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NA之黑川花泽》七月摩

146、你在做梦吗？

　　1997年初秋，树叶泛黄，清晨的凉意透彻心扉。

　　晨跑之后迎着朝阳气喘吁吁的往公寓走，视线不经意间冻结，身穿白色西服的年轻人静静地站在树下，苍白的脸扬起，卷曲的黑发间露出一双妖异冰冷的眼眸，他在仰望枯叶。

　　花泽原地站定四下张望一番，不远处停着一辆东京牌照的蓝色MPV保姆车，轮胎充满泥泞，看样子藤本是连夜赶来的。不知道古贺崇在不在。

　　她摘掉耳机，大步走到藤本面前，黑色运动服被汗水打湿，冷风一吹，寒意彻骨。

　　“特地来找我，我该感到荣幸吗，话说回来，你只有这一套衣服吗？”花泽在距离藤本两米远的地方停住，她怕自己情绪失控揍了这个家伙。

　　“我要创建安保集团，枪械持有合法化，我需要专属飞机和战斗机，让老家伙们闭嘴的强大武装力量……”藤本声音很轻，但说得很认真。

　　“你在做梦吗？一旦你真的拥有了这些，将是全人类的灾难 。更何况我帮不上什么忙。” 花泽很想立刻转身，但还是耐着性子做了回应，态度冷淡。

　　“黑川，你不想获得真正的自由吗？不受任何人管束，为所欲为，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点，众生皆为草莽，不必像树叶一样悲凉的等死，”藤本终于从天空收回目光，静静望着面前这个白净高挑的女孩子，不复以往的阴沉，反而多了一种压抑焦躁，像是被囚禁多年找不到出口的困兽，濒临癫狂。

　　花泽挑眉打量着他，不得不说，藤本的说辞稍微触动了她，如果这家伙去当□□教主，一定会有大量无脑信徒肝脑涂地的追随其后。不过她很清楚，藤本不是正常人，这家伙复仇结束后急需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世界的顶点…… 吗？实现这个目标之后，你是不是还想上天？”花泽表情怪异的盯着藤本，在他宁静的眼眸下，隐藏着足以毁灭一切的狂暴。

　　“用你全部的财产来换在这个小镇平静的生活，很合理的交易。黑川花泽，你终于还是变成了一个废人。”藤本轻飘飘的丢下这句话，视线像是透过花泽的身体望向遥远的虚空，空气中萦绕着失望与嘲讽，他掏出白色手绢捏着落在肩头的落叶丢到一旁，转身离开。

　　合作不成立刻转为威胁？

　　花泽不紧不慢的戴上耳机，朝着通往公寓的小路走去，一边走一边淡淡的说：“让古贺崇来跟我谈，我不信任你。”她确信藤本听到了，但她没去看他的表情。

　　清晨的事仿佛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插曲，没有人在意一对男女的短暂对话。泰上午要上课，花泽去找南泽社长，通过网络与远在美国的上衫凛人直接对话。
　　“我要提出全部资金，而且无法以我自己的名义做这件事。”
　　“不是办不到，需要一些时间。”上衫凛人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明扼要。
　　“美智最近怎么样？”
　　“没见过比她更恶劣的医生，花泽我可以护送你来洛杉矶，这里没人能认出你。”上衫凛人的语气温和了许多。
　　“谢了，告诉美智，我随时欢迎她。”
　　断掉网络，花泽谢过南泽社长的帮忙，独自吃过午饭，赶到Blast的练习室。这是一栋二层红砖小楼，顺着西侧锈迹斑斑的铁楼梯可以直接进入二层练习室。

　　泰还没到，莲在门外栏杆边抽烟，看到迎面走来的紫发女孩先是混不在意的移开视线，但下一秒他就愣在当场，开始咳嗽。
　　“装作不认识我。”花泽直接越过莲推门而入，练习室不算大，作为长期外租的地方，勉强合格。不过她的视线很快就落在旁边的椅子上，那里坐着一位熟人。

　　“巧，怎么哪里都能看见你，不打算出道了吗？”练习室没有旁人，花泽忍不住笑了。

　　只不过这个笑容让正在翻看杂志的巧毛骨悚然，他满头黑线，毫不犹豫的站起身，“我姐过生日，特地回来的。”

　　“蕾拉也回来了吗？”花泽坐到巧旁边，若无其事的问起蕾拉。

　　这时，莲丢掉烟头紧跟着进来，刚好听见这句话，忍不住嘴角抽搐，“要是每个女人都像你，这个地球一半的生物都会疯。”

　　“只是问问而已，毕竟我和蕾拉也算认识多年的朋友。”
　　说这话的同时，花泽饶有兴致的看着巧双手插兜离开，视她如洪水猛兽一般，不过她混不在意，起身走到架子鼓后面学着泰的样子晃了晃鼓槌，即兴表演一番，动作还算娴熟。

　　莲目送巧离开，又倚在门框上点燃一支烟，轻轻鼓掌，“以后泰当了律师，你来当乐队鼓手吧。”
　　“我会认真考虑的，”花泽有一搭没一搭的踩着脚踏，浑厚的鼓点震颤耳膜。
　　“安妮回东京了，你和泰……”
　　“别担心。”花泽打断了莲的话，微笑着说了模棱两可的话。

　　她和泰之间没有任何需要担心的问题，她只想若无其事的留在这里，在东京情况不明朗之前竭尽所能的帮莲做一些事。莲将来必然要出道，像现在这样平淡温馨的时光所剩不多了。
　　架子鼓的声音传出很远，寺岛伸夫背着吉他风尘仆仆的冲进来，唯恐被泰说教。当他气喘吁吁的奔进练习室，看到坐在架子鼓后面打扮的像个不良少女的陌生人时，立刻把惊愕的目光转向莲，小声问道：“她是哪个乐队的鼓手？”

