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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缘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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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两海有联姻之意,而敖盛也早已与西海三公主婚配定亲。彼此,他们都还年幼,三公主就被敖盛所迷,对他颇有痴恋。千年前,三公主来东海小住,见到了白瓷。那时,白瓷只是一个侍女,但却是敖盛身边唯一侍女,三公主因此对她多有为难,每每总是引得敖盛大怒,也因为此,三公主对白瓷更加记恨。
后来,三公主设计引得他二人之间有了误会,白瓷性情刚烈,自绝东海之畔,敖盛匆匆赶到,只收录了她的残衣。
这千年来,他以为她早已投胎转世,如此倒也相安无事。却不想前不久三公主来东海,见到现在的白瓷,又得知她名也是白瓷二字,顿时大怒,和敖盛争吵不休。敖盛不耐烦对付她,只想转身走,三公主不依不饶,为逼迫敖盛,就将她囚禁白瓷三魂七魄一事说了出来,并且当着他的面,毁了装有白瓷魂魄的瓷瓶,魂断玉碎,从此白瓷再无生还可能。敖盛虽一向玩世不恭,但其实很是重情,他受此刺激,和三公主直接以命相博,不惜引入东海水,由此才有了此祸。
“事情的缘由便是如此,三公主受了重伤,西海龙王不依不饶,敖盛为了区区一凡人,竟对自己的未婚妻大打出手,又间接祸害了人间,也引得天帝的不满。”
“所以敖盛才受了这五百年的惩罚?”我听得不忿,怒问,“那三公主呢?她受了什么惩罚,她囚人魂魄,又毁人生路,难道她就不受惩罚吗?”
“她受了重伤,西海龙王又不甚讲理,天帝自然不好再提惩罚。更何况东西两海毕竟要做姻亲,敖盛此举让东海陷入被动,东海只觉得愧疚,怎会再提处罚,更何况。。。。”更何况,白瓷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侍女,就算为龙族,都尚且不值一提,更别提她只是凡人,天帝也好,西海龙王,东海龙王都不会放在心上,除了敖盛。
“敖盛。。。是喜欢白瓷吗?”
“谁知道呢。”杨戬轻叹。
我听完默然。
我是个迟钝之人,千年里从未发现过敖盛对白瓷的心意,即便如今亲耳听到,还是觉得那么不可思议。禁不住闭目去想,脑海中是东海千年前的光景,敖盛坐于庭院饮酒,院中邀请四方好友看舞取乐,白瓷跪在一侧为他添酒,他神态慵懒,眉宇间是不甚欢喜,让人分不清真情假意。和后来的年月相比,那时候他仿佛笑的更加真心。
可白瓷呢?她爱慕敖盛吗?
我想起那年在东海的厨房,她新作了糕点请我去尝,我捏起一块,吃得眉开眼笑,她将剩下的糕点仔细的摆放盘中,不小心磕掉了一块小角,我劝她不用在意,她却懊恼的咬住了唇,端着那盘糕点轻轻自责,“这是给殿下的糕点呢。”
语气如风,落入耳中就听不见了,当时我并未觉得异样,如今再想,她那般小心翼翼,连为敖盛准备的一盘糕点都那般介意,怕是将他放在了心里,只是她性情冷淡,从不外露,我就真没发觉。也许正因为是爱得深,后来与敖盛有了误会,她才那般决绝。
“白瓷。。。真的救不活了吗?”我摸着胸前的往生珠,不知道是不是可以一试,敖盛那般在意她,她就这样死了,敖盛此后怕不能开心。
杨戬的目光从我的手上略过,直接打破我的美好愿望,“她凡人肉骨,三魂七魄尽散,你即便将往生珠舍出来,也唤不会她一丝生息。”
我颓然松手,哦了一声,我也知道这怕是自己的妄想,凡人终究是太过弱小了,生只有百年,死后却要入黄泉,涉弱水,祛七情六欲之苦。
“敖盛是被直接押往溺水之畔吧?我想去看看他。”我觉得心情难受,语气也不免低迷,“你没回来之前我去了东海,见了白瓷--”想了想,又解释,“--现在的这个白瓷,她有话让我带给敖盛,我答应了她。”
我话说完,杨戬明显沉默了一下,而后才喔了一声问,“她说了什么?”
