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NA之黑川花泽》七月摩

328、祸水东引（上）

　　阿崇彻夜未归。

　　幸好信司跟着他，花泽第一时间得到答复才不至于胡思乱想辗转难眠。

　　“组长指派了重要任务给他，看样子是要藤本帮忙，今晚在太子酒店商量对策。”信司说。

　　信司语调平淡，藤本安然无恙坐镇东京一事，稍微动脑子想想就猜到这两个仇敌如今已经握手言和。不过他没告诉花泽，藤本把他关在客房里不让他接近阿崇，他们具体谈了什么一概不知。

　　一大早安子带着结罗过来敲门，花泽裹着浴巾光脚去开门，然后抄起电话给藤本打过去，阿崇的手机关机，真够让人头疼的。

　　安子进门才发现阿崇不在家，顿时整个人放松下来，把鞋一脱走进厨房翻冰箱，大声道：“你老公最近很忙啊！”

　　花泽一边擦拭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全神贯注的听电话。

　　安子从冰箱里抄出三明治和一盘熏肉放进微波炉里，倒了两杯牛奶放在橱柜上，然后丢给结罗一颗苹果，悠哉悠哉的晃到花泽身边，凑近嗅了嗅，笑吟吟的说：“想不到还真有无香型洗发水。”

　　安子一身浅粉色吊带裙，深红色头发熨得笔直，额前几缕碎发看上去娇俏可爱，身上散发出若有若无的淡香水味。花泽赶忙闪到一旁，香水对孕妇的杀伤力非常大。

　　就在这时，电话终于接通了。

　　藤本用刚睡醒的沙哑嗓音略有些茫然的“嗯”了一声。

　　“阿崇呢？”花泽急忙出声询问。

　　藤本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刚反应过来这个声音是谁，惫懒的说：“啊……还活着。”随即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花泽愣在原地。

　　再打过去电话关机了。

　　“找阿崇有急事？”安子不禁大感好奇。

　　“没事，。”花泽摇了摇头，总不能说是被藤本气得，她缓了缓情绪，进屋换衣服。纹身和狰狞的伤痕给人视觉冲击非常强烈，结罗的眼睛不住的往上面瞟，有些瑟缩。

　　花泽穿了件黑衬衫，对着镜子把扣子一颗颗系好，看了看安子，“帮我个忙，泰今天在练习室挑选鼓手，我不方便露面，而且约好带安妮看电影。”

　　安子露出为难之色，伸手拨弄两下头发，“真一知道吗？本来约了真一去海洋馆。”

　　“事关出道，真一更关心泰的情况，带他一起去吧，有任何情况及时告诉我，这次算我欠你的。 ”

　　花泽格外郑重。

　　安子耸耸肩算是答应下来，她只是担心真一到时候又说出什么尖锐刻薄的话。

　　…………

　　稀薄的日光透过窗帘散落在地板上，窗帘轻微飘摆。

　　盛夏时节，屋子里竟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三名身穿黑色紧身T恤、肌肉隆起的外国人围坐在桌边，电脑屏幕显示卫星城市地图，山口组的住宅区域有几个小红点不停闪烁，周围街道的监视器悄然关闭。

　　“安装完毕！”

　　“成功撤退！”

　　电话里传出及时汇报。

　　电脑前的外国人面无表情的吩咐：“就近监视，注意隐蔽。”随即回头向藤本比了个OK的手势。

　　藤本头发还有些乱糟糟的，身上松垮垮的穿着一件红色浴袍，坐在沙发里两腿搭在茶几上，两指捏着酒杯随意晃了两下表示听见了，然后直勾勾盯着窗前那道人影。

　　“最好像你说的那样，高桥别怀疑到我。”声音沙哑而慵懒，似乎觉得这件事蛮有趣的。

　　古贺崇似乎被阳光照得睁不开眼，扯了一下窗帘，把最后一点缝隙遮上，一副心力交瘁的疲惫模样，揉着额头走到藤本对面，干脆躺进沙发里，心不在焉的说：“金坤偷袭的那个外国女人手下有不下五十名雇佣兵，昨晚的枪战双方损失惨重，罗叔一死，她是第一嫌疑人，怀疑不到你。”

　　藤本勾起嘴角，仰头喝完一杯酒，两只脚晃了几下，这表示他此刻心情格外的好。

　　“只要那老家伙出门乘车，嘭！活不过三秒！”藤本眸光闪烁，等他注意到阿崇的异样，亢奋劲才缓缓消减下去，皱眉问道：“你最近怎么回事？”

