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孤儿》沉屑浮香

10、虚伪面具

　　第二天早上，修女们被早早的赶上车，管家拿着鞭子抽打落在后面的修女，辱骂她的动作慢如龟。
　　修女们争先恐后的往车上赶，一个推着一个，场面略显混乱。
　　所有修女坐上车之后才松了口气，自顾自的和身边人谈论起昨晚的事。
　　然而车上唯一不安的是奥德妮，她站起来环顾四周，希望能找到艾伦的身影，或是听到他的声音，可是这都没有。
　　奥德妮有些着急，她连忙大声喊着艾伦的名字，然后挤过其他修女身旁，往驾驶座走，就在这时，车子开动了，所有修女一个不稳全部向后一倾。还好车厢拥挤，奥德妮才没跌倒在地。
　　“不，等等，师傅！艾伦、艾伦还没上来！师傅！”奥德妮叫嚷着，连忙挤上前，扑到驾驶座的椅子靠背上，对着开车的师傅说，“师傅，师傅麻烦你把车停一停，还有个孩子，还有个孩子没上来！”
　　“哈？没上来？那我可管不着，雇主说开车我就开，你谁啊？”
　　奥德妮早该想到是这样的结局，她回头看去，希望在场的修女能帮帮她，毕竟艾伦也是在修道院里长大的孩子。
　　可是修女们都若无其事般收回注视的目光，一言也不发。
　　奥德妮捏紧拳头，心里咒骂着这一群没心没肺的白眼狼，转回头对司机吼道：“那就让我下车！”
　　司机冷哼一声，不作理会。奥德妮急了，咬紧牙就往方向盘上扑，双手死死的抓住方向盘往左右两边胡乱的摆动。
　　车子因此摇晃，司机急了，车厢里的修女也急了，司机叫停，修女们蜂拥而上将奥德妮擒住，奥德妮怒骂道：“你们这群叛徒！胆小鬼！墙头草！”
　　最后如了她的愿——司机和修女们把奥德妮赶下了车，奥德妮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站直了身子，望着车子渐行渐远后，她又转回头。
　　自昨晚休息后就没再见到艾伦，如果没有猜错肯定是被史密斯家的管家或者什么人给抓去了，但是昨天莱德先生亲自为艾伦解围，敢再对艾伦动手的想想也只有史密斯家的贵族们。
　　如果是贵族抓去了艾伦，那这样贸然去找他们要人跟自寻死路没有区别。
　　奥德妮这么想着，摸了摸口袋里的工钱，皱起了眉。
　　她乘上去往莱德家的马车，此时唯有依靠洛特·莱德。
　　艾伦被威尔·史密斯囚禁了起来，威尔给他的双手套上手铐，用铁链拴住他的脚，把他关在一个密封不见光的房间，昨天一个晚上，威尔用到在他的手上、腿上、胸前留下了一大片的伤痕，威尔不说为什么，只是对着他笑。
　　威尔曾用刀贴在艾伦的脸颊上，诡笑着告诉他：“多漂亮的脸蛋，和女人生活在一起久了果然也会变得水嫩啊。不过以此就妄想得到奥利那也太天真了。”
　　艾伦不止一次告诉威尔他们只是朋友，他并没有对奥利有任何非分之想，可是威尔只把它当做辩解的陈词。
　　艾伦因失血陷入昏迷后，威尔又叫人来给他止血上药，用冷水将他泼醒，艾伦遭到如此非人的待遇，不仅没有绝望，反倒更加恼怒，他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要让奥利来教训你！”
　　修女离开史密斯家后，威尔拿来了一桶盐和一桶水，沉睡的艾伦被冷水泼醒后死死的盯着威尔，威尔则邪魅一笑，抓起一把盐就往艾伦身上洒，艾伦痛的惨叫了一声，威尔忽然大笑起来。
　　艾伦的眼角泛起泪花，看着威尔开心的模样，艾伦咬紧牙关，捏紧拳头，闭上双眼。
　　威尔又洒下一把眼，艾伦死死的咬住牙关，再痛也不肯发声，威尔冷哼一声，嘲讽道：“你还真是厉害，要忍是吧？”
　　忽然威尔蹲下身捏起艾伦的脸，贴近了他，笑道：“要是被我听到你做声，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艾伦恼怒的把一口唾沫吐到威尔脸上，威尔一怔，也恼了，把手狠狠一甩，起身就往艾伦脸上踹了一脚。
