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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夜幕下团聚# ...

  •   凌晨一点,温度急剧下降,风声呼啸。安妮熬不住困意裹着毯子蜷缩在沙发里入睡,身上穿着新买的黑色公主裙,怀里紧紧抱着系有蝴蝶结的蓝色礼物盒。壁炉里的火焰熊熊燃烧,屋子里暖洋洋的。

      花泽把浴缸里放满热水,给安妮盖上毯子,倒了一杯威士忌走到落地窗边。

      天空被阴云遮得严实无缝,庭院里的两棵稠李树被风吹的东倒西歪,远处密林如汹涌海浪般连绵起伏,远处的湖一片漆黑。起居室望不见左右相隔五十米的相邻住宅,住宅间隔着树林,从阁楼上倒是看得一清二楚/从西宫给的资料上看,西侧住着一位单身银行家,东侧住着医生一家,一直没去打招呼。

      花泽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借此驱逐困意。从苏黎世国际机场到家需要半个多小时,算上搬运行李的时间,至少要四十五分钟,稍微休息一下也不是不可以,但身心执着的拒绝睡眠,神经异常亢奋,焦躁不安,焦躁得像企图从风驰电掣的火车窗口捕捉稍纵即逝的风景时的心情一样迫切。

      倚靠墙壁喝着冰凉的酒,等到凌晨两点。两辆深灰色轿车以悠然闲逛的姿态沿着蜿蜒的林间车道缓缓驶近,准确无误的停在旁边车库前,车灯熄灭。玻璃花房里灯火通明,庭院还算敞亮,车上陆续下来三个西服保镖开始从后备箱里往外搬行李箱,第二辆车后座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穿着军绿色休闲风衣、戴着黑色棒球帽的年轻人,因为风太大差点把帽子掀飞,他赶紧抬手按住帽子,转身打量这栋充满欧式小资风情的住宅,同时露出一张年轻俊秀的脸。

      花泽急急忙忙随手把酒杯丢到身旁的大花盆,快走几步小跑起来,风一样冲出门踩过泛黄的草地直直撞进阿崇怀里,紊乱急促的呼吸融进冷冽的狂风中,“阿崇,欢迎回家。”

      突如其来的热情拥抱让阿崇措手不及,他还没看清楚风一样冲过来的人是谁,被撞的倒退两步,听到熟悉的声音,终于忍不住紧紧搂住花泽的身体,不胜珍惜的闭上眼。

      “谢谢你……”他轻声吐出这话,脸上的笑意渐渐扩散,呼啸狂风中她的头发肆意飞舞,真真切切的拂在脸上,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尖。

      他感谢花泽这一个多月的等候,最痛苦难熬的时光里他不止一次想过她只是善意的施舍,同情,就算熬过去活下来,依然要面对残忍的现实,于是挣扎在坚持与放弃的边缘,极端痛苦中甚至产生过死的念头,幸好,康复过程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花泽浑身一震,猛地推开阿崇,抬手就一记响亮的耳光!

      阿崇瞬间懵了,怔怔的看着花泽,却见她眼眶通红一副咬牙切齿的愤怒模样,脑海里第一反应是藤本又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旁边搬行李的三个保镖前一秒还在为这对恩爱的小夫妻露出会心的笑容,下一秒就都愣住了,愕然间面面相觑,随即装做没看见一样,不约而同的加快速度把行李搬进屋子里,逃难似的风风火火钻进车里“砰砰”关门!

      “大小姐,古贺先生,没什么事我们先撤了。”一个保镖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小心翼翼不敢惹火上身,见两个人都不理自己,反而松了口气,示意负责开车的伙伴赶紧离开,两辆车他们只开走一辆,车灯在密林间盘旋,不一会儿就轰着油门远远消失。

      阿崇摸了摸脸,目光凝重的看着花泽,问道:“出什么问题了吗?”

