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NA之黑川花泽》七月摩

333、父女相认

　　涩谷街头人头攒动，声音纷杂。

　　花泽戴着口罩站在人偶店的橱窗前，这个地方是安妮指定的，店内的和服人偶做得非常精致，色彩艳丽，只不过里面的味道令她感到不适。周围人来人往，没人注意到她。便衣保镖们分散站开，菊野坐在车里听音乐，车窗开着，一路走一路缓缓跟随。

　　不一会儿，安妮和卢卡抱着一堆礼品包装的盒子出来，两个人穿着同款的红色连帽衫，兴高采烈逛了一上午，小脸都是红扑扑的。

　　几个保镖眼疾手快上前帮忙，通通放进第三辆车的后备箱里，前两辆已经装满了。

　　身穿白色吊带裙的安子牵着结罗走出商店，来到花泽身边，结罗怀里抱着一个粉色和服的艺妓娃娃，十分精巧，她刚好一只手稳稳抓住。

　　“美智打算什么时候出国。”花泽摸了摸结罗的头，然后低声问道。

　　“可能半个月，一个月，听说极道这段时间很乱，凛人也参与了，什么时候局面稳定下来，她也该走了。”安子声音有些忧愁，却不是因为美智，压低声音问：“要让安妮离开多久？”

　　“最多两个月，用了一些手段让GAIA同意签约，泰要是不反对的话，乐队很快就顺利出道。”花泽拿出手机看看，仍然没有泰的短信，稍感安心。

　　安子叹了一声，看来美智没说错，感情根本不是二选一的问题，花泽竟然在孩子的问题上选择退让，“阿崇可不会为这个开心。”

　　但他会因为安妮的存在不开心。

　　花泽静静看着认真摆放礼品的安妮，充满愧疚。

　　“千南女士最近很焦虑，只是暂时离开，等泰的事结束我就去瑞士陪安妮。”她说。

　　“对了，有件事你得知道，美智昨晚打电话给我，宴会上阿崇跟一个外国美女聊得火热，对方似乎是意大利黑手党，凛人很忌惮。”安子饶有兴趣的观察花泽的反应。

　　“啊，”花泽情绪没有丝毫变化，发出声音似乎只是表示自己听到了。

　　“不担心？”安子有种噎住的感觉。

　　“那种传说中的家族式黑手党啊，没接触过，以后会注意的。”花泽认真想了想，点点头。

　　早上打过电话了，阿崇说没事，那应该没事。

　　况且亚洲□□的纷乱跟意大利扯不上关系，凛人是横贯太平洋的海匪，敌对众多，忌惮一两个很正常。

　　安子有气无力的说：“喂～你倒是很放心自己的丈夫嘛。”

　　花泽这次听懂了，却像听到太阳从西边升起这种奇怪的话一样，怪异的看着安子，“我需要担心古贺崇？”

　　安子也忍不住笑了，没错，那可是古贺崇啊。

　　逛着逛着就来到站前广场的八公像附近，放眼望去都是游客，暑假是个旅行高峰阶段。

　　安妮一直紧紧牵着卢卡，生怕他走丢，自从妈咪讲了那番话，她深深记住卢卡只有她可以依靠。

　　事实上，一直是卢卡在看顾安妮，在纷乱的人群中保持正确的前进方向。

　　烈日毒辣，花泽撑着一把黑色遮阳伞，穿着长袖黑裙，戴着口罩，在衣着鲜艳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兀，仿佛浑身上下透着说不出的寒意，令人望而生畏。

　　广场上有几个弹吉他卖艺的少年，结罗记得真一弹这东西，就一个劲眼巴巴的望着那边，安子善解人意的抱着她过去围观，猝不及防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井上小姐？”独特的低沉嗓音，礼貌的疑惑。

　　安子诧异转身，吃惊的看着他，“泰！你怎么在这里？！”

　　“要找的鼓手在附近，趁午休出来一趟。”

　　泰穿着黑色衬衫，胳膊上搭着西服外套，高大挺拔的身材在广场纷杂的人流中格外惹眼！

　　光头，墨镜，充斥着□□气息！格外惹眼！

　　糟了！
　　看着泰渐渐朝自己走来，安子连忙转身用目光寻找花泽的身影，行人穿梭的缝隙中，撑着黑伞的高挑身影离得很远，似乎在打电话，根本没往这边看，安子精神松懈下来，那么安妮应该不在这边！

　　“对了，你能联络到真一吗？”

　　泰走到安子近前，仿佛一块石头落入河流，周围行人纷纷绕开，热闹的广场出现一片真空地带，泰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但还是对安子露出抱歉的表情。

　　安子微笑摇摇头，放下结罗，“那孩子似乎在跟什么人交往，无法公开交往关系。”

