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风细雨不须归》天一小姐

2、3、4

　　“我从来没有想过离开你。”易帆远对邓欢君解释。

　　邓欢君摊开手：“我知道，你打算一拖二。”

　　男人总以为女人最恨自己喜新厌旧，孰不知，女人最恨男人的，是喜新不厌旧。

　　“你想对我说，我心中一直都有你，对不对？”邓欢君尖刻的问，“我和你当年分手的原因并不是你的心中有没有我，而是，你心中是不是只有我一个。”

　　扯了扯嘴唇，欢君继续开口：“我相信你说的，你从来没有想过离开我。是我打算离开你的，过去是，现在也是。”

　　转身离开，留给易帆远一个修长的背影。

　　有些女人是毒药，并非因为她们有多么漂亮。
　　对易帆远来说，邓欢君就是他的毒药。她在身旁的时候也许并不这么有感触，一旦离开，才会发现自己每一寸呼吸都是对她的思念。

　　两个人的谈话还是卓有成效的，第二天，一连光顾邓欢君办公桌的大把红玫瑰从同事们的眼线中消失了。
　　“今天怎么没有玫瑰了”同事艾米推推邓欢君的手臂。
　　“大概是对方发现送错人了。”邓欢君笑道：“不要惦记这几朵花了，我请大家喝咖啡。”
　　话音刚落，即有外卖送来香醇的咖啡。邓欢君收。

　　邓欢君心口有些微微痛。爱过的人才会了解，即使爱情不再，许多习惯还是深入骨髓。

　　大学的时候，每个学期考试周总是不眠不休奋战到天明。热水、咖啡、蚊香是必备物品。邓欢君是全年级出名的“觉主”，凌晨时分保持清醒是比老师透题目更加有挑战的项目。

　　恨铁不成钢的易帆远每次复习都陪她复习功课，每一次欢君准备和周公摆棋盘下棋的时候，易帆远就泡了一壶浓咖啡在她旁边，舍不得她喝多伤身体，只是一遍又一遍的热了咖啡，用咖啡清苦的香气熏醒亲爱的小睡猫。

　　“好好准备考试”易帆远习惯性揉揉她的头发：“我易帆远的女朋友可不能这么丢脸。”

　　丫的，易帆远这只狐狸，放弃玫瑰花，采用咖啡攻势。
　　邓欢君看着手中随咖啡一起来的纸条：“抱歉，我戒不了你。”

　　面对旧情人，你能不能坚决的说不。
　　邓欢君问自己。

　　“当然。”于玲珑的回答有一点咬牙切齿。
　　“那个。”冷翡翠非常擅长揭人短处：“他还不算你的旧情人吧。”
　　“现在算了，明天我去相亲。”于玲珑一脸平静。
　　“你为一个男人守身如玉这么多年，突然却说，你打算相亲。”萧怜欣不相信。
　　“因为，陈仓回来了。”于玲珑回答。

　　年轻有为英俊潇洒的画家陈仓从海外回来，准备开一次画展。
　　于玲珑是负责人。

　　“你好。”玲珑笑了笑，手脚有点不知道怎么放好。
　　“我很好”陈仓的反应比玲珑自然不了多少。
　　“骂死他，骂死他……”一个声音在玲珑身体里面叫嚣。
　　“去告白，去告白……”另外一个声音也在大声呐喊。

　　“我现在很顺利。”于玲珑努力使自己表情自然：“谢谢你替我垫付的房租。”

　　大学刚刚毕业的时候玲珑和家里决裂，一个人搬出去住。刚刚踏入社会，工作也不太顺利。所幸房东太太和蔼可亲，房子虽然小，却交通方便，干净整洁，而且价格低的离谱。

　　好像也是这段时间认识陈仓，一个落魄的青年画家。

　　玲珑在公园里面散步，看着湖水，思考是湖水深还是自己的愁绪深。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子走过来，挡住自己身前的阳光：“小姐，你真漂亮。这是给你的小礼物。”

　　抬眼，是一张玲珑的素描。玲珑惊呼：“好漂亮。”
　　“没有你漂亮。”陈仓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两个人就这么认识了。知道玲珑正急着找房子，陈仓就陪着她，一家一家挑屋子，最后一起帮忙搬家。

