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NA之黑川花泽》七月摩

367、人都是会变的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咔嚓”开门声响起！

　　一个穿着黑西服的身影不知从哪里绕了过来，原来那堵墙后有门可以出入。

　　“喂，我差不多该走了。”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语气沉重而懒散，听上去很压抑。

　　是他！

　　安洁莉卡想开口呼唤，全部的力气化作一声低嗯，然后不省人事！

　　藤本若有所思的抬头看了阿崇一眼，阿崇精神状态非常差，眼眶深深凹陷，不过身上没酒气了，而且好像刚洗过澡，衣装整洁。

　　“你也差不多适可而止吧，”阿崇一进来就看见躺椅上躺着的女性，四盏灯光齐齐照射在她的身上，皮肤看起来光洁细腻，身材线条格外诱人，前凸后翘，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刚要摸口袋里的烟，突然看见这个女人腿部的伤痕，瞬间瞳孔收缩！

　　那是一道割伤，她为了在发作中保持清醒，自己割伤的！

　　锯齿一样的痕迹！

　　“莉卡！”

　　阿崇失声呢喃，突然发疯一样推开那些灯柱，冲上前捧起她的脸，手上沾了她的眼泪，她已经完全失去知觉，像个毫无生机的破布偶一样！

　　脉搏还在动。

　　阿崇只觉得脑子充血似的嗡嗡作响，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如火山喷涌，胸膛剧烈起伏。他赶紧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刚才冒出的欲望萌芽几乎连根拔除，动作粗暴的扯开袖扣，挽起袖子，攥拳活动两下手腕，转身盯着藤本。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告诉我。”

　　“有人付了钱。”藤本放下竹刺，他很不悦。

　　很明显，不能下手了。

　　“你知道她是谁吧？”

　　“你觉得呢。”

　　藤本刚转过身来，阿崇一拳狠狠挥在他脸上，把他打翻在地，撞得桌子和灯柱东倒西歪，颜料洒落地上，一片狼藉！

　　阿崇冲上前揪住藤本的衣领，愤怒咆哮：“你知不知道我为救她差点丢了命！”

　　藤本倒在地上被抓起半个身子，他像个茫然无措的孩子，嘴角和鼻子流出血，瞪大眼睛看着从没发这么大火的阿崇，“不知道”。

　　阿崇像在忍受酷刑般面露挣扎，双眼通红，似乎一个控制不住就会杀了藤本！

　　“记住，别碰她！”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一松手，藤本猝不及防跌落回去，后脑勺结结实实撞在柱子上，发出“咚”地一声。

　　藤本双目圆睁，表情呆滞的坐起身，看着阿崇将那个女人抱起来走向门外，依旧反应不过来。

　　阿崇恶狠狠踢翻桌子，“还愣着干什么，叫医生！”

　　阿崇的私人套房刚被打扫过，保洁员还没走，巨大的白色垃圾袋里装满空酒瓶，都是烈酒。阿崇把莉卡放到他的床上，掀起被子将她盖得严严实实，拨开她的头发露出整张脸，她的嘴唇泛白，脸颊很凉，纤长浓密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

　　医生来之前，他弄湿毛巾给她擦脸。他不敢想象，要是刚才没找藤本告别，莉卡会变成什么模样。

　　他坐在床边双手紧紧握住她的手，闭眼抵在额头。

　　等了一会儿，他睁开眼回头看向站在门口擦鼻血的藤本，沉声问：“医生呢？”

　　阿崇的双眼通红，充斥着狂躁狠戾。

　　藤本愣了片刻，把染红的纸巾揉成团丢进空荡荡的垃圾桶，再看看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女人，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快了。”说着，掏出手机离开房间，到走廊给花泽打电话，嘴角一扯，牵到嘴里的伤，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你想见的人，现在过来都能见到。
　　——不想看看吗，古贺崇床上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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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崇心情不好就呆在太子酒店，不去别的地方，花泽从不担心他会走远，他终究会回家的，她已经计划好过段时间抛开一切陪他呆着，或者去名古屋度假，散散心什么的，伊豆也不错，可以让安子推荐一家温泉旅馆。

　　花泽从地下停车场开出一辆黑色跑车，口袋里只有低电量警示的手机，所有能动用的人手都派去协助警察了，菊野这时候也不在。

　　气温很低，太阳高悬空中，却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感受不到热度。

　　车窗隔音效果出奇好，她脑子里一片寂静，高楼迅速往后退去。

　　花泽一生都记不起，那天人流稀少的下午时段踩油门闯了两个红灯，到底是怎样一种心情，如果她真如口口声声那般相信阿崇，应该无视藤本的挑拨。要是当成玩笑挂掉电话，也许根本不会察觉到什么，阿崇也不会让她察觉到的。

　　但她恰恰明白藤本不会无的放矢，如果阿崇只是私下睡几个应召，她不会在意，藤本更不在意。

　　迫切想要亲眼见证什么，那一刻做了某种觉悟。心痛如绞，却出奇冷静。

　　抵达太子酒店，穿过玻璃透亮的旋转门进入金碧辉煌的大堂，机灵礼貌的门童和泊车小弟，年轻漂亮的迎宾小姐、柜台前办理入住的客人，休息区带着行李箱低声交谈的客人，以及电梯间转角处，穿着白衬衫黑西服、顶着一头乱蓬蓬头发的家伙，正双手插兜、靠墙望着她。

　　这一刻，似乎全世界都迫不及待想要见证什么。

　　藤本竟然破天荒的下楼迎接……花泽整颗心沉入谷底。

　　花泽步伐匆匆的走到他面前，已经无比镇定，“阿崇呢。”

