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NA之黑川花泽》七月摩

383、邀谈离婚协议？

　　2001年10月，东京遭到一股寒流倾袭，彻骨的冷风裹挟着雨点浇灌而下，整座城市变得阴沉黑暗，早上街头车流拥堵，从高楼望下去，黑色雨伞连成一片波澜起伏的浪潮，这些上班族格外偏爱死气沉沉黑色。

　　Blast在事务所集合，电视台要拍摄一档走进艺人日常的节目，扛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挤满了走廊，跟着娜娜大大方方的介绍依次拍摄每个休息室和录音室，镜头不放过每一个成员，过了一会儿……

　　“阿嘞？队长呢？”
　　“奇怪，刚才还在这里。”
　　“怎么回事，没人跟拍高木桑吗？”
　　摄影师们面面相觑，肩上的摄像机镜头竟然都对着人气最高的娜娜和真一，而伸夫靠墙站着，鸭舌帽压得很低，几乎没人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紧挨电梯间的第一间休息室，泰站在窗边默默望着楼下纷杂的街道，雨从窗户缝隙吹进来，冷风吹散了烟雾。

　　美里抱着文件推门而入，大吃一惊，“泰桑！你在这里干什么，不是正在拍摄节目吗？”

　　“像这样的节目我参不参加都无所谓，今后的商业活动就以娜娜和真一为主，伸夫更倾向于幕后创作，不要为难他了。”泰没什么表情，只有在提到伸夫的时候脸色变得冷峻。

　　美里默默的点头，像是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堵在胸口，不知道该说什么。换作任何男人都不可能接受自己的女人怀着别人的孩子，奈奈酱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伸夫只能在分手和抚养别人的孩子之间做选择，未免残忍了些。

　　借着刚出道势头强劲，忙于工作，一直没给出确切答复，被丢在一边的奈奈酱也很可怜。

　　说到底全部是巧的错！

　　美里顿时重新燃起熊熊烈火般的决心，攥紧拳头恨恨的说道：“绝对要超越Trapnest！把可恶的巧彻底踩在脚下！”

　　在这段纷乱的关系当中，巧无疑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伸夫的挣扎与痛苦，古贺崇也曾经历过吧，最后还是接受了安妮，尽心尽力的照顾那孩子。

　　泰有些失神，衔在嘴里的香烟被洒进来的雨滴打湿，“嘶”地熄灭。

　　他做不到古贺崇那种程度，对自己的女人不管不顾，与巧又有什么不同呢。

　　-

　　两辆印刻着金色家纹的黑色越野车悄然穿行在昏暗的林间的私家车道，暴雨遮蔽了前路的视野，缓慢而平稳的穿过树林，光线豁然开朗，前方一幢如同与世隔绝的欧式别墅赫然撞入众人眼帘。

　　菊野郑重其事的整理衣服开门下车，七八个黑衣保镖同时撑起伞，缓步走上台阶，气氛肃穆而压抑。

　　菊野按下门铃，双手插兜紧盯着门上的花纹，焦灼不安的等待中不住地踮脚晃着身体，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

　　他始终有些畏惧古贺崇，哪怕古贺崇狼狈离开，如今一无所有。而且那孩子还在健健康康待在娘胎里，保不准这位爷哪天就回来了，男女关系就是这么曲折怪异。

　　门铃或许是坏掉了，暴雨噼里啪啦浇在雨伞上，也听不到房子里有什么动静。

　　身后的保镖们撑着伞巍然不动，面无表情，似乎被雷劈了也不会眨一下眼，菊野顿觉很没面子，转过身壮着胆子狂按门铃，一副上门讨债的暴躁模样。

　　“咔嚓”！

　　门锁开了，菊野顿时像只受了惊的兔子往后跳了一步，稍不注意就要踩空台阶，被身后的两个保镖稳稳托住后背，雨伞落下的水浇了一头。他抹了一把脸，若无其事的重新站稳，也不知道是被水浇灭了燥意，还是看清来人的面孔迅速进入任务状态。

　　开门的是古贺崇，他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眼睛像是没睡醒似的倦怠的半睁着，身上只穿了条松垮的牛仔裤，光着上半身，结实的肌肉线条一览无余。

　　古贺崇冰冷漠然的视线扫过众人，最后停在菊野脸上，有些晃神，从裤兜里摸出香烟，抖出一根送到嘴里，身体斜倚着门，没精打采的说：“说吧，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声音有点哑，听不出任何情绪。

