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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忠于乱世,自古为难 ...

  •   也不知苏奕清怎么说的,宁皇后竟然真的消停下来。

      林管家惊叹,他道,“主君竟能说动宁皇后?!主君大才。”

      苏奕清一笑,“说到底,她也不是傻子。其母褚氏素有睿智之名,耳濡目染之下,自不同寻常闺阁女子。只是……”

      苏奕清皱眉,他把手中的笔放下,把折子放在一边,叹了口气道,“我终归与宁皇后立场不同,她对我的话定不会全信。”

      再者,他虽不知祁王的具体谋划,但总跑不过那至尊之位。既如此,他和孙秀能容忍宁皇后停手吗?

      好在,苏奕清要的不是他们停手。而是想要拖延一段时间。

      林管家算了算时间,他道,“那药还得两天能送过来。”

      苏奕清点头,时间有些赶,他来回踱步,半晌,他道,“派几个身手好的,盯住祁王府的一举一动,注意别让人发现。”

      林管家应声,“是。”

      “让郑公公多注意皇后的动向,如果祁王的人去见她,必须立刻给我传消息。”

      “是。”林管家领命去了。

      苏奕清看着日渐西沉的太阳,负手而立,他慢慢道,“再等等……再等等……”

      翌日 祁王府 正厅

      一个小厮低声说着什么,祁王起初脸色尚好,可越听下去,神情越阴沉,未及小廝回禀完,祁王一把将桌子掀了。

      小厮话音顿止,大气不敢喘的跪伏在地。

      祁王咬牙切齿,“……宁氏!!!”

      侧面屏风后,一道阴柔的声音传来,“王爷息怒。”

      祁王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劝,火冒三丈道,“她这是什么意思?!本王费尽了心思帮她,临门一脚了,她反而不做了?!本就已经计划好的,昨天应该是……”

      “王爷!”屏风后孙秀及时出声打断,下一句却是对着堂中仍跪着的小廝说的,“你先下去。”

      小廝立刻起身退下,动作间没有半分迟疑。

      看得出孙秀在这王府里地位不低。

      待堂中无人了,孙秀方起身走出屏风,坐在下首的椅子上,他道,“王爷须得谨慎些,此事万不能说出去。”

      孙秀跟随祁王多年,深知他的脾气秉性,他道,“一旦为外人知晓,王爷必会被御史弹劾,宁皇后也会倒戈相向,再想谋大事就难如登天了。”

      祁王此时冷静下来,听了这话后背冷汗瞬间出来了,“那我……我……”

      孙秀抬手给祁王递了盏茶过去。

      祁王魂不守舍的接过,他想到自己之前做的事,急道,“昨天我没等到废太子的死讯,就派探子联系了宁皇后,谁知……谁知!”

      一想起小廝转来的话,祁王火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一拍桌子,“她语气敷衍就算了,还阴阳怪气的嘲讽本王。不过是一介深宫妇人,还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

      孙秀的关注点不在此,他皱眉思索,确认道,“王爷是说,宁皇后的态度很冷淡?”

      祁王喝了口茶,不甚在意道,“是啊。”

      孙秀一句话点出关键,他道,“但宁皇后之前对王爷的态度可不是这样。”

      祁王一怔,“你是说……?”

      还没明白?

      孙秀眼底飞速划过一抹轻视,他压下心思,面上阴柔一笑,走上前轻敲祁王的肩背,低声道,“日前王爷去宫中,宁皇后还有意示好。怎会变得这么快?”

      祁王把茶盏放下,半晌,他脸色一变,道,“难道她发现了这些是我们暗中推动的?”

      孙秀原本要说的话一噎,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他眼神沉下来,纤长的眉也蹙起来,方才小廝转述宁皇后的话又在脑中过了一遍,手指无意识的转动茶盏。

      祁王本是心中没太当回事,随口一说,没料到孙秀真的往这方面想了,他瞬间有些慌了,“阿秀,这……不能吧。”

      良久,孙秀把茶盏放在桌上,他拿过一边的绢布擦了擦手,眉眼舒展了几分,他道,“宁皇后出身将门,其父如今虽没了兵权,却也性情桀骜,不是忍气吞声之人。”

      “她本想借王爷之手替她掌控禁军……”说着,孙秀抬头看进祁王眼底,淡淡道,“一朝知晓王爷有异心,还会只是冷嘲热讽吗?”

