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NA之黑川花泽》七月摩

393、庄园晚餐与盛筵

　　西西里岛是个充满浪漫风情的地方，坐落在碧蓝的地中海上，气候宜人，从飞机上俯瞰西海岸的风景，会觉得这是个宁静美丽的宜居地。

　　塞尔瓦托派了自己的司机去机场接，看到这位熟悉的司机先生像其他人那样举着牌子等在隔离线外，安洁莉卡还以为大哥向老头子汇报了她的行踪。

　　回庄园的途中，她不禁有些紧张，都忘了向阿崇介绍沿途的地标性建筑。

　　她担心费德里科抢先一步打报告，对老头子讲关于阿崇的坏话。

　　“你的父亲很可怕吗？”阿崇有些不解。

　　“他是个慈祥的老头子……最近这几年变得慈祥了，以前他曾向我开了一枪，他对违背家族规矩的人很残酷，我能活着因为我是他的女儿。”安洁莉卡本想让气氛轻松一些，相比起那次差点死在老头子手里，这次情况要好很多，于是轻笑着放松下来。

　　但阿崇整张脸都黑了。

　　黑手党对自己的孩子都下手这么狠吗？那看来仅仅是口头威胁的费德里科已经够仁慈了。

　　车子缓缓驶入面朝大海、坐落在半山腰处的庄园，穿过自动开合的大门，沿着蜿蜒曲折的小路开到不算华丽的红顶白色建筑前，各式各样的豪车随意停在小道上。下车的时候阿崇把从日本带来的一瓶清酒直接丢在车上，如果莉卡的父亲毫不讲理，送礼物也多余。

　　莉卡也没注意到他的举动，挽住他的胳膊朝大海眺望，灿烂的阳光映得那双灰蓝色的眼眸美丽夺目。

　　“这就是我从小长大的家。”她深情望着他，一时间有些百感交集。

　　她不止一次在梦中看见阿崇走在教堂前的坡道上，梦里的自己是十年前的模样，也许内心深处一直渴望着这个男人能早十年出现，拯救当年犯下大错的自己。

　　而现在，他真的跟她来到了西西里，命运多么不可思议啊！

　　阿崇没注意到莉卡的情绪，环顾一圈，看着面前这个四层高的白色建筑，用冷静的语气说道：“你父亲在哪，是在这个像教堂一样的房子里吗？”

　　他已经做好准备应对那个叫塞尔瓦托的残暴老头了。

　　安洁莉卡被逗笑了，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这个是教堂，你没认错，周末会开放让外人进来。走吧，我父亲的房子在花园后面。”

　　安洁莉卡所说的花园是一片宛如迷宫的绿植，显然被园丁精心打理过，没有一丝一毫的杂余枝叶，一路走来也没见到仆人和保镖，在黑川组本宅呆久了，阿崇总觉得角落里藏着监视摄像头或者随时会冒出几个佣兵打扮的保镖，再加上莉卡对老头子的描述，他一直保持高度警惕。

　　就在这时，一个须发浓黑的中年人拎着镰刀剪慢悠悠的沿着小路踱步过来，身板笔挺，脸上皱纹显得和善可亲，身上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脚下亦步亦趋跟着一条品种不明的花斑老狗。

　　“爸爸！”安洁莉卡快走几步有些激动的拥抱老头子。

　　塞尔瓦托即便没什么笑容，也能看出是个非常慈祥的父亲，他拍了拍女儿的后背， “你应该从日本直接回家，而不是跑去罗马跟费德里科吵架，我和他不一样，非常高兴你带男朋友回来。”

　　阿崇有些意外，停下脚步，安洁莉卡则是明显松了口气。

　　“Takashi，你是个出色的年轻人，我听说了。”老塞看向古贺崇，目光沉着，讲着一口意大利式的英语，低哑的声音和不急不缓的语气似乎有种能让人安静倾听的魔力。

　　“很高兴见到你，塞尔瓦托先生，我好像把礼物落在车上了，很抱歉。”阿崇表现得很尊敬，把双手从口袋里拿出来，等莉卡退到一旁，这才走近了些。

　　老塞眼中含笑，打量他一番，亲切的张开双臂拥抱他，“欢迎来到西西里，这里是整个家族的故乡，放松点，你应该好好享受意大利的美景，这里的海与日本的海完全不同，你们可以坐游艇去钓鱼，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对了，这个老伙计叫威尔默，巴吉度猎犬，十年的家人了。”

　　莉卡蹲下身抚摸威尔默的毛发，威尔默对此无动于衷，显然像它的主人一样高傲，很难亲近谁。

　　“它一定很想念萨沙，对不起，爸爸，我无法说服萨沙回家。”安洁莉卡拍了拍手，有些无奈的站起身，老塞对自己的幼子比较纵容，满不在乎的说：“他迟早会回来的，不过你得提醒他，万圣节必须回来。”

