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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不是说要回瑞士吗?# ...

  •   “组内的律师团和法律培训部一共九人……本宅剑道场十二人,保镖五十人,杂务二十三人,新晋年轻成员十七人以及老资历成员十一人,他们直属组长。”

      花泽翻看老妈丢过来的一本记录,古朴的纸质与充满传统味道的毛笔字实在看得费劲。

      黑川千南端坐在矮桌旁沉心静气练书法,拉门敞开,微风吹散了墨香,庭院里枝头鸟雀清脆鸣叫,青石板小路两侧绿意盎然,各色郁金香含苞待放,初春依旧凉意沁人。

      “我记得,高木也是律师。”黑川千南淡淡瞥了花泽一眼,蘸了蘸墨汁,手腕轻柔转动,与挥剑时的凌厉强劲力道判若两人。

      “老妈,你提他干什么,反正以后不会再见。”花泽若无其事的端起茶杯,吹散水面的浮叶。

      “年纪轻轻也算事业有成,抚养一个孩子应该不算难事。”

      “安妮已经六岁了,六岁的记忆忘不掉,而且她比一般孩子聪明,被父母抛弃这样痛苦的经历会伴随她一生。”花泽沉静的喝着茶,两年前听到这种话一定会愤然离去,此刻却能够泰然处之,以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冷漠姿态分析利弊。

      当组长需要这样的孤冷与理智。

      黑川千南有些意外的看着花泽,从客观角度来看,她相信自己的女儿能控制好这偌大的组织,不会感情用事,本该感到欣慰满意……

      “人活着不是为了让谁满意,尽管去做你认为对的事,哪怕反对者是我。”

      “以后,可以听从建议,但不能让心思不纯的建议误导本心。”

      “在利益面前傲慢,在敌人面前谦逊,在重要的人面前坚强,久而久之再没有什么能够击垮你。”

      黑川千南平心静气的写字,口中平缓的说着话,笔下却流畅的写着不相干的诗词。

      “我有阿崇,我不想一个人处理这么多麻烦。”花泽坦率的摇头,双手捧着温热的茶杯,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手指。

      以前觉得极道没意义,经过接风宴,又觉得极道没意思。

      一想到这辈子都要兢兢业业的操劳两万人的利益,与正义的警察维持微妙的“友谊”,与同道争夺不法利益,罔顾规则肆无忌惮,甚至要面对明里暗里的杀戮危险……当然,出生注定无法逃脱,更何况她已经踏足过不法地带,毁得掉证据却洗不干净染血的双手。

      比起两年前那个迷茫的自己,她已经不再怨天尤人。

      只要有阿崇在身边,这条路并不难走。

      “阿崇是你的幸运,经过那晚的宴会,看到你那么用心的维护他,我终于放心了。”黑川千南露出一丝笑意,笔尖轻钩完成最后一个字,抬起头看了花泽一眼,“抚养其他男人的孩子对他很不公平,你也稍微意识到这个问题吧,男人的爱都有底线和期限。”

      花泽被茶水呛得一阵咳嗽,愕然盯着老妈嘴角的那一抹嘲讽,用手帕捂着嘴小心翼翼询问:“怎么?西宫有别的女人了?”

      黑川千南恢复了淡然,轻轻摇头,“花泽,你跟我最大的不同是,你从来不怀疑身边的人,一旦信任就是百分百的信任,不像我,十多年才能完全信任一个人。”

      “你……不信任阿崇?!”花泽反应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惊得瞪大双眼!

      “妈妈希望你成为独一无二的领袖,你渴望有人陪你共度难关,无所谓,我的责任已经尽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组里的每个人都不干净,你即便当成公司来管理,可惜下属都不是按规矩办事的好人,法律是犯罪的指导,家规与严格的等级才是唯一控制手段。”

      “等等!别这么急!我有足够的时间向您学习!”

      花泽急忙打断老妈的教导,她提前毕业回国是没错,但没打算端端半月就仓促上位啊!

      她都没弄明白老妈每天的行程安排和日常事项,每天早上送安妮上学,准时回本宅陪在老妈身边,目的就是亲眼见见老妈的工作,可是接连几天,从早到晚,老妈不是喝茶练字就是找人下棋,偶尔接个电话,接见一下高级成员……

      真闲啊!