　　菊野扯了扯衣袖，双手背在身后，刚摆出一副大管家的气派，见古贺崇摸了半天没拿出打火机，连忙从西装内袋掏出打火机，双手捧着递上去点烟，脸上不自觉地露出无辜而诚挚的敬意。

　　火苗照亮了古贺崇的脸，柔和温暖的火光却无法消融他脸上的冰寒。

　　“非常对不起，打扰了古贺桑休息，”菊野把打火机放回口袋，这次下意识的双手交叠放在身前，上身微倾，俨然一位毕恭毕敬的下属，“大小姐让我来接古贺桑去本宅，商谈离婚协议和财产分割，现在。”

　　财产分割……
　　古贺崇目光一凝，猛地盯住菊野。
　　菊野差点被这个眼神当场吓软，咽了口唾沫，鼓气似的重重点了一下头，“那么，我们在这里恭候。”

　　下一秒，门“砰”的关上！

　　安洁莉卡披散着头发裹紧浴袍，光着脚走下楼，面带疑虑的瞥了眼门口，把灯打开，上前搂住阿崇的脖子亲吻他的脸颊，“早安，是谁来了？”

　　“菊野，黑川组的人。”

　　淡淡的紫罗兰香气萦绕鼻尖，就连外面遮天蔽日的雨幕也不那么压抑了，在这个宽敞寂静的房子里听着外面喧嚣的雨声，心情出奇的平静。阿崇摩挲着她湿润的脸，目光深沉而认真，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似的，沉声说道：“我必须见她一面，拿回属于我的财产，不管离婚协议写了什么，接下来我们就离开东京吧。”

　　莉卡默默搂住阿崇，紧紧相拥。

　　一想到他要面对黑川花泽那副不近人情的态度，不禁涌起浓浓的哀悯，整颗心揪成了一团，双手抱得愈发紧了。曾经那个傲然睥睨一切的佣兵领袖已经不见了，现在只是个痴爱着恋人的柔弱女人，对阿崇即将面临的伤害感到束手无策。

　　“早点回来，财产并不重要，你可以拒绝她的任何要求，你知道的。”莉卡轻声叮嘱，一双如星辰流转的迷人眼眸深深望着他，眼底溢满了担忧。

　　莉卡愿意接受一无所有的恋人，但布亚诺家族不会。

　　一个成熟的男人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财产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阿崇没过多解释，露出笑容，“嗯，我知道。”

　　-

　　专挑暴雨连绵道路不畅的日子谈离婚协议，还真是把狂妄无情发挥到了极致。但也正因为嘈杂的雨声和拥挤繁忙的街景，阿崇这一路上无暇回忆种种过往，默然看着敲打在车玻璃上的雨，放空大脑，保持一种超然的平静。

　　车里寂静无声，保镖恪尽职守纹丝不动。

　　菊野则是大气不敢出，挤在后排如坐针毡，有点后悔跟古贺崇挤一辆车，而这位爷居然抢了他的副驾驶位置。

　　平时不到二十分钟的车程，足足耗了一个多小时才到。本宅的停车场不见半个人影，阿崇撑着伞一路快步穿行，菊野和保镖们紧紧跟随，雨中的古朴庭院空旷而寂寥，气氛不同于往日的森严肃穆。

　　但这只是一种错觉，下着暴雨，本宅保镖们都很好的隐蔽起来了，漆黑的树林深处布满监控摄像头，这些安全措施都是他操办的。

　　阿崇冰冷的目光穿透伞边垂下的雨帘，随意扫视四周，径直走到屋檐下把伞收起来，脱掉皮鞋摆在廊下，开门进屋。跟在后面的菊野连忙把伞摆过去，怕雨打湿他的鞋。保镖们对菊野的谄媚举动视若无睹，在廊下站成一排，任凭风吹雨打都纹丝不动，犹如石像。

　　时隔半个月未见，却像是昨日才分别。

　　和室里熟悉的潮湿味道裹挟着暖意扑面而来，昔日的画面碎片毫无防备的迸发喷涌，像一幕幕无声的电影在脑海里交替闪现，意识却像个孤零零坐在漆黑影院的观众，冷眼旁观。

　　偌大的屋子里摆着一张黑漆漆雕着暗纹的被炉，比寻常尺寸大一圈，花泽趴在满桌文件上睡得很沉，柔软的黑发散落下来遮住了半张脸，若不是身上穿着死气沉沉的黑色和服，肩上盖着金色郁金香刺绣的黑毯子，这副安然熟睡的模样倒像个用功读书准备考大学的高中生。