　　“不知道，”莲很遵守诺言，装作不认识花泽的模样，懒懒的笑着去门外吐烟圈了。

　　伸夫十分不解，又看了一眼正在敲架子鼓的女孩，只见她头也不抬仿佛没看到有人进来一样，脚鼓配合着军鼓打击出了强烈的节奏感，让人听了热血沸腾！
　　原来女孩子敲鼓的样子这么帅！

　　紫色卷曲的短发随着节奏轻轻颤动，白皙的皮肤搭配浓重的不良少女烟熏妆让她浑身上下透着冷酷……简直是娜娜的同类！

　　至于第一眼看过去时产生的熟悉感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伸夫大大咧咧的搬了个椅子坐近了些，等她最后一下狠狠砸在镲片上，尖锐的嗡鸣久久回响。

　　“太酷了！”
　　伸夫瞬间化身狂热粉丝，一双手拍得很使劲，手心很快就变红了。

　　花泽晃了晃鼓槌，冲着伸夫抿嘴微笑，很有皮笑肉不笑的漠然味道，随即她的视线越过伸夫望向出现在门口、正瞠目结舌发呆的娜娜，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居然没有察觉。很显然，娜娜认出了她。

　　“以前练过一段时间，生疏了不少，不好意思。我叫天宫美绪，以后会负责Blast的日常练习和室外演出活动，比起一直呆在LIVE HOUSE更有影响力。昨天和泰先生大略谈过，作为乐队队长，泰先生已经同意了。”花泽丢给娜娜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提醒她别忘了那笔封口费。

　　娜娜有点缓不过神来，仿佛没听到一样坐到墙边的椅子里，神游半晌后又将视线转向花泽，看着她轻松自在的走到门外，向莲借了打火机点燃烟，两人之间的气氛像陌生人又像早已认识的熟人，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莲低声询问。
　　“基本是真的，详细内容让泰宣布吧，我不擅长为自己解释，也不喜欢别人提问质疑。”花泽叼着烟嘴唇轻轻颤动，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回答。

　　“天宫小姐，能给我签名吗？”
　　寺岛伸夫爽朗的笑脸毫无预兆的出现在花泽面前，资料显示这个少年只比她小一岁，不过却比她矮很多，花泽不自觉的回想起当年在寺岛旅馆住宿的经历，再看看眼前这个没心没肺的天真少年，竟然卸下防备，一言不发的接过纸笔写下“天宫美绪” 的名字。

　　“泰先生经常迟到吗？”花泽抬手看了看表，距离设定好的练习时间只剩一分钟。
　　“偶尔也会有没办法翘课的时候。不过他知道你要来，就一定会来的，”莲丢掉烟头走进练习室，还不忘顺手把伸夫拎进去。

　　花泽没有跟进去，而是把门关好独自站在外面等。
　　最近越来越喜欢独处的时光，练习室的隔音效果很好，花泽静静地仰望天空。秋高气爽，烟雾缭绕升空，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藤本那张苍白无情的脸，那家伙似乎很喜欢仰望天空。
　　如果说她对藤本仍有一丝善意，一定是因为安妮喜欢藤本，小孩子不会骗人，而藤本也不是为了哄小孩子开心故作姿态的人。

　　一阵风吹过，花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气温开始下降了。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泰依然没有出现，花泽有些后悔没有买个新手机，回头看看紧闭的练习室大门，想到以后就要呆坐着看四个人练习，不免觉得有些无聊。

　　终于，泰的身影出现在巷子口，黑色风衣搭配鸭舌帽，墨镜以及手提包，明明还在上大学，看起来却像个成熟的上班族。

　　泰总是给人沉稳可靠的感觉……会不会有太多人依赖他呢。

　　花泽不为所动，抽着烟目视着泰一步步走上楼梯，她知道泰也早就看到她，只是两人都不喜欢招摇的打招呼方式。等泰走到面前，花泽的目光落在他的手提包上，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念头：97年有笔记本电脑了，为什么不买一个解闷呢？哪怕玩俄罗斯方块也行啊……

　　“抱歉，我来晚了，”泰看到花泽身上单薄的破洞牛仔外套，隐约可见胳膊上的纹身，这么冷的天气居然等在外面……他有些懊恼，紧抿着嘴唇抓起花泽的手，手心传来冰凉柔软的触感。
　　花泽先是一愣，随即看向泰，也不急着抽回手，而是转过脸去吐出一口烟，“以后继续迟到的话，搞不好我会成为你的替补。”

　　她说这话很认真，但泰却没当回事，转移了话题，“我该怎么向大家介绍你。”
　　“不用担心，我已经做过自我介绍了，你应该叫我天宫小姐。”花泽平静的踩灭烟头，看着脚边数不清的烟蒂，突然觉得自己该戒烟。
　　对于泰的关心，她一清二楚，泰想对她负责罢了，既然这样，那就坦诚接受。该说的都说过了，如果这样能让他良心好受些，她无所谓。

　　或许是她的态度出乎意料的冷淡，两人之间的气氛骤然凝滞，泰的手渐渐攥紧，她的手渐渐回暖，但也被勒得生疼。她好像又惹恼泰了。

　　“有点疼。你生气也没用，以后朝夕相处，难道你要每天对我生气一次吗？你只需要做你想做的事，我也做我想做的事，不矛盾。”
　　花泽终于抽回手，若无其事的塞进裤兜里，抬眼视线正好落在泰紧抿的嘴唇上，出神片刻，突然转身，毫无情绪波动的说道：“我需要一个助手，诗音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