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十[快穿]》卜湮

12、80年代痞子英雄（二）

　　加十头上披着一条碎花围巾，在脖子上连绕几圈，遮住了大半张脸。她趁着来给伤口换药，偷偷摸摸地混入了住院部，她想来看看厉妈妈的病情到底如何。

　　她跟护士站的小护士套了一会近乎，问出了厉妈妈的房号，也从小护士的口中了解到，那晚人是救回来了，却中度偏瘫，仅有一只手能动，值得庆幸的是，意识和说话还算清楚。加十听完心里直嘀咕，看样子病得不轻啊。

　　她沿着楼梯往上走，刚走到二楼，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几个大跨步，风风火火地越过她。加十仔细一看，那男子正是厉珉。加十差点转身就跑，他说过的狠话她还记着呢，真是出师不利，她还是先下楼守着，等他离开再说吧。

　　她下楼找到一处角落猫着，眼都不眨地直盯着医院大门看。许是加十的行为太奇怪，门卫大爷来盘问她好几次，要不是看她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不像坏蛋，她都没办法搪塞过去。

　　这一等就是大半天，眼看门卫大爷又想来找她聊天了，挖掘她是否藏着不为人知的苦衷，她终于看到厉珉大摇大摆地走出大门，骑上一辆红色的摩托车潇洒离去。那会街上的摩托车没几辆，厉珉一骑出去街上人人侧目。

　　加十来到厉妈妈所在的病房，扒着门槛往里偷瞄，厉妈妈躺在靠里的病床上，身后垫着几个大枕头，输着液，望着窗外发呆。她看了半响，似乎口渴了，哆嗦着手想去够柜子上的搪瓷杯，手太抖，她又没法侧身，使劲半天没够着，最后她似是认命，颓废地把手垂了下来。

　　这一幕看得加十心酸不已，原主害人不浅呐，她算是想明白了，她就是系统专门用来填坑还债的。

　　她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进去，她很想去安慰安慰厉妈妈，可是今天来得匆忙，一时又没准备好探病的礼物。这个年代的商业并不发达，想买个水果之类的东西也是极不容易的，上次周莉莉的父母好不容易弄来一些，还全被厉珉踩烂了。

　　加十倚着门口想得入神，不提防被人拍了一下，“小姑娘，麻烦让一让，你挡着门了。”

　　她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这就让开。”

　　来人没有进去，而是不住地上下打量她，“这不是莉莉嘛，你怎么来了？”

　　原来拍她的人是厉珉的爸爸，她怎么忘了这茬。加十低着头，双手用力搓弄自己的衣角，唯唯诺诺地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厉叔叔，我……我……”

　　厉叔叔善解人意地接过话茬，“我知道了，你是来看你秦阿姨的，对吧。”

　　厉妈妈姓秦，平日里周莉莉都喊她秦阿姨，此刻，加十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是的，可是我没脸见秦阿姨，都是我不好……”她顺势抽泣起来。

　　看到加十哭了，厉叔叔顿时手足无措起来，“莉莉别哭，谁都有犯错的时候，你还小，有些地方没想明白，做错了很正常。”

　　他在身上翻找半天，掏出一条干净的手绢递给她，嘴上还不忘说着安慰的话，“你秦阿姨变成这样也是她脾气不好，平时我就叫她少生气，少生气，她不听。还有厉珉，也是脾气不好，如果他哪里做得过份了，希望你和你爸妈能理解，别往心里去。”

　　加十没接手绢，直接用衣袖把眼泪抹干，“厉叔叔，无论厉珉怎么对我，都是我应得的惩罚，哪怕他把我的头弄伤了，我也不会怨他的。”

　　厉叔叔听到这十分生气，“这孩子，怎么能对女孩子动手呢，下次来我教育他！”

　　加十连忙摇头，“厉叔叔不要，都是我的错，不关厉珉的事。”

　　他态度很坚决，“不，一定得好好说说，伤人是不对的！”

　　两人就着这个问题在门口争论起来，引起了秦英的注意。她一看到加十，认出她是周莉莉，气得整个人都颤抖了，用手指着她，口齿不清地大喊道：“泥……走！泥……走！”

　　加十冲进去，跪在她床前，扯下围巾，露出头上的纱布，“秦阿姨，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您知道我不是那种人。”

　　加十用手背擦着不停流下的眼泪，边抽噎边说：“以前是我太笨，不知道谁才是真正对我好的人，别人随便说几句好话我就信了，阿姨我知道错了，您别生气，您有气冲着我撒，打我也好，骂我也罢，不要气坏身体了。”

　　秦英依旧激动不已，吃力地说道：“窝………不要……看……到泥！走……啊！”

　　厉爸爸赶忙把加十拉起来，“你秦阿姨现在受不得刺激，莉莉，你先回去，改天再来，好不好。”