　　被家纹圈禁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正如眼前空荡荡的房间里囚徒般孤单的景象……

　　阿崇双手插兜站在原地，目光复杂的注视着花泽安详的睡颜，终于记起了最初的心情。那是一种怜惜，一种沉浸于欢愉中舍不得醒来的美好幻想，想为这个脆弱又倔强的小女孩挡风遮雨，然而人终归不是一种懂得满足的动物。

　　漫长的五年，像一场不切实际的梦。
　　不过是误入了别人的战场，耗尽毕生的热血去冲锋陷阵，梦醒了，输赢都与他无关了。

　　阿崇放轻脚步走到桌边盘膝坐下，拿起那份摆在最上面的离婚协议，透明封皮一眼就能看见第一页的全部文字。他随意翻了翻，这些不痛不痒的内容俨然出自律师之手，走个过场罢了，最后几页的限定条款和财产明细才是关键。

　　严禁个人行为对黑川组造成不利影响，严禁出现在公众媒体面前，等等。

　　阿崇没任何表情，继续往后翻，纸页的翻动声惊醒了花泽，她先是茫然，不知道谁会这么大胆子贸然出现在房间里，抬头看见阿崇正专注的翻看文件，顿时愣住，思绪一瞬间有些恍惚。

　　就好像那个气息温和的古贺崇又回来了……

　　但仅仅是一瞬，花泽立刻露出冷漠的表情，不紧不慢的坐直身体，把头发拢到耳后，然后从面前叠摞的文件里抽出一份丢过去。

　　“离婚协议书没什么好看的，普太集团属于黑川组的一半股份当中划出十分之一给你，另外钻石集团属于你的股份不变，你要是愿意的话，社长的位子还是你的。”花泽语气平淡，态度不冷不热，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注视着古贺崇，他稍微愣了一下，冷淡的拒绝了。

　　“不需要，我不想再跟金三角的生意有任何牵扯。”在这个问题上，阿崇态度非常坚决，当他翻开花泽丢过来的黑色文件夹，脸色顿时僵住！

　　“黑川组计划跟布亚诺家族进行军火交易？！”他抬起头，脸色难看的盯着花泽，这桩生意一旦建立起来，他的身份会变得极其尴尬，故意给他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花泽像是根本没注意到阿崇的脸色，认真把毯子裹好，漫不经心的说：“你是黑川组的顾问，由你负责促成这桩生意最合适，凭你和安洁莉卡小姐的关系，带着我们的人去意大利谈判应该没什么难度…… ”

　　“啪”！

　　阿崇顿时怒火攻心，将文件狠狠摔到花泽面前，清脆响亮的声音就像一记耳光结结实实落在她脸上，带起的风浪掀动起她的长发。

　　花泽面不改色的看了看面前的黑色文件夹，翻起眼皮漠然看着站起身的阿崇，四目交接，空气中似乎酝酿着翻滚的岩浆，一个不小心就会沸腾！

　　外面哗哗的雨声像是要火上浇油一般，愈发激烈！

　　“双方签了名的离婚申请书在我手里，要么为黑川组办成这件事，作为离婚人士开始新的生活，要么就让你的女朋友一直背负情妇的恶名，无家可归。我也不希望你一直霸占着丈夫的合法地位，只要你带人去意大利谈判，这份申请书就会交到你手上。”花泽波澜不惊的视线游走在阿崇脸上，像是在品鉴一件物品，品鉴着他脸上变幻不定的愤怒，压抑，仇恨……还有失望。

　　为什么会有失望……

　　花泽不明白，也没兴趣弄明白，就这么心平气和的耐心等待着。

　　阿崇终于低下了头，像被什么压垮了肩膀时的，整个人变得颓然，在离花泽很远的地方靠门而坐，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燃。

　　烟雾徐徐飘散，顷刻间笼罩了整个屋子。

　　他低着头默不作声的抽完了两支烟，把烟头按灭在榻榻米上，动作利落的站起身，走到桌边抄起那个黑色文件夹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脚步，轻声自语般呢喃：“就在刚才，我多希望一把火烧掉这间屋子，连同你一起烧死。”

　　门“哗啦”打开，飓风裹挟着冷雨灌入屋内，暖意和飘荡的烟雾瞬间消散不见。

　　花泽怔怔的望着他撑伞走远的背影，彻骨的寒意如万箭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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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千呼万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