　　“真是给脸不要脸。”
　　忽然又有一人走了进来，因为光线暗淡，艾伦只能依稀看到一个身形，那是一个一米八几的大汉，声音低沉，还与昨天见过面的史密斯老爷有些相似。
　　那人对威尔说：“威尔，别玩得太过了。”
　　“呵，一个奴隶父亲何须挂齿。”
　　“昨天你莱德叔亲自给他洗脱罪名，看是有些靠山的。”
　　那人就是史密斯老爷，即使他好心劝解威尔，威尔也不听，反而更加生气：“哼，什么靠山，不就是个勾引奥利的小贱人吗？”
　　“啧，你到底从哪里下的定论。”
　　威尔盯着艾伦看了会儿，转身出了房间。
　　艾伦彻底瘫倒在地，即使心有恨，想要拿着刀去找威尔报仇，可是他的身体却痛到快要死掉。
　　威尔随老爷去了书房，老爷坐在书桌前，威尔直接坐到了书桌上，拿起一本书把玩起来，一边把玩一边说：“这几天奥利和我打电话都在说艾伦的事，今天艾伦带他去哪里哪里玩了，明天要和艾伦去干嘛干嘛了。我真是不懂，和一个从泥坑里长大的奴隶有什么好玩儿的。”
　　史密斯老爷拿起面前的红茶小抿了一口，说道：“那是你莱德叔一惯的风格，他以前为了一个死掉的女仆发了疯。”
　　“莱德叔也是有毛病，找个奴隶陪奥利玩简直是掉档次。”
　　老爷哼哼笑了笑，抬头看着威尔的背影，眯眼笑道：“威尔少爷倒是很在乎奥利噢？”
　　“哈？我只是觉得奥利从小没娘教导太可怜了点而已！”威尔这么说着，脸上微微泛红，他不喜欢这样羞涩的感觉，所以他总是背对着能一眼看穿他的父亲，脸红时总喜欢皱起眉头。
　　“是是，威尔少爷最心疼奥利了。”
　　威尔啧了一声，转身就把手中的书往父亲砸去，而史密斯老爷只是笑着，伸手接住了书。
　　“不过奥利这么在乎那个艾伦的话，要是知道你这般对他，你们的关系可得僵着咯。”
　　“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知道？再说了，他要是想查就查咯，反正这做奴隶的一天死个一百个也有，有本事他就在死人堆里把艾伦给拖出来啊。”
　　威尔自信的认为奥利一定找不到艾伦，甚至已经做好了继续折磨艾伦的计划，结果下午有人来通报：“少爷，奥利少爷来了。”
　　威尔先是一喜，想着奥利终于肯从郊区来城里看他了。
　　奥利推开威尔的房门，威尔笑着唤了一声他的名字，见奥利着急的朝他跑来，威尔便敞开手臂做要拥抱的样子，结果奥利却冲上来揪住了威尔的衣领，质问道：“艾伦呢？！艾伦在哪里？！”
　　威尔有些愣神，他与奥利许久不见，见面的第一句话奥利却念着那个奴隶的名字。
　　“我不知道。”
　　“你知道的！奥德妮说昨天你们点名要艾伦来给你们打工，却还把他打了一顿扔出门外！”
　　威尔皱起眉，捏紧拳头，他恨自己当时没有直接一刀把艾伦给杀死，如今事情败露，他可不想真像父亲所说那样和奥利的关系就此破裂。
　　“今天早上所有的修女都已经被送回去了，怎么，艾伦不见了？”
　　“不见了……”奥利的眼眶湿润了，眼角泛起泪花，威尔见了又是心疼又是痛恨。
　　“一定是父亲……昨天误会艾伦的事情让他丢尽了面子，一定是想报复他，把他给囚禁了。”
　　“什么……”奥利不敢相信史密斯老爷居然会做出如此小气的事情，“那艾伦，艾伦会在哪里？”
　　“我知道，”威尔拉起奥利的手就往小黑屋走，“以前父亲虐杀奴隶的时候就希望在那个屋子里，以前我劝了他好多次，可是他就是不听……”
　　威尔打开小黑屋的门，奥利见到瘫软在地昏迷不醒的艾伦，倒吸一口凉气，立马大叫道：“艾伦！！”
　　书房的莱德先生和奥德妮闻声赶来，见到被如此虐待的艾伦立马慌了神，连忙把他抱去了客房，命人去拿药箱。
　　艾伦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奥利看着累累伤痕，快要哭出声。