　　阿崇半天没回应，然后翻了个身坐起来，认命似的叹了一声，强打起精神走向浴室，随意摆摆手。

　　冲了个冷水澡，换上一身笔挺西服，拿起充满电的手机一边开机一边朝楼下走去。太子酒店最顶层是藤本的地盘，电梯无法直达，信司被晾在豪华客房一整夜，阿崇有些过意不去，遣走藤本的手下叫来客房服务，两个人面对面吃早餐。

　　“事情解决了？”信司的视线在古贺崇脸上打转，不掩饰探寻意味。

　　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算是吧，”古贺崇敷衍的点点头，没精打采的吞下一块甜丝丝的面包，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忽明忽暗的屏幕。

　　上杉凛人？

　　“阿崇，有没有时间喝一杯！”上杉凛人开门见山的说道。

　　“怎么，两晚的宴会还没喝够？”听出这位大亨爽朗的笑意，古贺崇不由得开起玩笑，顺手抽出一根烟放进嘴里。

　　突然电话里传出一声枪响！

　　令人猝不及防！

　　阿崇脸色一变，腾的站了起来，烟顿时从嘴里掉落，但没来得及开口就听上杉凛人苦笑着说：“家里情况有点复杂，正好有点事拜托你，见面聊。”

　　“正好，我也有事找你。”阿崇点点头，重新坐了回去。

　　说话的功夫，电话里又传出七八声枪响！

　　约了地点，挂断电话，阿崇仍有些云里雾里。

　　信司急忙询问：“出什么事了！”古贺崇刚才的举动把他吓了一跳。

　　“大概是在练枪，稍后去酒吧跟上杉凛人见面，“阿崇摇了摇头，逐渐冷静下来。

　　刚才满脑子都是黑川千南意味深长的冷冽眼神，罗叔这个麻烦若是解决不了是他的能力问题，解决太迅速等于暴露他身后还有不为人知的力量，进退维谷。

　　至于为什么对黑川千南隐瞒藤本，阿崇暗自苦笑，黑川千南绝不会放着这么好的钉子不用，而藤本又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连高桥那么阴险的家伙都拿他没办法，换成黑川千南，肯定会变成不死不休的局面！

　　信司显然也想通了前因后果，保持良好的“不听不问”策略，匆匆吃了几口，故作不经意的提醒：“花泽小姐打了三个电话，我说你在睡觉。”

　　阿崇捡起那根掉在脚边的烟，正要放进嘴里，听到信司的话忙不迭拿起手机，懊恼的握拳敲了敲额头，昨晚心烦意乱之下喝了不少酒，竟然忘了跟她说一声！

　　“对不起，昨晚在藤本这里多喝了两杯，”阿崇一上来就乖乖认错，语气不自觉放软，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信司听得一个哆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猜到了，你去找藤本哪次不喝酒，我在安妮这边，稍后去看电影，”花泽没有责怪的意思，“对了，老妈给你派了什么任务？很麻烦吗？”

　　“已经解决了，”阿崇似笑非笑的瞪了信司一眼。

　　信司一脸理所当然，用口型说：“事实嘛。”然后低下头继续掰面包，他不是古贺崇的私人下属，他是黑川组的人，从回东京那一刻起他就明白自己的立场。

　　“注意安全，替我跟安妮说声抱歉，不能陪你们一起看电影……嗯，晚上见。”阿崇无意识中流露出的柔情几乎融化阳光，眉梢眼角透着近乎迷醉的深情。

　　信司咀嚼的动作不由得慢了下来，愣了片刻，移开目光。

　　前往酒吧的路途中，他不止一次的看向后视镜。

　　古贺崇自从跟妻子打完电话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疲惫一扫而空，整个人精神焕发。

　　他一直以为像老爹那样敬重妻子、保持家庭合睦就算是合格的男人，也从不相信爱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花泽小姐似乎是个很有手段的聪明女人。

　　————此时此刻，信司对此深信不疑。

　　美智的酒吧长时间歇业，一打开阴冷冷的潮气扑面而来，阳光直射下，空气中的尘埃像浪花般翻涌，夹杂着一丝酒气。

　　上杉凛人穿了件面料柔滑的蓝衬衫，系一条松垮变了形的金黄色领带，牛仔裤加一顶白色爵士帽，卷曲的金发像被狂风席卷过，嘴里叼根雪茄吧嗒抽着，他从外形刚硬霸道的吉普车上跳下来，在一帮黑西服的簇拥下热情上前拥抱古贺崇，“几天不见，最近怎么样。”