　　“谢谢你。”搬家结束。
　　玲珑看着陈仓的大花脸，递给他自己的手绢。
　　陈仓接过手绢，也不急着擦汗：“现在很少有女孩子用手绢的。”
　　红了脸，玲珑一低头，走到厨房给他倒水。
　　无缘无故，陈仓想到一句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不胜凉风的娇羞。

　　玲珑一点也没有变。陈仓透过时间的灰尘注视着眼前的姑娘，定了定心神：“我们一起出去走走，顺便商量一下画展的细节。”

　　点点头，玲珑也同意：“好，我知道附近有一个很不错的咖啡馆。”

　　去咖啡馆的路似乎很长，两个人也心照不宣的保持沉默。陈仓立于玲珑左边，为她遮去疾驰的车辆，一边偷偷用眼角瞄她。

　　这么多年，可爱的姑娘一点都没有变。

　　“我真的很想对她说一点别的。”周末的聚餐，玲珑向好友倾诉。
　　“比如说，小子，你从了我吧。”邓欢君问。

　　玲珑拒绝回答。

　　萧怜欣敲打桌面：“最重要的是你的心。陈仓走了以后，你再也没有谈过恋爱。你是因为他在你最困难的时候偷偷帮你垫付房租而心存感激，决定以身相许。还是，别的原因？”

　　“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不会纠缠到现在。”在一群以无耻为光荣的女人之中，含蓄是可耻的，：“我喜欢他。”

　　“他走了以后，你才发现陈仓一直偷偷的资助你。”冷翡翠接口，：“说实话，男人和钱，我更加喜欢钱。”

　　一群人默。冷翡翠爱钱出了名。家里的客厅里面有一个用硬币做的枕头：“每一次我觉得困的时候，或者意志消沉的时候，一枕上我的硬币枕头，我就觉得精神百倍。”

　　“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我的心。”于玲珑也很无力。

　　“那就追。喜欢，就抢过来。”萧怜欣的字典里面从来不知道含蓄怎么写。

　　“以前他是一个穷小子，现在，他有名，有钱，有地位。”玲珑低低的说：“我不知道他心里有没有我。”

　　爱情真是一个折磨人的玩意。

　　“他什么都没有说。以前也是，他什么也没有说就离开了。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于玲珑平静下有说不出的失意。

　　“废话，你开口不就得了。”其他三个人异口同声。

　　大家伙终于对于玲珑得乌龟行径表示义愤。

　　萧怜欣更是冲冠一怒，决定对乌龟于进行恋爱特训。

　　“看上哪个男人，不能用绳子捆。正确的方法是，把手中的笔仍下去，慢慢蹲下，站起来，微微低胸，头慢慢抬起，后慢慢抬起眼神，迷离的一笑。”萧怜欣一副专家的模样。“这个成功率有百分之八十，他们会请你吃饭。”

　　邓欢君家的大客厅里面，萧怜欣倚在沙发上，授课解惑。

　　睁着小白兔一般的眼神，于玲珑小声的问：“我可以走了没有。”

　　“不可以。”另外两个人已经代替萧怜欣回答。

　　懒洋洋的舒展自己肩膀，萧怜欣冲着玲珑迷离的一笑，活动一会儿手指关节，开口：“现在，练习开始。”

　　听到音乐响起，于玲珑终于滴下第一滴汗水。“用得着这么夸张吗？”
　　左右一看，更夸张的事情发生了，邓欢君和冷翡翠的身体整随着音乐摆动。

　　“UP”
　　“Down”
　　“UP”
　　“Down”
　　…………

　　萧怜欣开始喊口号。

　　咬咬牙，于玲珑弯下腰，服从悲壮的命运。

　　“抬头，迷离的微笑……”萧怜欣临场指导。

　　“很久没有这么疯了。”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冷翡翠腰酸背疼。
　　“翡翠姐早。”新进的员工向冷翡翠打招呼。
　　“早。”翡翠点点头，独步进办公室，看见死对头独孤轩。

　　一丝不苟的七分头，金丝眼睛，蓝色条纹的手工西装，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我是精英，我是精英。”

　　独孤轩推推眼睛，换上客套的笑容：“早，冷翡翠。”