　　这个回答更令人担忧啊。

　　泰轻轻皱眉，视野余光中，两个红衣服的小孩子朝这边跑来，他下意识往旁边移了一步，怕结罗被别的孩子撞到，伸手护住她。

　　“安子！快来跟我们一起拍照！”安妮兴冲冲的拉着卢卡从行人中间横冲直撞奔过来，声音清脆洪亮，一头乌黑的头发张扬飞舞，眨眼间就到了安子面前，见有人伸手挡住结罗，好奇的扬起小脸，看着这个戴着墨镜的光头男人，愣了一下，“你是谁？”

　　又补充了一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看着安妮炯炯有神的眼睛，泰僵住了！

　　安子顿时有种晴空霹雳的错觉，反应十分迅速，“抱歉，泰，下次见！”

　　然后把安妮拉到一旁，蹲下身挡住她的视线，替她整理乱蓬蓬的头发，笑着说：“只是一个朋友。”

　　没错，虽然想多看看安妮，但不合适，迄今为止所做的一切…… 花泽费尽心思让他退出乐队……都是为了阻止安妮看到他！

　　泰冷静下来，顿了顿，沉默转身朝车站走去。

　　卢卡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个男人，再回头端详安妮的脸，露出疑惑的表情！

　　安妮敏锐的察觉到安子阿姨的紧张，频频回头似乎很怕她跟那个看上去很酷的男人讲话，急中生智说：“安子，我看不到妈咪在哪儿！”

　　安子见泰已经走远，总算松了口气，站起身四下张望，“差不多该找个地方休息了。”

　　话还没说完，安妮已经拉着卢卡钻进人群中！

　　“安妮姐姐跑了。”结罗扯了扯安子的裙摆，有点难过，小嘴一扁就要哭，安妮姐姐总是像一阵风，一眨眼就消失了，不带她玩。

　　安子这下是真急了！

　　她倒不担心两个孩子的安危，人群里到处都是便衣保镖，市中心广场也不可能发生什么意外，安妮那孩子太聪明，显然去追泰了！

　　安子四下寻找不见花泽的身影，抓住一个便衣保镖急忙问道：“花泽呢？”

　　顺着保镖所指的方向望去，花泽坐在广场边缘的一棵树下，似乎有些累了，不知道菊野从哪里找来的折叠椅，花泽已经摘了口罩，戴着墨镜一边扇扇子一边喝水，菊野站在她身后撑着伞擦汗。

　　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安妮很快追上泰，卢卡说了一句令她茅塞顿开的话：“你和他长得很像。”

　　于是，安妮想起来了！

　　脑海里浮现出一些模糊的碎片，很小的时候，那是非常寒冷的天气，泰抱着她逛游乐场，游乐场放着圣诞歌曲，妈咪走在旁边用很温柔的目光看着她，和爸爸……

　　安妮喘着粗气推开前面一个又一个行人，引得惊叫连连，终于在地铁站入口处看见那高大的黑色身影，脆生生高喊：“爸爸！”

　　卢卡一个踉跄差点扑倒！

　　泰浑身一震！

　　嘈杂的声音仿佛刹那间消失了。

　　安妮望着他的身影，更多记忆涌现出来，她记得这个人，记得一直喊他“爸爸”，记得和妈咪三个人一起去爬山，穿过森林，在山顶野营，看过演唱会，在一个挂满小彩灯的家里装饰圣诞树，拍了很多照片，所以她才有拍照的习惯！

　　她走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抬起脸望着他，气喘吁吁的说：“你是我爸爸！”

　　泰嘴里叼着烟，怔怔的看着安妮神情坚决的小脸，这下……花泽该怎么办呢，她那么害怕安妮见到他，肯定不可能故意给孩子看照片，小家伙的记忆真神奇啊。

　　“你认错人了…… ”

　　泰露出温柔的笑，把手轻轻放在安妮头上，动了动嘴还想说什么，却是再也无法出声，墨镜下，眼眸已经溢满悲伤。

　　“绝对不会错！”

　　见他想赖账，安妮信誓旦旦的叫道：“光头，墨镜，还有声音，这个烟味，绝对没错！你就是我爸爸！”

　　从真一口中听到那番话以后，她隐隐有种感觉，Daddy不是爸爸，但Daddy还是Daddy。

　　周围人纷纷侧目，地铁站经过的行人有的停下脚步，见到这一幕，议论纷纷！

　　“一看就是亲生女儿，怎么能逃避责任呢！”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的…… ”

　　“嘘！小声点，这个人肯定是□□！”

　　“这么年轻，应该不是婚外情和私生子吧？”

　　围观的人越聚越多，泰忍不住皱眉，尤其听到“私生子”这种话，瞬间沉下脸瞪过去！

　　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冷冽气势惊得一哄而散！

　　好可怕！卢卡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安妮却看得眼睛放光！

　　没错！她记得爸爸将她抱起时，从高处望见，人们总是畏惧的避开行走！

　　地铁站口人来人往，泰无可奈何的带着两个孩子走到人少的广场边缘，迎面看到菊野神色慌乱 的小跑过来，索性不再开口。

　　安妮却不依不挠的死死抓着他的手，警惕的瞪着菊野！

　　菊野恭恭敬敬的向泰鞠了一躬，紧张的四下张望，然后低声说：“高木桑，请跟我来！”