      “如今的黑川组正处于平稳上升的阶段,就像一个零件安装完毕的发动机,按下开关放任它转动,如果事事都要我操心,高级成员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原来如此!所以老妈现在不需要西宫了?”花泽表情怪异的注视着老妈。

      “西宫随时能够代替本部的七名高级成员,外部零件没有备份怎么行,暂时离开不过是为了稳住人心。”

      黑川千南神色如常,喝了一口茶,想了想,继续说:“阿崇整理的名册和资料很详细,看完以后记得销毁,再过几天又是家族内部会议,晚上八点,别迟到。”

      “好。”

      花泽默默端起茶杯,继续翻看那本毛笔记录。

      十多年的情谊,西宫在千南女士眼里竟然只是个“外部零件”,还是个备份。千南女士身为极道组长这份冷漠令人望尘莫及。

      第二日清晨,一家三口围坐餐桌吃早饭。

      安妮始终愁眉紧锁,小脸布满愁云,欲言又止。

      “是不是跟同学吵架了?”阿崇咽下一口汤,放下碗筷郑重其事的看着安妮。

      “他们都说安妮是Daddy和妈咪收养的孩子,真的吗?”安妮双手托着腮帮子,困惑又气恼,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来回观察父母的反应,很期待他们强硬的拿出证明。

      阿崇只愣了一秒,反应很快,一本正经的说:“当然不是,只是为了妈咪的安全不能把这个事实告诉别人。”

      “这样啊……安妮应该保护妈咪。”安妮煞有介事的思索着,然后重重点头。

      花泽站在电视机前切换频道,从头到尾背对着两人,浑身僵硬,不停的按遥控器换频道,不到三十个电视台已经切换了五遍不止。

      安妮大口吃完早餐熟练的背起书包,阿崇看了看花泽的背影,轻声说:“今天我送安妮,在我回来前把早餐吃完,好吗?”

      花泽终于关掉电视,回头对阿崇露出微笑,“还是我去吧,你现在不但要转移公司总部,还要担负组里的监督调查职责,每天忙得晕头转向,开车都会迷路。”

      阿崇久久注视着花泽,无奈苦笑,晃着车钥匙说道:“你也知道我每天很累,所以别装出没事的样子让我加重担心,在家等我。”

      “妈咪,别担心,我会保守秘密的。”

      安妮本来已经穿好鞋,察觉到父母情绪低落,只好脱掉鞋跑回屋里,握住妈咪的手诚恳的安慰。

      稚嫩而坚定的声音让花泽稍微安心,她叹了口气,蹲下身用力亲了安妮一口,小声叮嘱:“谁再敢说你是收养的,用力揍他!”

      “可以吗?”安妮双目放光,转头征求Daddy的意见。

      阿崇刚松了一口气,只要花泽不消沉就好,十分配合的回答:“随便揍,反正安子小姐是开医院的。”

      花泽惶然烦躁的心情仿佛瞬间崩毁,把头埋在膝盖里笑个不停,肩膀不住的颤动。

      “快去吧,再晚就迟到了,别堵在路上。”她一边笑一边摆手。

      阿崇总算把心放回肚子里,带着安妮出门。

      关门的一刹那,花泽的笑容立刻消失!

      她闷不作声的瘫坐下去,大理石地板冰冷光滑,寒意浸透质地柔软单薄的居家服,从表层皮肤蔓延到四肢,就连心脏都冒着寒气,冷丝丝的回荡在心房中。太阳穴突突的疼,却连抬起手臂都觉得麻烦。

      安妮迟早会知道,换句话说,就算没有媒体,流言蜚语自行发酵终有一日不可收拾!

      连痛心疾首的力气都没有,再也不怨天尤人,再也不懊悔否定自己,所以要静下心来考虑该怎么做。

      书架上最显眼的位置是川端康成的小说,取下其中最薄的一本,末封页夹着几张干净的照片。

      安妮三岁时肉嘟嘟的,远不如现在漂亮,被泰抱在怀里,父女俩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就连表情都极度神似。

      那个寒冷的小镇,海边冰雪覆盖的堤坝,寂静无人的仓库街,夜晚喧哗躁动的摇滚演出……

      全部不见了。

      花泽翻出先前小心藏匿的照片,全部倒进水槽,打火机点燃其中一张,平静的注视着火焰熊熊燃烧,照片仿佛有生命感受似的痛苦扭曲蜷缩,白瓷水槽熏得焦黑,鲜活的画面变成灰烬!

      这样一来,安妮就不可能无意间得知身世秘密。

      “你为了安妮选择放弃,我这么做应该符合你的心意。”

      花泽收回心神,把残余灰烬收拾干净,回到餐桌把变凉的早餐狼吞虎咽吃下去,动作利索的刷洗碗筷,突然一阵阵反胃,强忍着才没吐出来。

      就算没有一点食欲,也不能让阿崇看到食物,阿崇的感情她已经还不起了,过多的关心只会让她愧疚不安。

      家里的电话毫无征兆的响了。

      花泽连忙擦干净手,调整呼吸平静的拿起电话,扫了一眼显示号码:东京。

      “是我。”美智轻快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

      “回来了?!”花泽急忙握紧电话,“你在哪儿,安子也在吗?上杉凛人呢?”

