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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4、七月末,泰的慈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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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完账出来,天气突然变阴了。
这条街没什么车辆,过往行人稀稀落落,上班族聚在楼下停车区吸烟,没走多久,已经遇见三个推着婴儿车的少妇急匆匆经过,看样子要赶在下雨前回家。
女人怀了孕似乎格外留意以前从不关注的小婴儿,从推车旁边经过,忍不住会多看两眼。
花泽不自觉地笑了起来,摸了摸小腹。
现在还不明显,穿紧身衣才能看出她是个孕妇。
“以后没机会像这样散步了。”
“我知道。”
“所以安子姐,差不多就找个合适的男人一起生活吧,结罗不在身边你明显变得没精打采,而且我发现,你也开始喜欢小孩子了。”
“你变了,我没变。”
等红灯的两个人互相对视,安子抿嘴一笑就迅速转过脸去,眺望远处。
好像无意中流露出某种不属于善意的东西。
是错觉吗?花泽不禁失神。
GAIA事务所楼下,穿着格子衬衫和牛仔背带裤的白皙美少年正坐在黑色奔驰的引擎盖上抽烟,手里上下抛着一个黑色物件,左闪右躲,一个浓眉大眼的漂亮小男孩气鼓鼓的跳起来去抢,“还给我!”
穿着黑西装戴着白手套的菊野站在一旁急得直冒冷汗,“小心……小心别刮花…… 哎呀别踩!”
真一不理他,坏笑着故意诱导小孩子,“想要啊?爬上来拿呀,花泽桑也算你的养母,就算把车弄坏她也不会怪你。”
卢卡小脸紧绷,恶狠狠瞪着真一,死活不愿意爬到车前盖上。
菊野欲哭无泪,远远看见花泽和安子正朝这边走来,如释重负的束手站好。真一回头露出灿烂可爱的笑容,声音无比爽朗:“好久不见,安子小姐,还有花……”
突然,愤怒的卢卡伸出小手抓住真一嘴上的链条用力扯断!
真一痛得闷哼,连忙捂嘴,血顺着指缝流出来,看着满手的鲜红整个人都呆住了!
卢卡趁机抢回自己的零钱包,躲到脸色煞白的菊野身后,忐忑不安的看着急匆匆奔来的安子小姐,干脆把头缩回去。
“小真!快,去医院!”安子神情紧张的检查真一嘴上的伤口,唇环撕裂了一道狰狞的口子,幸好,唇环没完全扯下来,那样会留下一生的难看疤痕。
真一仍然没回过神,不可置信的望着卢卡,任由安子把他塞进车后座,车门“砰”地关上,他才闷闷的自言自语:“果然,最讨厌小孩子了。”
“别说话!”安子露出罕见的严肃表情,火急火燎的跳上驾驶座,动作迅速的发动车子。
菊野手足无措的看着车子一溜烟消失在街道尽头,“安子小姐生气了。”
“我也生气。”
花泽慢了一步,都没来得及问伤得怎么样,恼火的叉腰盯着卢卡,“真一马上要出道了,明星不可以脸上有伤,知道吗?你可能会毁掉一个人的人生。”
卢卡把脸扭到一边,气鼓鼓的撅起嘴,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花泽郁闷的唉声叹气,毕竟不是自己的儿子,说教也显得单薄苍白。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对于即将出道的乐队而言,必然造成拖延,花泽不愿意在事务所露面,只好把泰约出来商量该怎么办,电话里简单交代了一下事情经过。
想来想去还是酒店最隐蔽,花泽教了卢卡一下午的日语,卢卡乖乖趴在桌上学习,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这令花泽郁闷无比,托腮叹气。
到了傍晚,泰带着安妮回到酒店房间。
“不影响新专辑的发布,公开演出也没问题,戴口罩就没关系。”
“去看过真一了?”
“嗯,做了缝合包扎,接下来一段时间会影响进食,唇环那种危险的东西早晚会伤到自己,真一被医生严厉教育了一通。”
虽然明白不合时宜,花泽还是忍不住笑了,这是她熟悉的泰安慰人的方式。
“安子还没消息。”
“也许手机没电了,别担心,没人责怪卢卡。”
泰走过去温和的揉了揉卢卡的头发,卢卡闷闷不乐的低声说:“对不起,我知道我应该向真一道歉。”
这就搞定了?!花泽愕然!
安妮凑到卢卡身旁,挤占了半张椅子,小声出主意:“你应该用日语写一封道歉信,要是背不下来的话。”
看着两个小家伙一本正经的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交头接耳,花泽有点无语。为什么在她面前卢卡就是一副死活不认错的倔强模样,泰随便一句话就让卢卡认错了,难道泰更适合养孩子?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花泽忍不住盯着安妮出神。
泰温柔宠溺的看着安妮,戴上墨镜,坦然微笑着对从进门起就一直半躺在沙发里没动过姿势的花泽轻轻点头,“我走了。”
“嗯。”
花泽扯起嘴角笑了笑,看着泰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他只待了不到一根烟的时间。
除了孩子,今后不会有任何话题可谈,彼此保持适当的距离。
她终于变成合格的成年人了,把遗憾与不舍全部埋藏心底,不再拿出来反复纠缠。
“妈咪,商量个事可以吗,爸爸在教我架子鼓,我想学会以后再去瑞士。”安妮突然一阵风似的跑过来,蹲在沙发旁恳切的询问。
“最多十天,学校不允许迟到。”花泽捏了捏安妮的脸蛋,“去看真一的时候安子在吗?”