　　万圣节在意大利是祭奠先人的肃穆节日，家族全员要聚集起来扫墓，与美国那种扮鬼游戏的节日完全不同。

　　这时，威尔默抖了抖毛甩掉被抚摸留下的气味，慢吞吞的晃到阿崇脚边仔细嗅了起来，呼哧呼哧的，突然打了个喷嚏，扭身走回老主人身边，显然对这个陌生人毫无兴趣。阿崇饶有兴趣的看着它，总觉得这条狗有像人一样的心理活动。

　　老塞弯下腰挠了挠威尔默的脖子，漫不经心道：“你一定没养过狗，威尔默在客人身上闻不到同类的气息，就会失去兴趣。”

　　“还有另一种情况，威尔默对硝烟味很敏感，如果闻到枪的味道，或者那个人几天内开过枪，它会咬人的。”安洁莉卡替父亲说了这句话，笑吟吟的搂住阿崇的胳膊，“今后我们也该养一只狗。”

　　阿崇自然是点头，“听你的。”

　　老塞暗暗叹气，关于古贺崇的调查还没结束，他暂时不表态，但就怕真查出什么问题也无法让女儿改变主意，看眼前这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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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这样的庄园在西西里岛比比皆是，谁也想不到这片只比普通别墅大一号的房子里住着黑手党家族的首领，而且庄园里没有保镖，两个仆人一个负责做饭，一个负责打扫，偌大的花园是塞尔瓦托亲手打理的，司机住在坡下的小房子里，像邻居一样悠闲的在门前除草。

　　阿崇有种拜访独居老人的错觉，从窗户望出去，整片西海岸的灯火一览无余，这也就意味着毫无遮挡，狙击手能够躲藏在任何地方，瞄准房子里的人影扣动扳机。

　　吃晚饭的时候他也没掩饰这种担心，直接问出口：“不安排保镖暗中保护吗，还是说现在的布亚诺家族一个仇家也没有？”

　　阿崇习惯了黑川组那种前呼后拥的阵仗，作为组长的黑川千南更是为了安危全年在隐居，本宅保镖近百，监视器密不透风，就连他自己也习惯出门带一两个保镖，所以塞尔瓦托的生活情况令他感到匪夷所思，就算是半隐退的首领，也不应该如此松懈啊。

　　老塞听到这话忍不住大笑，就连正在喝葡萄酒的莉卡也不禁笑弯了眼睛。

　　但她没开口，反而气定神闲的看向老头子。作为以传统著称的意大利女人，这种男人之间的谈话她不会插嘴抢答，她很乐意看到父亲与男友愉快的聊天，而且阿崇认真起来很迷人。

　　“西西里起源的黑手党很多，发展至今还留在意大利的只剩几个家族，我们都把这座岛视作不可破坏的故乡，住在这里的老家伙们就相当于退休了，没有人喜欢退休以后还被卷入战争，我们联手保护这座岛，相信我，孩子，这个世界上没人敢袭击这里。”

　　老塞很耐心的对这个谦逊礼貌的年轻人娓娓讲述着，用叉子卷起菜汁面条送进嘴里，优雅的拿起手帕擦了擦嘴，举起酒杯慢慢摇晃，“我们的佣兵大部分都生活在这座岛上，我们掌控着整个岛的秩序与安全，包括地中海上一切航船与途径的飞机。想想看，你会把保镖塞满自己的卧室吗？”

　　阿崇默默喝了一口葡萄酒，再次望向窗外的灯火与大海，感受完全不同了。

　　虽然听说过意大利黑手党的各种传奇，也知道遥远的欧洲依然存在着这类家族帮派，但完全想象不到它的恐怖，像是与阳光融为一体，静悄悄的俯视整个世界。

　　与受制于法律规则的日本□□完全是不同的存在。

　　意大利黑手党是真正意义上的家族血亲关系，而日本□□组织则是利用规则仪式来确立父子兄弟关系……

　　短短数秒，阿崇思考了很多，表情有些严肃，举杯说道：“向黑手党的伟大致敬。”

　　塞尔瓦托收回凝视的目光，露出笑意，举了举杯，将剩下半杯酒一饮而尽。

　　他说这番话不无试探之意，如果这小子被吓到，变得畏缩，那这段关系倒是容易解决，如果流露出渴望与野心，将来随便安排个麻烦活儿给他，多得是机会干掉他。

　　麻烦就麻烦在这个年轻人还真就什么也不图，不在乎女儿的身份，也不在乎权势。

　　塞尔瓦托看见女儿充满得意的眼神，不得不开口：“这次你的眼光没出错，我很欣赏这个年轻人。”

　　这话一出，安洁莉卡立刻变了脸，眼神闪烁不定，放下刀叉起身，“我再去拿一瓶酒。”

　　她从阿崇身后经过，手在他肩膀上轻放了一下，用一种警告的眼神盯着父亲，轻轻摇头——别提上次！

　　阿崇脸上闪过若有所思的神色，但也只是一瞬的事，然后面带微笑拍了拍莉卡的手，把餐桌上的话题转移到西西里的人口和税制方面，在政界潜伏过半年之久，他知道该和这位幕后掌权者聊什么最合适。