　　藤本转身走进电梯间，根本没有为女士挡门的绅士细胞，花泽差点被弹回来的门撞到肚子，赶忙用胳膊挡住，脸色难看的跟着藤本进入这台货运电梯。

　　她注意到藤本肿胀的左脸，凌乱发丝下布满血丝的双眼，一定又是彻夜未眠。

　　“需要枪的话……”藤本突然开口。

　　“留着自己用吧。”

　　藤本的衬衫看上去很整洁，没有上次那种血腥味。花泽不关心与自己无关的陌生人死了几个，她淡淡的收回目光，做了个深呼吸，头脑变得冷静。各种乱七八糟的局面都在脑海上演过，她必须保持高雅，属于黑川家族的沉着与高雅。

　　-

　　藤本带着花泽进入阿崇专属的套房，卧室门半闭，医生在里面做各项检查，打吊瓶，有条不紊，心跳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响。

　　阿崇依然紧紧握着莉卡的手，将她的手贴在唇边，深深注视着她，“要多久才能醒？”

　　医生看看手表，答道：“晚上七八点，放心，没什么大碍。”

　　再等四个小时。

　　阿崇点点头，就这么静静陪她待着。

　　花泽站在卧室门前浑身僵硬，直勾勾盯着阿崇跟那个女人紧握的手，一股寒意从脚后跟直冲头顶，浑身血液倒流，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了，意识紊乱，天旋地转，有种刺耳的声音直穿耳膜，听不见任何声音。

　　不可能的……不可能啊……

　　阿崇绝对不可能的啊！

　　花泽踉跄后退，下意识抓住藤本的胳膊，堪堪站稳，藤本看了眼她的肚子，再看看里面坐在床边满脸担忧关切的阿崇，忍着不悦，低声说：“需要枪的话……”

　　花泽恍若未闻，垂下手，神情木然的转身就走。

　　她曾经来过一次阿崇的房间，瞒着阿崇与藤本联手谋害了岩部警官。阿崇其实也是个很无趣的人，除了满柜子烈酒和一抽屉香烟，衣柜里整洁的正装，基本和一般酒店房间没区别。他的私生活大概就是看看杂志，闷头喝酒，藤本不喜欢烟味，能想象到阿崇平时都自己呆在房间里。

　　毫无疑问，阿崇是个耐得住寂寞的男人。

　　毫无疑问，阿崇的责任感和压力让他没时间感受寂寞，他全心全意想着她，无时不刻在斟酌工作和组里的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义无反顾。

　　人都是会变的……

　　走到门口，花泽脚步略微停顿，回头望着窗边那株开得娇艳的千年红。之所以认识它，是因为安子喜爱红色花卉。

　　胸口突如其来一股无法抑制的剧烈绞痛。

　　花泽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收回目光，嘴唇不住地颤抖，大步走进电梯。

　　“我还有事。”转回身来按数字键，神色如常，声音格外平静。

　　“安洁莉卡，你认识她吧。”藤本一只脚挡住电梯门，然后走了进来。

　　花泽沉默了很久，漠然低下头把外套拢合，挡住小腹，仪态优雅，“意大利黑手党，比黑川组更正统的家族传承，男性继承制，但她是个优秀的首领，是黑川组的盟友。”

　　藤本盯着她的小腹，继而凝视她的脸，从她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于是冷冷收回目光，双手插兜仰头活动脖子，电梯微微一颤，在十七层停了。

　　“真无趣啊。”

　　藤本抬脚走出电梯，十七层是按摩温泉区，服务生见是私人专梯出来的人，整齐迎上来鞠躬，甚至有年轻女孩看到藤本立刻红了脸。

　　电梯门缓缓关闭。

　　花泽表情淡漠，眼神空洞，能忽视的声音就都忽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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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闹得满城风雨的搜查行动骤然终止，才短短三天，黑川组的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撤退得干干净净，晚间新闻插播一句“可疑车辆已经被销毁，枪击事件还在调查中”就再没了解释，媒体和网上的相关话题都沉寂了。

　　“干得不错。”花泽轻飘飘的说道。

　　“这是我的职责。”电话里，信司平淡的语气带着敬意，接管情报工作，掌控媒体和网络舆论，比管生意地盘更具实权。

　　电话挂断，手机扔到一旁盒子里。

　　一阵强烈的厌恶在胸腔里翻涌，手上渐渐用力，似乎要把肚子抓破，把里面的东西掏出来丢进垃圾桶！

　　“快住手！”

　　白川医生戴上手套转过身来，顿时大惊失色，急忙拿开她的手！

　　花泽躺在妇科手术台上，小腹被她的指甲抓出斑斑血痕，她只是咬牙盯着天花板，一言不发。

　　显示画面里，胎儿的形状已经很明显了。

　　小小一团蜷缩着。

　　她终于忍不住涌出泪水，眼睛一片模糊。

　　白川医生叹了口气，“舍不得了吧？是个男孩，很健康。”

　　“嗯…… ”

　　花泽用胳膊挡住眼睛，哭得快要断气。

　　“这个手术我不能做，组长特意嘱咐过，无论男孩还是女孩，这个孩子都是黑川组未来的领袖，也是你的未来。”白川医生露出笑容，动作轻柔的擦掉她肚子上的耦合剂，把裙子放下来。

　　“这个孩子，是我的。”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在颤抖。

　　“已经有胎动了。”

　　白川医生扶着花泽坐起身，花泽突然紧紧抓住她的胳膊，竭力吞下悲痛，“帮我做件事，放心，组长那边我来说。”

　　用力过度手指泛白，目光坚决，甚至透着一丝残忍与怨愤。她嘴唇一开一合，哽咽颤抖的连成几句话……

　　白川医生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紧接着，黑川千南接到白川医生的电话，沉吟片刻，“按她说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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