      “放松!放松!已经没事了,我们刚离开机场,稍后酒店见。”

      “回蓝岛公寓不是更安全吗?安子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花泽感到一丝不对劲!

      安子不由分说夺过电话:“凛人现在顾不上美智的事,美智打算逃跑出国,问了我一路欧洲的风土民情,想学我当流浪医生,我是没办法了,你来劝劝她吧。”

      “不是逃跑,是展开新生活。” 美智瞪了安子一眼,没好气的点上一根烟,“好好开你的车!”

      安子不为所动,探头看了看周围的建筑,缓缓减速,对电话里说:“这里好像是千代田区,我记得这个威斯汀酒店。”

      以前威胁一之濑巧拉拢客户,那天刚好高木泰士来东京,她亲自去车站把人接到威斯汀酒店,后来又跟巧在酒店见过几次面,不外乎喝酒闲谈,几乎每次巧都被她气得摔杯子走人……

      “这家酒店的酒吧不错呢。”安子不自觉的勾起嘴角,像是自言自语,避让自行车把车开到酒店旋转大门。

      “威斯汀酒店……我知道,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花泽在脑海里回想地理位置,换了一套灰色西服裙,戴上宽檐帽和墨镜,拎着包匆匆出门,离开电梯第一时间给阿崇打电话说明情况:“美智和安子回来了,我得去见她,老妈问起来记得帮我打掩护。”

      “早饭吃了吗?”阿崇看着安妮走进学校,缓缓关上车窗,看看手表,“这个时间有点堵车,我没办法送你,让菊野跟着你吧,不然我不放心。”

      接风宴那么隆重,黑白两道都知道黑川组继承人回来了,寄信的幕后黑手还没查到,出行必须谨慎小心。

      花泽放慢脚步,环视公寓大厅一圈,管理员位置是空的,她干脆把椅子拉出来坐下,老老实实回答:“早饭一点都没剩,放心吧,快给菊野打电话,我就在大厅里等,那家伙现在只听你的话。”

      听到这么乖巧无辜的语气,阿崇忍不住笑出声,手指敲了敲方向盘,斟酌片刻,认真的说:“安妮比一般孩子懂事,我绝不允许任何流言伤害我的妻子和女儿。”

      “真讨厌啊,把我感动哭又不能替我擦眼泪,”花泽擦了擦眼角,用轻快的语气说:“现在美智的事更重要。”

      “需要我的话随时打电话,其实我没有那么忙。”

      “嗯。”花泽低下头捂住脸,情不自禁紧闭双眼,扯出一抹微笑。

      等待的十多分钟里大厅无一人出入,空荡寂静,三辆黑车高速冲来齐齐急刹车,车还没停稳菊野就从车上跳下来,慌慌张张的闯进公寓大厅,一边整理西服一边紧张的鞠躬:“对不起!大小姐,我来晚了!”

      “威斯汀酒店。”花泽呼出一口气,言简意赅的说出目的地,就近打开车门坐进去。

      至于菊野为什么畏惧阿崇,无暇顾及,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一路上菊野半句话都不敢说,规规矩矩把车开到千代田区的威斯汀酒店,小心翼翼的回头询问:“大小姐,我们在车上等还是?”

      “不用等。”

      花泽甩上车门,扶了扶墨镜,挺直脊背快步走进酒店,目不斜视直奔电梯而去。

      九点一刻,酒店大堂人流穿梭,前台有些嘈杂。

      等电梯的时候,花泽低头翻看安子发来的短信,默默记下房间号,然后把手机塞进包里。

      “叮——”

      电梯门如梦初醒般缓缓洞开。

      花泽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略微低头,注视着从电梯里依次走出的下半部身影,眼角余光瞥见一道黑色身影双手插兜站在电梯内,没有离开的意思,她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按键,是上楼的。

      不再犹豫,抬脚迈进电梯,按下“9”和关门键。

      “你的消息很灵通啊,不是说要回瑞士吗?”

      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醇厚烟味萦绕在鼻尖……

      花泽浑身一震,手悬在半空,眼睛死死盯着缓缓合拢的电梯门,一瞬间爆发的强烈逃离欲望
      经过漫长的两秒,剧烈的心理斗争……失败了!

      电梯微微一颤,平稳运行。

      花泽收回手,颤声低语:“你呢,怎么还在东京。”

  •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再也不见面……意外还是惊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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