　　不见得多么绅士，倒是纨绔有余，单看这身打扮还当是哪个不务正业、天天光顾夜总会的混混头子。

　　阿崇只当他沉迷于Party还没从狂欢气氛中走出来，笑着寒暄两句，把信司介绍给他：“这是圭崎一雄的儿子，信司，刚从南方回来。”他的举动表明信司以后地位不低。

　　有一种心腹是跟班，像菊野。还有一种心腹是肱骨干将，例如西宫。

　　上杉凛人瞬间会意，既然是阿崇信任的人，也就没必要当外人。简单闲谈几句，三人踱步来到离吧台最近的一处圆形卡座，信司很识趣的绕到吧台后面拿酒，上杉凛人的十多个手下自觉分成两组，一组守住各个出入口，一组就近找座坐下随时待命。

　　上杉凛人一口一口抽着雪茄，开口之前不停地挠头，似乎要说一件极其丢人的事，不知从何说起，唉声叹气，眼眸里透着深深的忌惮。他把爵士帽和不伦不类的领带摘掉，神情陡然严肃起来，沉声说：“昨晚东京湾发生了枪战，因为烟花和游艇起火事件没捅到警察那里，但这件事肯定瞒不过你。”

　　阿崇点点头，静等下文。

　　“在日本你消息比我灵通，能不能替我找到金坤？”

　　阿崇听他开口第一句就有了心理准备，对这个请求并不意外。他不动声色的从信司手中接过酒瓶，一边倒酒一边说：“这件事我听说了，金坤在东条叔的赌场输了六千多万，美金！赢钱的正是你那位叫安洁莉卡的朋友。金坤至少损失了三十名手下，这说明那个女人悄无声息带了五十名以上雇佣兵藏在东京。”

　　阿崇像是把上杉凛人当成可靠的长辈，一脸凝重和不解，压低声音问道：“现在好奇的人不止我一个，连你都讳莫如深，她到底是什么人？”

　　“西方黑手党你不陌生吧？”

　　“西西里？德兰厄塔？”阿崇心里有了个大概。

　　“你说的都是被国际警察追得狼狈逃窜的土匪集团，”上杉凛人摇了摇头，“布亚诺家族是意大利势力最强的黑手党，传承两百年，影响力遍布世界，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布亚诺在世界黑手党的地位相当于罗斯福家族在商界的地位，他们神秘低调，因为没人知道他们全部的实力，不像美国黑手党那么飞扬跋扈。同时，他们的作风直接而粗暴，血缘关系为纽带凝聚成不可思议的整体，家族观念刻在骨子里，成为灵魂的烙印，比宗教信仰更神圣不可侵犯，可以说，布亚诺家族每个成员都是逆鳞！”

　　上杉凛人苦笑不已，阿崇的惊愕与怀疑都在他的预料中，他摆摆手，仰头灌了一杯纯威士忌，继续道：“三年前我的手下在海上劫了布亚诺家族的一批货，不是多么值钱的东西，也没弄出人命，就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布亚诺家族全员出动甚至不惜停下一切生意，耗费难以估量的人力和财力，在太平洋上紧紧咬着我的船队，根本不动用武力，只为掌握我的线路踪迹，因为他们控制了所有的停靠点。整整三个月，船上所有的备用能源全部耗尽，你能想象吗，我几乎饿死在船上。”

　　古贺崇难以置信的张开嘴，仿佛天方夜谭！

　　“最后我亲自去意大利道歉，但他们没接受任何赔礼，他们要求我无偿为布亚诺家族运输三年货物，来日本之前刚结束这场约定。”

　　“原来如此……”阿崇点了点头，似乎无法一下子接受这么匪夷所思的事，端起酒杯摇晃了好一会儿。

　　信司在一旁听得入神，他突然觉得以前当警察视野太狭窄。

　　“布亚诺家族这一代的首领是安洁莉卡的父亲塞尔瓦托，他掌权四十一年来把偌大的家族打造得庞大而坚固，据说早期损失的财富足以买下整个意大利，但他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

　　“家庭，”阿崇勾了勾嘴角，眼神变得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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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