　　威尔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忽然奥利擦去鼻涕，张开嘴吸住艾伦臂上的伤痕，威尔一惊，立马把奥利拉开，并斥责道：“你在做什么啊？！”
　　“艾伦说，舔舐伤口可以让伤口好得很快。”
　　“啧，这个破小孩到底教了你些什么啊，治愈伤口要用药！用药知不知道！”
　　奥利垂下眉，挣脱开威尔的手，走到艾伦的身边，跪了下来，双手趴在床上，静静的看着艾伦。
　　“我再也找不到像艾伦这么好的朋友了。”
　　威尔听了奥利的自言自语，更是心烦，他很想问问奥利，自己到底哪里不如这个奴隶，奥利想要什么他都能给，而这个奴隶能给什么？他一无所有！
　　下人为艾伦上药包扎好后，莱德先生对威尔说：“威尔，去告诉你父亲，今晚我们要住在这里，给我们安排两个房间，一直到艾伦醒来为止。”
　　“两个？”威尔感到奇怪，为什么是两个房间？莱德先生住一间，艾伦住一间这样？那奥利住哪？
　　“嗯，奥德妮和艾伦一间，我和奥利一间。”
　　奴隶也要住房间？威尔很想这么问，但还是憋了回去，因为就莱德叔的脾气，一定又会对他说教一番，于是点头答应后就出去了。
　　威尔走后，莱德先生走到奥利身边，揉了揉他的脑袋，说道：“今晚你和艾伦一起睡可以吗？”
　　奥利乖巧的点点头，问道：“那你和奥德妮一起睡吗？”
　　“啊……嗯，一间房里两张床嘛。”
　　奥利眨了眨眼，其实威尔没必要做这个解释，因为奥利根本不明白这些，睡在一起也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后来莱德先生叫来了医生，为艾伦的伤口做了处理，艾伦的脸色才渐渐恢复血气。
　　第二天上午，奥利醒来的时候艾伦正睁着大眼望着天花板，奥利有些难以置信，却又十分惊喜，他试探性的唤了一声：“艾伦……”
　　那人有了反应，侧过头来看着奥利，然后绽出笑容：“奥利。”
　　听到艾伦的声音，奥利彻底忍不住眼泪，哇哇的哭了起来，整个人扑到艾伦身上，艾伦痛得嘶了一声，但却咬牙忍住把奥利环抱住。
　　“我还以为你死了，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
　　“我怎么可能会死啊蠢奥利。”
　　“你说过流很多很多血的话就会死掉！我看到你昨天就流了很多很多血！”
　　艾伦浅浅笑了，他轻抚着奥利的脑袋，轻声说道：“那我收回我的话，除非刀刺进我的心脏，否则流再多的血也一定会回到你的身边。”
　　奥利抽泣着，把脑袋埋进艾伦的胸膛，他轻声的回应道：“那你要说话算数……”
　　“当然了。”
　　当然了……门外的威尔诡笑着收回准备扭开门的手，抱住了自己的手臂。自言自语都有些颤抖：“好奇怪啊……好奇怪啊……哈哈……奥利你的心里到底装着谁啊……好奇怪啊……这个房间里住的不应该是那两个脏兮兮的奴隶嘛……”威尔退后了两步，嘻嘻的笑了。
　　他转身快步的往另一间客房去，站在门前把耳朵贴到门上，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威尔笑得越发恐怖，莱德家的秘密就这样被他一一窥探。
　　“你们完了……你们完了，艾伦和奥德妮。”威尔嘻嘻的笑着，有些踉跄的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莱德先生决定开车载艾伦和奥德妮一起先回修道院，向老修女再“雇用”奥德妮几天，然后一起回家。
　　对于修道院的修女们，奥德妮已经心寒无比，没想到十几年的朝夕相处也不过如此，她们为什么可以这么自私。
　　奥德妮感到有些疲惫，她用手拖着腮，转头望着窗外的风景。
　　艾伦和奥利坐在后座，不一会儿艾伦就睡了过去，奥利怕艾伦又像昨天一样昏迷，坐立不安的盯着艾伦看，即使莱德先生告诉他艾伦只是太疲惫了他也无法放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