　　其实心里很清楚，莉卡到了这个年龄，不可能没交往过男朋友，而且也知道一定不是众所周知的那种恋爱——罗马的家族宴会上那个戴眼镜的表哥提到过，这是莉卡第一次交男朋友。

　　因为介意，所以不想知道。

　　阿崇一如往常的对她露出温柔的表情，与塞尔瓦托喝着葡萄酒闲谈到十一点，老塞终于困倦离开，厨娘也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走进来收拾餐桌的残局，顺便从他手中收走酒杯。

　　时差的原因，莉卡也还精神奕奕的，两个人干脆到庭院里散步。

　　“以后在西西里定居也不错，这样你也可以经常陪你的父亲吃晚餐，塞尔瓦托非常爱你，我能看出来，因为他愿意花时间和我交谈，想更了解我。”轻柔的声音正如地中海暖洋洋的微风，驱散了不多的酒气。阿崇来到意大利后就像变了个人，变得安详，温和，折磨灵魂的枷锁似乎彻底消失了，莉卡情不自禁的环住他的脖子，笑着说：“要是爸爸知道你如此了解他，一定会安排重要职务给你，让费德紧张起来，费德需要一个真正的竞争对手。”

　　“你知道我对权力没兴趣，”阿崇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说：“我们可以在海边建造个酒店，悠闲的生活，偶尔去世界各地旅行，带着孩子。”

　　“我猜你喜欢男孩。”

　　“男孩还是女孩不重要，只要长得像你就行，一个可能不够啊。”

　　“我们不该谈论这个问题，你还没求婚呢。”

　　两个人像说悄悄话一样拥抱着贴在对方耳边，脸上洋溢着笑意，好像都忘了此行目的是军火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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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难得的好，塞尔瓦托喜欢在这样的天气晴朗的好日子，把家里人聚到一起享受盛筵，打猎，布亚诺家的庄园犹如一夜之间苏醒过来，住在周围的亲友们全都涌入了塞尔瓦托的花园，盛装打扮的夫人们带来了各自的厨娘和美食，花园里摆满了餐桌，这些女士们围坐在一起热情询问安洁莉卡的经历，欢声笑语不断，小孩子们追着威尔默跑来跑去，叽叽喳喳十分吵闹。

　　这是难得轻松的日子，塞尔瓦托一直秉持着老意大利人的做派，始终保持着对家人足够的重视与关心。前来陪伴他的都是他信得过的人，他的朋友，还有一些是他妻子生前的亲友，其中几个他叫不上名字的漂亮姑娘还是他妻子的教女呢。

　　到场的老朋友很惊讶为什么老头子的大儿子费德里科不在，老头子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不满意的神情，他撇撇嘴，用手绢擦了擦嘴角，

　　“不，达格玛拉刚生下孩子，费德里科得好好陪伴他们母子。”
　　问这话的人不由得捏了一把汗，显然费德里科风流的习性跟他父亲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不过很快这些人又注意到另一个奇怪的景象，老头子唯一的女儿安洁莉卡，他的心肝宝贝居然和一个亚洲男人黏在一起。他们小心翼翼地询问，老头子的态度却和之前截然相反。

　　“那是安洁尔的朋友，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老头子和颜悦色的介绍说。

　　离老头子几英尺外的地方站着他的军师翁贝托，一个辅佐老头子近半辈子的家伙，精明圆滑到简直可以拿他的脑袋去做橡胶枕了。他稳步走到老头子身边，俯身对他耳语了几句，老头子起身回到了起居室，客人们依旧在一英亩大的花园里尽情逍遥。

　　“这么说他还没有离婚？”塞尔瓦托透过精致的窗户注视着那个在女孩们簇拥包围下一副游刃有余姿态的年轻人。

　　“是的，我很遗憾。您打算插手吗？”军师面无表情地说道。

　　塞尔瓦托沉默了好一会儿，老威尔默乖乖地趴在门口的位置，它终于摆脱了魔鬼吵闹一样的孩子们。

　　“老朋友，我想我已经老了。”塞尔瓦托叹息般的说道，“安洁尔要是再离开我一次，我可受不了。”

　　“请恕我直言，您对安洁尔过于宽纵了。”军师的话对于老头子来说有些刺耳，不过他却没表现出不满。

　　“我最近经常做梦，梦见我的孩子们出生时的样子，安洁尔是最特别的，我把她抱在怀里，小小的，她还没有一只猫重，她美的就像，唔，你还记得吗？就是那个从前在罗马的糕点师，他亲手做出来的奶油蛋糕一样。哦，上帝。”老头子微微摇着头。

　　军师明白了，就把刚开始打算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安洁尔这次在金三角表现卓越，您打算为她安排吗？”军师提起了新的话题。

　　“不。”老头子这次拒绝得很坚决，“不要让她搅进来，这是费德里科和萨沙要做的事。”

　　“既然牵涉不到家族生意，请恕我直言，安洁儿与已婚男士相爱这件事我插不上手，我只能保证这个消息不泄漏出去。”军师明白安洁莉卡对老头子多么重要，这不是一颗子弹就能解决的问题，关键在于老头子的态度。

　　塞尔瓦托陷入沉思，外面的喧闹声与笑声传来，屋子里愈发显得寂静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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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紧张有序地行进着…… （10月29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