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NA之黑川花泽》七月摩

87、就算一起成为杀人犯也没关系

　　花泽望着表情渐渐凝固的美智和安子，轻声把情况交代了一遍，没有说绑架者是谁，她在坦然的求助。
　　只是声音太过平静，神色倦怠，像一个做累了家务之后，与好友们交流料理经验的自信满满的新婚主妇。

　　美智和安子瞠目结舌，过了许久，两人对视一眼，安子最先打破僵局。

　　“他让你杀谁，那个绑架犯。”
　　“黑川组的高级成员，包括西宫留在内，九个人。”花泽深深皱眉，轻轻拍着怀中的小婴儿。

　　“花泽！你真打算为了安妮杀了西宫先生吗？！”美智“腾”的从沙发里站起身，震惊之余还有些心寒，虽然她很清楚花泽是逼不得已，可是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花泽这种果断狠辣的抉择态度。

　　美智有些反应过激了。
　　安子轻轻瞥了美智一眼，一边喝啤酒一边随意询问花泽：“那你有什么计划？”

　　“只能拖延，在半年之内，我会想办法釜底抽薪，找人调查安妮的位置，最多一年。
　　如果一年之内我都找不到安妮……也不会伤害西宫留，我把他当成父亲，怎么可能杀他，”花泽轻轻叹息着，抬头看向松了一口气的美智，“你去山口组爆炸现场做什么？别说是路过。”

　　美智呼吸一滞，咬着嘴唇，目光有些闪躲。
　　她缓缓坐下，神情变得痛苦，艰难的看向花泽怀里的小婴儿，混血儿的漂亮五官，和上杉凛人一样的金发，这是她的女儿，是她血脉的延续。

　　“你为安妮做的，是源于母性还是什么……我感觉不到这种东西，我尽量不去在意结罗，有时候会产生杀了她的冲动，毕竟她是我创造的，我杀了她又有什么错……我们三个都不是正常人呢，正常人会一本正经的谈论杀人吗？”

　　美智没有回答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山口组爆炸现场，也没有解释她怎么会知道安妮失踪的事。
　　但花泽和安子都明白了她去爆炸现场的目的，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被激发出的母性，能够做出怎样恐怖的事，美智去确认这一点，也因此而承认了内心的无情。

　　安子像在认真听课汲取知识的无感理科生，一边喝啤酒一边点头，再一次展现了她惊人的包容性和温柔，她在乎的只有实验室里的细胞和病毒。况且结罗轮不到她来担心。

　　花泽倒是瞪了美智一眼，“黑川结罗现在是我的女儿，别打她的主意。”
　　三个人都忍不住笑了，笑了一会儿，空气再次陷入沉默。

　　“是阿崇，他找不到你在哪儿，安子的公司刚成立，他知道你不会去打扰安子，就给我打了电话，说了安妮失踪的事，他怀疑是山口组……当然，这是他的谎言。”美智平静的解释了来龙去脉。

　　“以后得防着古贺崇。说说吧，能帮我的只有你们俩了，愿意帮我杀人吗？虽然我一个人也没问题，不过会很耽误时间，谋杀过程需要精心策划，不能被警察或者任何人查到我的头上。”

　　“除了西宫先生，其他人应该有罪不可恕的犯罪史吧？我需要个杀人的理由，别看我这样，我也是有良心的。”安子悠悠的叹口气，物以类聚，她能被花泽和美智吸引，是因为本质上她们三个都是同类，没什么在意的东西，自私透彻，漠视生命。

　　安子有个梦想，她要赚到足够的钱，建立一所研究院，研究不死细胞也就是再生细胞，细胞分裂如新生，生生不息，生命才能永恒长存。人生太短暂，无法逃避死亡的终结，拥有再多的东西又有什么意义，她很不理解那些钻牛角尖为了某个事物而奋斗到死的可怜虫，像个跳蚤一样，最后不过是一场梦，辉煌都将随着尸体安葬，过得舒服一点不好吗。