“真一在事务所的公寓,安子小姐不在。”安妮像个小大人似的站起身,无奈耸耸肩,“那我只好加强训练了,打扰到爸爸工作也没关系吗?”卢卡在一旁偷偷竖起大拇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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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子从不失约,当她踩着时间准点把车停在意大利餐厅门外,透过橱窗看见里面仅仅摆放着一张白布长桌,花团锦簇的烛光红酒再加一个阵容豪华的大小提琴燕尾服演奏团,她毫不犹豫踩油门离开!
前后不超过三秒。
萨沙紧张期待的走来走去,不停抬手看表,向窗外张望,后来干脆走到店门口来回踱步!
比约定时间超出两个多小时,萨沙沮丧的坐在台阶上吃葡萄,贴身保镖杰森终于出现,弯腰在他耳边汇报:两个小时前安子小姐开着一辆黑色奔驰回到家,衣服上有血,没过多久换了身衣服独自去了东京大学旁边的居酒屋,吃过晚饭买了一束花回到家,锁上大门,现在已经休息了。
“她没带着一束白色玫瑰?”
“没看见那样的花。”杰森笃定的回答。
萨沙没再开口,动作细致的剥掉葡萄皮,一口接着一口,缓慢咀嚼,不知道在想什么。
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眼眶有些微红。
萨沙长这么大几乎没遭受过拒绝,换做别人不过是浪费一颗子弹的事,可如果安子受到伤害,他只会比现在更难受。
大哥费德里科曾经说过,“如果出现一个让你心甘情愿毫无底线去包容的女人,你就会明白什么是爱。”
大哥应该有办法帮他解决目前的困局。
萨沙拿出手机看了几秒,果断关机。把手机丢给杰森,擦擦手站起身,恢复了平日的自信洒脱,“要是家里找我,就说我在睡觉。雇个翻译,明天开始我要学日语,顺便买一些爱情小说和电影光碟,也许她只是不适应意大利风格的表白方式。还有,查清楚她喜欢什么。”
杰森嘴角抽搐,他想说自己只是个保镖,跟踪监视还行。
当夜凌晨,意大利那边打通杰森的卫星电话,费德里科浑厚沉稳的声音透着不悦:“萨沙呢?”
“在睡觉。”杰森回答道。
“转告他,明天立刻返回南非。”
费德里科很仁慈的没有打搅弟弟的睡眠,此时此刻他还没料到,未来几个月他这个弟弟将会“长睡不醒”。
一大早,安子就带来安妮最喜欢的蛋糕,看着挤在洗手间吵吵闹闹洗漱的三人,一边翻看客房菜单一边漫不经心的说:“昨天手机没电了,跟萨沙约了晚饭,来不及把车送回来。真一很不开心,因为嘴上贴了纱布不能跟女朋友约会。”
“新出道的乐队被曝光有地下恋情会影响人气,这事该提醒一下泰。”花泽一边刷牙一边探出头对安子说。
“媒体不是黑川组在管吗,封锁消息不就好了。”
“以前阿崇在负责,现在不知道谁在管,我不合适插手。说说吧,那个萨沙,怎么样?”
“说起来,昨天在艺人公寓见到奈奈酱了。”
“诶~奈奈在跟真一交往啊。”
“不是,是伸夫。不久前偶然碰到她和巧先后从同一家酒店离开。”
“呵,这个乐队全员不简单呢,随便哪个被狗仔队盯上都能挖出猛料,到时候Trapnest也会被拖下水,”花泽拿毛巾擦擦嘴,总算看透安子的目的了,迟疑皱眉,“所以我必须插手控制媒体?”
安子笑盈盈的看着她,悠然翘起腿,手肘搭在桌上托着下巴,不说话。
“被阿崇发现就糟了,我不该为泰做这么多。”
花泽连连摇头,眉头紧锁,取出吹风机给安妮吹干头发。安妮乖乖站在镜子前任由妈咪胡乱拨弄头发,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乱转,偷偷扯了扯正在认真擦拭洗面台的卢卡,卢卡心领神会的眨了几下眼睛。
早上八点,泰准时来敲门,站在门口没进来。安妮和卢卡穿着一样的绿色短袖,戴着白色口罩,蹦蹦跳跳的跟着爸爸去事务所工作,两个小家伙一左一右牵着泰的大手,边走边聊,气氛融洽。
花泽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轻轻把门关上。
安子不紧不慢的吃完早餐,煞有介事的点头称赞:“这家酒店的食物不错。”
“料理又不是多难的事,自己做着吃啊。”
“我又不是家庭主妇为什么要自己下厨,东京无数的美食等着我一一品尝呢。”安子心满意足的喝了半杯红茶,拎包起身,“我走了,今天有点私事,信息联络。”
“我绝对不会干涉媒体。”花泽把门打开,抱着胳膊笃定的看着安子走出房门。
安子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不作回应,挥挥手离开。
——所谓私事,就是搭出租车去黑川组的墓园放一束花,时隔多年,圭崎一雄的死亡终于变得真切。
作者有话要说: 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