访。这“第一次”给了“晓凡会客室”，是知名主持人晓凡主持的谈话节目，算是格调和曝光度兼具了。

　　阿墨和乔树声两个人共用了后台一个化妆间。本来该是林杉、晚晚再各用一间，但是林杉却跑来了他们化妆间，说这里热闹，想和大家多聊聊。

　　“下周录的是茶茶的节目，上次遇到她她让我转告大家，等下周那次节目录完，想请大家吃个饭。一起去？”林杉眉目含笑地问。
　　“没问题。今天节目录完我有点事，但是下周没关系。哎，茶茶姐请客，不去白不去。”乔树声说。化妆师正在给他化妆，他的脸动弹不得，只能拿眼神往阿墨的方向看过去，“阿墨，下周录完节目没什么事吧，一起去？”

　　化妆师正在给阿墨化眼线。她正出神，听了自己的名字浑身一抖，喊了一声“好，没问题”。化妆师赶紧收笔，暗暗庆幸着没随着她这一抖把笔尖戳进去。乔树声不由得笑了，“哈哈你至于吗，这么夸张，不怕眼线重新画啊。”
　　阿墨抱歉地对化妆师笑笑，“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
　　“没关系。”

　　林杉却是观察细致入微，他问阿墨：“你怎么了？状态不太好。”
　　阿墨有种被看穿的惶恐，但表面上依然要装作淡定。她勉强地笑了下，“是么？可能最近事情比较多，没睡好。”
　　林杉理解地点点头，很有分寸地没多问。“还是要好好休息，做演员肯定要累的，但身体也很重要。”

　　“怎么，是因为和Luna解约的事情么？”

　　门外传来一个声音，然后晚晚走了进来。她穿一条Lilybrown的格纹刺绣半身裙，配了纽扣花边袖的针织上衣，踩着一双恨天高，眼里写着笑意。

　　乔树声撇下嘴，“喂，你偷听我们说话么。”
　　她一扬头，“才不是，刚刚想过来，在门口凑巧听到了。”

　　虽然这一句话槽点无数，乔树声非常想质问她，化妆间就在隔壁，过来几步路怎么能听得到那么多，以及以明星化妆间的隔音要是说些什么都能被大家听到那还了得。但这想法只在脑海里转了一瞬便消失不见。他只当默认了一切，闭上了嘴，接着让化妆师修修补补下去。

　　“也不全是，这中间事情很多。”阿墨不想多说话，只仰起头让化妆师把剩下的内眼线画好。

　　这次解约她已经尽量不透露过多的消息了，可是还是在圈子里小范围地传开了。自然，什么风言风语都有，大都是说她这辈子恐怕就没了大红的命，搭上Luna这条线也回天无力。
　　“毕竟连Luna都没有办法，那还有谁有办法啊？”他们叹息着窃窃私语。

　　阿墨从不后悔自己做出的选择。当初，想红的是自己，想着要让Luna做自己的经纪人以求走得更高的是自己。
　　她还记得那个时候自己的一片赤诚。

　　当时Vivian找到她悄悄说：“明天我让你和别人吃顿饭。你猜那个人是谁？”
　　她瞪大眼睛摇头，“我不知道。”
　　“Luna。”

　　她那一刻马上就抓住Vivian疯狂摇肩。那个时候她相信自己只是缺个机会罢了，只要有了机会有了方法，自己就能够达到自己想要达到的位置。
　　可是后来她才明白，为什么说有些东西是命中注定，是因为能不能得到和自己的个性有很大的关系。她本就不适合做那个位置，再多努力也没什么用。

　　晚晚倒似乎是无视了她那句“事情很多”的弦外之音一样，接着话说：“其实你不跟着她也没有关系，毕竟你可能真的没有做明星的资格，还是随便拍点戏好。Luna是我很喜欢的经纪人，我想请她来给我工作一段时间。”
　　阿墨懒得和她继续做这种口舌之争，准确地说是没那个心情。她淡淡地道：“你说的没错，我也没想过要做什么明星。好好拍戏是我的本分，把本分做好，比什么都强。”

　　乔树声坐在晚晚的背面，他冲着阿墨比了个大拇指。眼线刚刚画好，阿墨悄悄翻了个白眼给他，跟化妆师说：“口红我自己来就可以。”

　　而晚晚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没听出阿墨的话中有话，在暗自忖度怎么阿墨今天不像之前那样怼自己了。她转而过去找林杉，顿时换了一副面孔，“林老师，我是特地来找您的。特别喜欢跟您演戏，感觉可以学很多东西。”
　　林杉笑了，“和你演戏也很开心。希望以后还能多合作。”