　　加十该说的都说完了，也懂得见好就收，中风病人受不了太多刺激。

　　厉妈妈是厉珉的软肋，若要获得厉珉的原谅，那就要先获得厉妈妈的原谅。为了完成任务，跪下就是个辅助手段，对加十来说不过是苦肉计罢了，只是她没想到，厉爸爸是个好人，对她依然像从前那样。

　　她离开前特地找小护士套出了厉珉来医院的时间，他平时要上班，来探望的时间都是固定的，现在还不适合和他正面对上。

　　加十借着头上的伤，回去跟实习的学校请了一个长假。转身则对周爸周妈说还要照常上班，他们没怀疑，其实原主除了闹出私奔，平时就是一个乖乖女。周爸周妈心里一致认为女儿是被人带坏的，要不然他们的乖女儿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来，这倒给了加十一个瞒天过海的好机会。

　　她计划接下来去医院探望求原谅，这就少不了探病礼物。她把所有财产翻出来，十几张粮票，几张肉票。平时原主吃食堂，家里也宽裕，就她一个女儿，不需要她上交，发的粮票多数都能存下来，就是实习工资低得可怜，工作几个月到现在也不过存得五十块。

　　想用手头这些去买水果或补品，还是有些困难，不如做她最拿手的，实用又划算。加十添置了一个小火炉，一些煤和一个瓦罐，用一部分粮票和肉票去换了米和肉，想办法通过同学弄来一些药膳常用的中草药，花费大半才准备好所有东西，够她煮一段时间了。

　　去的头几次，秦阿姨都很激动，后来她去多了，秦阿姨索性不理她。

　　每次加十装好汤喂她，她直接伸手打泼在地，还好用搪瓷碗装的，摔不烂。厉叔叔好心拿过汤碗，换他喂，秦阿姨也是死活不张口，一口不喝。

　　加十不气馁，照样煮，每次去都不空手。

　　其实每次秦英打泼汤，心里也有些舍不得，粮食金贵，那些汤闻起来也怪香的。可她一看到周莉莉，心里还是气愤占了上风，嫌弃她儿子，害她瘫在床，不做些什么难解她心头之恨。

　　这天加十像往常那样捧着一碗汤，哄着秦阿姨喝，秦英依旧不理她，两人正僵持着，厉珉进来了。这天他调休，提前来了医院，他一进门看到这一幕，立马上前打翻加十手里的碗。

　　加十都习惯了，她暗自感慨，不愧是母子，连打翻手势都一摸一样。她将计就计，平时她有特地避开热汤，今天她没有，故意让热汤洒在她雪白的小手上，瞬间就红了一大块，尤为显眼。

　　看着周莉莉强忍着泪，捧着手默默离开的背影，秦英心有不忍。毕竟也是从小看大的孩子，曾经当半个女儿对待，心里气她也是恨铁不成钢，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加十去护士站找药擦，她经常来医院，跟护士们都混熟了，给她擦药的小护士问她，“你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何苦呢？”加十经常拿汤来医院，被秦英老是打泼的事早就传得人尽皆知，私下议论声不断。

　　她叹了口气，“没办法，谁让我做错事了，秦阿姨以前对我那么好，我却把她气病了，我现在只是烫伤手，这点小伤不算什么的。”

　　厉珉出来找地方抽烟，路过护士站，正好听到加十说的话，心里切了一声，虚伪。

　　从那天起，加十来医院更小心翼翼了，深怕再撞上厉珉。后来听小护士讲，他有段时间没来，厉叔叔告诉她，他陪着老板出差去了，加十高兴得差点跳起来，煞星不来最好了，整天气汹汹的，一见他准没好事。

　　厉珉工作忙，来医院的时间不多，加十却是一天不拉，她俨然把医院当自己家，天天来报道。厉叔叔没人替换，天天守着也很辛苦，她能替他一会，也能让他休息一下。

　　刚开始厉叔叔还不放心，后来看到秦阿姨的态度有软化，他才放心一些。加十坚持每天来照顾秦阿姨，做护工的活，陪她聊天，读报纸，说笑话，做药膳，剪指甲，梳美美的发型，推她坐轮椅下楼晒太阳散心，人心都是肉长的，秦英慢慢地不再紧绷着一张脸了。

　　加十请假天数快用完的时候赶上了学校放假，她在医院待的时间更长了，跟父母说白天去图书馆看书，实际都是来了医院。

　　白天她来陪床，赶厉叔叔回去休息，晚上再让他来照顾。

　　隔壁床刚进来的病人不知情，以为加十是他们的女儿，直夸她孝顺。秦英听到这话只觉得心里苦，如果没有发生那事就好了，她可不就多了一个孝顺的女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