      “半个月就能解决为什么拖这么久!安妮入学考试需要父母一起出面,你知不知道你耽误了多少事!”花泽怒气冲冲的瞪了阿崇一眼,回头一看行李都搬完了,不由分说的抓住他的手往屋里走,声音不自觉的放缓了许多,“洗澡水放好了,赶快休息,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你没来我不能一个人去邻居家拜访,我的资产都被老妈转移了你知道吗,西宫给我的银行卡早就刷爆了,我现在身无分文,你再不出现我和安妮真的要去街上乞讨。”

      阿崇捂着火辣辣的脸,心里一松,任由被花泽拉着走进起居室,哭笑不得的说:“看来我得找份工作养家,别看我权力很大,其实我没多少存款的。”

      花泽停下脚步怀疑的瞥了阿崇一眼,小心翼翼的从安妮怀里拿起礼物盒子,小声问:“没多少是多少?”

      千南女士总不能真的让她勤工俭学吧?安妮谁来照顾?阿崇的工作能力适合在政治方面施展拳脚,找个一般工作完全是大材小用。一个月的旅行把西宫偷偷塞给她的银行卡刷爆了,这个她没说谎。

      “大概只有五万法郎,节省一点应该能维持我们三个人两个月的开销。”阿崇很认真的想了想,沉吟着点点头,拆开礼物,里面是一对羽翼形状的银质袖扣,再看品牌名,顿时无语,“都没钱了还买这么昂贵的礼物。”

      话虽如此,看到安妮熟睡的稚嫩模样,阿崇露出温柔的神情,把礼物放到一旁,摘掉棒球帽,轻轻抱起安妮,“安妮的房间呢。”

      花泽难以想象接下来的窘迫生活,心情沉重的叹了口气,抬脚朝楼梯走去,在前面带路,“因为给你买礼物才会没钱,没想到接下来还得操心生活费,话说回来,你好歹也算权力人脉兼具的上流精英,藤本禁足的一年多时间佣兵组织的财产不都在你的掌控下吗?怎么只剩五万法郎?难道你还偷偷赌博?”

      “和你一样,很多张银行卡都被组长没收了,看来你的母亲大人很怕你精力过剩惹出麻烦。”黑川千南这次是动真格了。

      “一直以来都是麻烦找我,这点你比谁都清楚!”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二层,花泽停在安妮的房间门口,没好气的回头瞪了阿崇一眼,然后推门进去把被子掀起来。阿崇努力憋着笑,装出一副无辜的轻松模样,轻轻把安妮放到床上,自觉退到一旁,侧过身靠着衣柜,小声说:“瑞士银行这么多,我随便找个银行上班,偷偷挪用公款供养你和安妮上学怎么样?”

      房间没开灯,花泽动作轻柔的替安妮脱掉连衣裙。她知道阿崇只是开玩笑,严峻的现实摆在面前,她根本没心情回应他的笑话。给安妮盖好被子,俯身在安妮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打开床头柜上的投影灯,墙壁和天花板倒映迷离绚烂的星空图案,缓缓移动,恍惚间犹如置身于梦幻宇宙。

      “安妮一定很喜欢瑞士。”阿崇从大衣口袋掏出一根烟放进嘴里,上下抛着打火机走出房间,声音轻快。

      在本宅的时候安妮在黑川千南的严格管教下每天要学很多东西,完成每日规定的任务才能出去闲逛,不论在外面玩得多开心都不能把玩具带回家,幸好安妮聪明懂事,没有在这种残酷的压力下变成压抑阴郁的小孩。

      记忆深处犹如寒冷漆黑的海底,一道洪流涌动席卷起沉沙,残缺的照片一页页浮现出来随波荡漾。孤僻又沉默寡言的小男孩躲在房间最阴暗的角落里,自始至终不发一语,拿小刀雕刻一颗通红的苹果,皮肤苍白到近乎透明,最后两只小手捧起刻满星星图案的苹果,似乎觉得不满意,于是用小刀在手指上割开一道口子,全神贯注的为作品涂抹颜色……

      “有点难办,不能求助上衫凛人,前不久刚侮辱了黛西的名誉,真不想因为这件事向他道歉,算了,另外想办法吧。”