　　安子喜欢花泽，她能明显的察觉到花泽对生死的认知不在她之下，花泽和她一样没什么在意的东西，赤裸裸的呈现出漠不关心的态度，花泽的眼底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这个以十四岁年龄入读大学的女孩引起了她的注意。

　　十四岁就怀了孩子，少女因为有了在意的东西，反而对这个世界更漠然了，安子不由自主的想探究清楚花泽在想什么，孕育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小生命，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安子一度旷课去尾随观察花泽。花泽抚摸着小腹，双眼茫然的望着天空，那幅画面那种空洞的心情安子感同身受，因为她一直以来都沉浸在不知生而为人有何意义的困境里。

　　共鸣的感情，就像银河系无数繁星，突然发现另一个与自己相同的存在，不再孤独。

　　她带着美智找到游荡在瑞典街头的花泽，陪着她待产，在手术室外被激动和感动笼罩，又被手术室里花泽声嘶力竭的痛苦叫声惊醒，其实生孩子也没什么意义，终究是两个不同的生命存在，于是她所有的精力都投入了学习和实验研究里，生命不过是一个个细胞的排列组合，若无法长存，就什么都没有意义。

　　杀人……没什么心理障碍呢。

　　“需要枪械的话，我可以帮忙，国内查不出型号和出处。我的形象辨识度太高，不适合出现在杀人现场。”美智耸了耸肩，花泽深以为然，像美智这么高挑的大骨架女孩子，非常罕见。

　　“不管用不用得上，给我一把枪吧。”安子托着下巴，温和的微笑着，看着美智。

　　安子第一次见到美智，并不是开学典礼，而是开学前的春假，提前去参观校园的时候，美智穿着一身破洞牛仔，坐在草坪上旁若无人的吃披萨，等她逛完一圈回来，美智依然在吃披萨，漫不经心的，来参观的新生们都以为她是学长前辈，不少人向她打招呼问路，她都一概不理。那副冷傲的模样深入人心，与擅长做表面功夫的安子完全不同。

　　第二次是在学校附近的房屋中介，当时去租房的学生有很多，但只有她和美智选了较远的高级公寓，住在同一栋楼里，之后总会在电梯里遇到，两人都漠然无视对方。开学后发现是同班同学，上下学相遇次数多了，才开始有了交流。

　　在别人眼里，安子和美智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只有她们俩清楚，哪里算什么朋友。

　　直到花泽出现，三个女孩不知不觉就建立起联系，这种联系看起来很薄弱，但对于她们三个中的任何一个人来说————哪怕只有一点，也弥足珍贵。

　　美智当初是不愿意去瑞典的，在她看来黑川组大小姐怎么可能什么准备都不做，就仓促离开。美智甚至戏谑安子，“又想用你那套虚假的伪装骗取别人的信任吗？这次的目的是什么，诺贝尔医学奖的名额？”

　　不良媒体大肆宣扬黑川花泽要拿诺贝尔奖，美智嗤之以鼻，不止一次拿这件事戏谑花泽。安子并不生气，依旧暖暖的微笑着，像个侦探一样把花泽前前后后的行为说了一遍，十分肯定的说花泽绝对是偷跑出去的，搞不好要在街头生产。

　　“上杉美智，你不好奇吗，一个十四岁的女孩独自跑去异国待产。”

　　在瑞典为期两个月的学习交流刚结束，两个人几乎尾随着花泽请假飞去瑞典，不到几天的时间就找到花泽，然后两个人又在暗中尾随观察了两天，交流越来越少，心里有多大波动与震撼就只有她们自己清楚了。

　　孤独的人总会被比自己更孤独的人吸引。

　　在安子和美智出现在茫然无助的花泽面前，安子温声拥抱花泽的时候，美智站在一旁一边抱怨天气寒冷一边拍照的时候，友谊悄然建立。

　　——————就算一起成为杀人犯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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