　　安妮刚才的大嗓门，花泽隔着老远就听见了！

　　很难受……竭尽全力想要保护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花泽远远望见泰抚摸安妮的头，笑着说出“认错人了”这样的话，紧紧捂住嘴，眼泪止不住的涌出来，很难受……泰一定比她更难受。

　　蓝色MPV的后座车门打开，菊野作出“请”的手势。

　　泰上了车，花泽慌忙戴上墨镜，做了个小小的深呼吸，“真是意外呢，无论我做任何努力都会前功尽弃……安妮你先出去！”

　　“可不可以留下！”安妮像块磁铁一样吸附在爸爸身边，讨价还价。

　　“妈咪现在心情很不好！”花泽尽量压着火气，但她咬牙切齿的怒意已经准确传达给安妮，安妮敏感的求生本能下立刻撒开手，沮丧的下车了。

　　车门“嘭”地合上。

　　泰自始至终皱眉沉默，当安妮抓住他的手，他会不自觉的轻轻握住。

　　他的女儿长大了，而他对此一无所知。

　　直到这一刻，才清晰深刻的意识到自己放弃了什么……

　　“算了，退不退出乐队都没意义了，”花泽调整情绪，缓缓摘掉墨镜，自嘲一笑，轻声道：“反正安妮明天去瑞士，再见面就是两个月以后，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你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了。”

　　沉默一会儿，泰平静的开口：“三四岁的事，我记不起来，你呢。”

　　“我记得出生当天接生医生的模样。”花泽擦了擦泪痕，淡淡的说。

　　“安妮遗传了你的记忆力。”

　　“长得像你，以前常常为这个感到高兴。”

　　但现在不会了，现在是个麻烦。

　　“安妮去瑞士做什么？”泰转过头看着花泽，听她话里的意思，只有安妮去瑞士，她不会一起去。

　　“避暑，度假，顺便把遗忘的外语补回来，还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总之跟你没关系。”花泽避开他的视线，望向窗外，双手叠放在小腹。

　　声音很轻，也很认真，只是无法与他对视。

　　泰明白了，毫不犹豫的说：“如果你不能抚养她，就交给我吧。”

　　“你要工作，没时间照顾她。”

　　两个人像是认真的讨论工作，都尽量不表现出任何情绪，但花泽此话一出，两个人同时起了火气！

　　对，她无法好好抚养孩子，他一样没办法不是吗！

　　花泽捂住嘴，一言不发的盯着车窗玻璃上的刮痕。

　　泰握拳支着下巴，嘴唇紧抿，胸膛起伏几下，沉声道：“我想象不到你会害怕什么，连自己的孩子都无法保护，成为组长又能怎么样。”

　　“对，你说得对，连自己的孩子都无法照顾，倒是为了别人的女人抛弃妻子，背井离乡，你永远有那么多想要照顾的人，他们都需要照顾，我什么都不畏惧，所以活该独自承受一切！”花泽控制不住加重语气，看了泰一眼。

　　其实没那么怨恨……只是，唯独不想被他指责。

　　明明都是成年人了。

　　真没用，连孩子都照顾不好……

　　花泽揉了揉太阳穴，语气稍微放缓，“我知道了，我会问问安妮的意见，如果她不想去瑞士，我不会勉强她。”

　　毫无疑问，安妮想留下来熟悉这个爸爸。

　　她这么说只是表明母亲的立场，而不是作为曾经的爱人同意把孩子送到泰身边培养感情。

　　泰愣住，完全没料到花泽态度转变这么快！

　　“放心，阿崇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他对安妮一直很好……只是最近比较忙。今天比较仓促，改天约个时间让安妮去找你。”花泽目不转睛的盯着泰，脸上浮现出轻描淡写的笑容，似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她还是老样子，任何事都能够一个人做决定，不喜欢在一个问题上纠缠太久。

　　或者说，即便现状无可奈何，她总能巧妙的借助乱糟糟的突发状况去完成自己想做的事，因为是意外状况，没人能责怪她。

　　泰无法准确把握从炫耀怀孕那天起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只是静静地回应她的注视。

　　她在想什么，她想干什么，还是在期待什么吗。
　　现在看来，只是以各种借口维持联系，甚至占据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泰收回目光，越思考越混乱，用老朋友之间的才用的语气说：“谢了。”

　　花泽目光变得柔和下来，能够这样坦然的交谈，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尽快出道吧，完成那帮孩子的梦想，然后找个好女人结婚。我不是想多管闲事，安妮经常去找你的话，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绯闻，结婚是最好的办法。”

　　“适可而止吧，接下来的事不用你费心。”泰有点恼火。

　　“哟，生气了。”

　　花泽脸上浮现出趣味的笑容，泰无语的看着她，顿了顿，认真道：“你做了什么让GAIA那么快同意签约？”

　　“从商人角度十分看好贵乐队的发展潜力，就随便拉了几个赞助商，务必不要让我亏本。”

　　花泽轻松的笑了，重新戴上墨镜，“至于安妮喜欢什么，亲自去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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