      花泽走出房间轻轻关上门,轻叹一声,见阿崇在出神,情不自禁的闭了嘴,靠墙抱臂静静注视他,犹如默默欣赏一件经过百般雕琢后终于大方光彩的艺术品。阿崇的脸色很健康,基本恢复了当初的神采,着实让她舒了一口气。

      阿崇回过神来,反应了几秒,不慌不忙的抽着烟回想刚才钻进耳朵里的声音,说道:“关于这件事,上衫凛人认为是美智的主意,他知道美智不喜欢黛西。他们两人到日本不久组长就亲自去向黛西道歉,黛西说她不介意。”

      花泽心里很不是滋味,“你知道的不少,是西宫告诉你的?”

      “如果放心不下黑川组 ,我可以帮你弄到家里的消息,还有沿海的生意状况,毕竟是你辛辛苦苦促成的局面,没办法一下子彻底抛开也情有可原。”阿崇露出理解的柔和目光,声音很轻,仿佛在说什么秘密一样。

      在他的印象中花泽背负着继承人的宿命,她身上弥漫着强烈的权力气息,于是放纵也好,蛮横霸道也好,随心所欲也好,在他眼里都是理所应当属于黑川花泽的特质。像现在这样完全丢弃身份,失去权力与财富,要把一切精力放在枯燥的学习和维持生计上,很难想象她会坦然接受这样乏味的生活,而他的工作经验与能力在瑞士几乎毫无用处,这里也不是英语国家……

      “你拖到今天才过来,该不会是费尽心思安插暗线耽误了时间吧?”花泽疑惑的看着阿崇,本来是开玩笑的轻松谈话,但见阿崇抿嘴不语,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花泽摇摇头,往楼下浴室走去,“你不用为我做这种事,我对这些没兴趣。”

      阿崇踌躇几秒,突然开口:“花泽,如果你想知道高木泰士的消息……”

      花泽脚步略微停顿,沉思似的毫无节奏的拍打着扶手继续下楼,以一种毫无波澜的语气说道:“已经结束了。”

      阿崇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但也只好作罢,他不喜欢这个话题。

      浴室很大,完全按照日本澡堂建造,足以容纳十个人泡澡,这在欧洲人眼里大概跟泳池差不多。更衣室与浴室隔着一面巨大的玻璃,浴室的热气在玻璃上凝聚成雾,更衣室感受不到潮气。阿崇愣了一会儿,敲了敲玻璃,小水珠滴落几滴,浴室里热气腾腾的情景一览无余,他紧张的咽了口唾沫,这也太羞耻了……

      花泽取出干净的浴衣放在皮椅上,回头一看阿崇还站在原地不动,一会儿挠头发,一会儿咳嗽,于是不解的看着他,“感冒了?先把衣服脱了,我去拿体温计。”

      阿崇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剩下的我自己来!”说着,就把风衣脱掉丢进脚边的收纳篮,背过身去慢吞吞的解开衬衫扣子,浑身不自在。

      “你该不会……”在害羞?

      花泽说到一半停住,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我一会儿再来。”说着,她走向门口。

      “对不起,我只是 ……有点不习惯,”阿崇有些局促不安,似乎做了一件十分有愧于她的事,生怕这来之不易的感情因此疏远,下意识抓住花泽的手腕,一时间进退两难,因为这句解释不是为了让她留下来。

      “我知道,我让你不安了。”

      花泽摇摇头,示意他不用这么紧张,稍微犹豫,从脖子上取下项链,一大一小两只银戒顺着细链滑落到手心里,“你不会以为我没准备礼物吧。”

      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她曾经历过,奋不顾身追逐的时候总是胆大狂妄,得到一丝一毫的回应却紧张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将微不足道的温柔奉若至宝。

      阿崇怔愣盯着花泽手中的戒指,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在脑海里翻涌,说不出话来。仿佛巨大的惊喜超出接受能力,完全无法思考。

      “我先去睡了,行李明天再收拾。”

      花泽把大号戒指放进阿崇的手里,转身走出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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