“她说感谢敖盛的救命之恩,东海抚养她一场,她记得东海的恩情。”我并未注意到杨戬的异样,只顾发泄自己心中的压抑,抬脚踢了一颗石子,有些愤愤的,“她被龙王囚禁在东海屏障内,敖盛既然没事,龙王回宫后该放了她吧,不过她命数已过五十,估计是等不到敖盛回来。。。”说到这,我禁不住恍然,心情更是闷涩,“。。。她大概猜到了自己再不能见敖盛,所以才让我带话。”我想到现在的白瓷,她此生都不能再见敖盛,对她何尝不残忍。
“阿渺--”杨戬唤我,我不解的看他,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语气带着安抚,“阿渺,白瓷死了。”
“。。。”我眨眨眼,一时没有明白过来。
“西海三公主不依不饶,指明要处死白瓷,东海龙王。。。。并为反对。”
“什么叫东海龙王不曾反对。。。”我抓着杨戬的手腕,只觉得眼眶发热,心中有个猜测,只觉得荒诞不可言,必然是三公主嫉妒心发作,连白瓷这两个字都不能容忍,“她。。。她怎么能如此。。。”
因为只是一个凡人侍女,所以生死都这般轻易。我一时觉得难受,可却不知道到底在难受什么。
“敖盛知道吗?”
“不知。”
杨戬替我擦泪,叹了口气,伸手拦我入怀,“我会去跟玉璋打个招呼,让他替白瓷找一户好人家。阿渺,你见了敖盛,不用再提白瓷此名了。”
“她本就是凡人,留在东海终究名不正言不顺,趁此机会重归人间,也未尝不好。”
“可是我觉得白瓷好可怜。”
对此,杨戬并不多话,他只是将手臂收紧,将我深深揽入怀中,他的衣袍柔软,沾满了我的眼泪。
但是我也知道,有些事只是修行之路上的沧海一栗,千年之后,消沉烟海。
灌江口东升日落,是再没有的悠闲时光,我独自坐在崖边,灌灌在我眼前打转。
我扯动嘴角笑了笑,仍不住弹了弹它的鼻尖,“我心情不好,你自去玩吧。”灌灌听懂了我的话,却并不离开,反而落在我的手心,轻轻一啄。
“你是在安慰我吗?”我看得好笑,“你也是个偷懒的,灌江口仙气充足,你也不好好修炼,不然怎么这许多时日,你连话都不会说。”说到这忍不住自嘲,“我也是个偷懒的,你与我倒是像。”
我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我最终还是没去溺水之畔,我不知道该如何跟敖盛说白瓷的死,最后只是让杨戬给敖盛传了信,至于杨戬说了什么,我没有问。
杨戬去了天界,天帝召唤他,想必是有什么要事,他已去了好几日,哮天犬也跟着去了,如今灌江口只有我与灌灌,白日夜长,生活有些无聊。我因白瓷之事,暂时也什么都不想做,菜园子里的瓜果早就熟了,我也没心情采摘,我坐在崖边,直到月日中天方回。躺在竹床上,也是许久才入睡。夜晚睡的迟,白日醒的就迟,开门的时候外面已是骄阳。
庭院中不知何时已坐了一人,娟衣绻绻,眉间如虹,我曾见过一次,大荒的凤览公主。
我慢慢止住了踏出门的脚步。
凤览公主起身,朝我温婉一笑,唤我,“阿渺仙姬。”
我讷讷,有些不知所措,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摆在那里,不知是否因为天后有意她婚配杨戬,我直面她时总有些气虚,好半晌才想起来见礼,“凤览公主。”
“仙姬不必多礼,我冒昧来此,还望仙姬勿怪。”凤览一笑,“实在是平日找不到机会,近日知清源君不在府上,所以才想来见见仙姬。”
我顾不得想她为何专门寻杨戬不在家的日子,招呼,“公主稍等,我去沏茶。”
“仙姬不必客气。”
“要的要的,来者皆是客。”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越从容,我越慌乱,忙奔向厨房,“公主稍候片刻,我即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