　　晚晚说：“我能请教您一个问题么？”
　　“不用客气，讲就好了。”
　　他的声音富于磁性，骨架是很男人的力度，但听起来又没有那份凶悍的感觉，相反温柔的很。

　　“我早就听说您爱看书，正好最近闲下来，但是又不知道该看什么类型。您能不能推荐几本来看啊？”晚晚殷勤地问，还拿出了手机，“我可以记一下，一会儿就下单买。”

　　阿墨听着林杉温文尔雅地给她答疑解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或许是因为，之前阿墨觉得，林杉的好是对那些演技过关的人的。所以之前在剧组，她对林杉那些“希望多合作”、“你演的很好”、“继续加油”的话，都是当真的。她把它们当作林杉给的奖赏，开心地收集起来，仿佛在囤松果的小松鼠。可是现在她发现，这也许不过是林杉高情商的表现罢了，他只是太聪明，能够左右逢源的很好，让每个人都觉得春风拂面。
　　当真的才是傻瓜呢。她暗暗地想，不知觉间本来只想薄涂的口红又涂的浓重了。她对着镜子端详了一下自己的面容，有点担心眼角慢慢生出细纹来，心里想着等到晚上不要忘了用那罐雅诗兰黛的眼霜。

　　手机响了。她看到乔树声发来的微信：“她还真是爱学习啊。”
　　她笑笑，回道：“学习是好事，总比大脑空空强。毕竟马上要录节目了，更得多多表现。”
　　乔树声又问：“要不要我帮你怼她？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啊，战斗力不行。”
　　阿墨停了一瞬，心里生出几分感激。她回复道：“她只要不再来惹我，我也不会去惹她。我躲得起。再说，”
　　她想起《欢乐颂》里那句话，于是笑着打下剩下的字：
　　“俗话说得好，不与傻瓜论短长。”

　　乔树声看了这一条也笑了，他回道：“您境界高。”
　　“那当然，你姐还是你姐。”

　　访谈按照惯常的模式进行。自然，晚晚和林杉是焦点，林杉尤然。而阿墨和乔树声只需要在旁边打酱油，偶尔说点小的爆料就好。这样倒也落的清闲。
　　晓凡问了林杉许多关于家庭的问题。剩下的三位都离组建家庭还远，只在旁边听着。其实阿墨还是很羡慕林杉的家庭的，他在六年前和才女编剧左小安结婚，有了个儿子，前不久又有了个女儿。她还记得拍戏的时候小安挺着个大肚子来探班的样子，两个人格外恩爱与甜蜜，猝不及防就被撒了一嘴狗粮。

　　后来话题又绕回到拍戏中来，讲到同组的女演员，晓凡顺其自然把话题带了过来：“这次的两位女主演，您会打多少分？”
　　林杉笑道：“这个问题，是要让我得罪人么？”

　　大家齐齐笑起来。阿墨和晚晚的眼神一下子齐齐朝着林杉看过去。阿墨尽可能维持着风平浪静和微笑，但是心却跳的厉害。
　　她彻底反应过来晚晚向林杉献殷勤的原因了。除去想要显示下自己的好学留给林杉一点好印象，以求介绍点好资源的目的之外，更近的目的是为了这个评价环节啊。

　　林杉沉吟了一下，然后道：“两位在拍戏的时候，各有特质。晚晚非常敬业，一个镜头一个镜头地磨，非常用心。阿墨的话，大家都知道，非常有灵气，我之前就很爱看她演戏。如果为这部电影的表现打分，我给两位都打九十五分，非常好，但是这么年轻，总要留一点进步空间吧，哈哈。”

　　还真是滴水不漏。阿墨客套地笑，双手合十说着“谢谢夸奖”，但心里那种失落忽地又漫了上来。

　　结束了访谈后，晚晚后面还有品牌推广活动，匆匆地走了。乔树声则要赶航班，来不及卸妆也走了。于是休息室留下来卸妆的只剩下林杉和阿墨两个人。
　　他忽地说：“我看你今天情绪好像不太好。”
　　阿墨不想再用“没睡好”的借口了，她直说道：“今天有点累，最近太忙了，事情超级多，感觉要爆炸了。”
　　他点点头，“回去睡一觉就好了。我今天是想跟你说下刚刚晓凡问我那个问题，让我给女演员打分是吧。其实有些东西，不是这一个场面上的分数能衡量到的。你明白我的意思。”

　　阿墨看着他，良久笑了。“我明白。您这么说，我很开心，也很荣幸。”
　　“那，下周访谈再见？”
　　“嗯，一起吃饭。”

　　林杉离开了，阿墨给在地下车库的安妮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先卸妆，可能会晚一些。她用卸妆棉轻轻按压着脸颊，刚刚的各种高光和粉底慢慢退去，露出一张白皙而干净的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着林杉刚刚的话，她不由得笑了。
　　阿墨对自己说，你看，有这么多你崇敬的又认可你的人，有这么好的资本，你要好好走下去。不能让这一首好牌打烂，不能让他们失望。要对得起他们，也对得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