　　“早，独孤经理。”说这句话的时候冷翡翠几乎咬牙切齿。她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好人，所以也没有必要喜欢另一个王八蛋。

　　更何况那个王八蛋刚刚踩着她的肩膀得到升迁。

　　“冷小姐。”独孤轩凑过来。

　　看着这张欠扁的脸迅速放大，冷翡翠心里一阵恶汗。

　　“在我手下，请好好加油工作。”独孤轩的嘴里从来不产象牙。

　　冷翡翠神色一禀，丫的，自己的预感果然没有错。

　　今天的好心情全毁，特别是看到独孤轩扬扬自得的走进他的独立办公室，应该属于她的独立办公室。

　　“在工作上，女人和男人是没的争的。”要好的同事走过来开解翡翠，“男人不会怀孕，男人不用做家务，天经地义，男人的能力比女人强。”看了看冷翡翠铁青的脸色，补充一句：“至少，老板是这么认为的。”

　　一拳砸在桌子上：”我不服。“冷翡翠几乎要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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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不思进取的女人主导了电视机遥控器，那么，作为一个女人，我对节目策划拥有更大的发言权。”萧怜欣坐在会议厅中，难得的把自己包的密不透风。

　　一群老家伙相互看了看，决定沉默。

　　“我是这里最好的节目策划人。我的节目收视率最高。”萧怜欣十指交叉，目光炯炯扫视四周：“现在不是三从四德的时代。如果女性掌握了电视机的遥控器，那我们就给她们想要的。既然男人可以把女性一个一个扒光了扔在T台上穿泳衣选美，同样，男人也可以穿着泳衣被人挑三拣四。”

　　摊开文件夹，萧怜欣继续开口：“竞争越来越激烈，我们上个月的收视率在下降，收视率下降意味着广告收入下降。你们认为，那个不着边的道德感能换钱？不就是几个男人卖卖笑，就能换来大把的银子。他们都不在乎了，我们操什么心。”

　　…………

　　会议结束以后，大老板抹了一把汗，悄悄拉住萧怜欣：“这次选秀节目方案虽然通过了，但是注意一下影响。”

　　点点头，萧怜欣决定还是安慰一下可怜的老板：“老板，你看我今天不是穿着职业装来开会了不？”

　　“我想办一个美男子选秀节目。”萧怜欣在周日的聚会上宣布：“商业机密，不得泄漏。”察觉到冷翡翠脸色不对，关心的问：“翡翠，你今天怎么了？”

　　无精打采的摆弄手中的咖啡杯，冷翡翠回答：“发现自己遇到玻璃天花板。我很胸闷”

　　三只手拍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

　　“我也是。”于玲珑接口，“在我这行业，男人办事情明显比女人办事情容易。”

　　冷翡翠同情的看着她。

　　玲珑喝下一口咖啡，继续开口：“艺术圈里面大多数出名的艺术家是男性。你知道……男性和男性之间更容易有共同语言，也更容易谈条件。”

　　“你可以使用美人计。”邓欢君出歪主意。

　　“嘿，我呆的地方是艺术圈，绝大多数才华横溢的艺术家都是同志，剩下的，为了让别人相信自己才华横溢，就算直男也爱伪装成gay。”

　　一群人大笑。

　　“那么，你和这位硕果仅存的直男陈仓先生进展的怎么样了？”萧怜欣抓紧时间准备检验战果。

　　“那个……”玲珑支支吾吾。

　　“你太对不起党和人民了。”一群人决定鄙视她的乌龟行径。

　　“在他被大部队感化，投入天才艺术家的行列之前，你要抓紧时间下手，知道吗？”冷翡翠被这么一闹腾，心情也开始轻松起来。

　　“喂，别光说别人，邓欢君，你和易帆远现在怎么样？”姐妹们的聚会，本来就是一起吃吃东西互相梳理一下感情故事。

　　“他进攻，我防守，相持阶段。”邓欢君也不想隐瞒什么，老老实实回答“我的办公室快被礼物塞满了。”

　　这是世界上最无趣的答案。

　　翡翠决定不理她，抛出一个炸弹：“其实，怜欣的up and down 技术我已经试过了。”翡翠突然支支吾吾：“效果……。”

　　一群人岂能放过她，一起逼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