      说白了,宁皇后就是个脾气火爆的,且身后家世地位样样不差,她没有忍辱负重的理由。

      祁王想了下,深以为然。

      孙秀喝了口茶润润嗓子,他道,“接下来呢?王爷打算如何应对?”

      “那……本王安排人查一下?”祁王沉思了下,道,“只是皇后身边没有我们的人手,不太好查。”

      “嗯,这倒是。”孙秀一边抬手添茶,一边问道,“便是查清了,定然也过了十余天,届时王爷打算如何做?”

      祁王理所当然道,“当然要好好惩治一番,坏本王好事,就让他知道知道本王的厉害!”

      孙秀深吸口气,他道,“王爷,那废太子的事怎么办?”

      祁王卡壳了,他刚忘了这事儿了。

      “废太子毕竟是先皇临终前册封的,占着大义名分,王爷若有……心思,”孙秀抚上祁王搭在扶手上的手,眼神暗沉,带着一丝锐利,他道,“早日除了他,才是正事、要事。”

      “说到底,刘卞的事不会真正发生,王爷用此事让宁皇后认为废太子有谋反之意,拖得越久,对王爷越不利。”孙秀无声催促。

      “查的事就暂且靠后,本王少派人手。”祁王皱眉,他道,“废太子是一定要除的,宁皇后不动手,本王自己来。不行就下毒吧,围着许昌宫的禁军里有本王的人。”

      祁王短视,这些年幸得孙秀在旁出谋划策。

      孙秀一言难尽的看着祁王,他无语道,“那之后呢?废太子突然出事,保太子一派的朝臣不会善罢甘休不说,单论宁皇后,如此岂不是坐实了她心中的猜疑?”

      祁王,“……”

      “而且王爷别忘了,废太子必须死在皇后手中……”孙秀隐去后面的话,跟祁王对视一眼。

      “那……”祁王索性不想了,侧身把人揽入怀中,嘴角挑起一抹笑,他道,“依孙卿之见,该当如何?”

      只是这一会儿的功夫,孙秀心中已有成算。

      “安全的保护好太子,不能让太子出现丁点差错。”孙秀抬头,薄唇微张,俊秀的模样仿佛少年,“然后,就请王爷带我去宫中走一趟,拜访一下皇后娘娘。”

      祁王低头含住他嘴唇,辗转碾磨,分开时看着孙秀黑眸中的水色,凑近他耳边呢喃,“能得你在本王身边,本王之幸。”

      孙秀垂下眼,唇边的那抹笑意似有若无。

      即便有人挑拨祁王和宁皇后的关系,只要太子安全无虞,时间一长宁皇后必定怀疑那人所说。

      宁皇后从入宫之后,就把太子视为眼中钉,这根刺横在她心中多年,岂能轻易拔出。

      等后天祁王带他进宫,他就有把握说服宁皇后。

      许昌宫中,房梁上,顾子墨侧身倚在上面,手里拿着一盘糕点——顺来的。

      在宫中这几天,顾子墨半点没亏待自己。

      在摸熟了从许昌宫到御膳房这段路后,他每天都会去。

      御膳房的人刚开始还没注意,后来次数一多就发现了,但是怎么都找不到人……最后甚至惊动了宁皇后身边的郑公公。

      郑公公斥责御膳房的人大惊小怪,皇后娘娘统御六宫,这点小事儿还要劳动娘娘费神?!

      被郑公公压下去之后,顾子墨就更肆无忌惮了。

      只待了一天,顾子墨就看出来了,在这深宫大内,权势是首要的。管你之前什么身份地位,一朝失势,照样吃粗米饭大白菜。

      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精致点心,再看看太子吃的。

      纠结的皱起眉头,黑眸在房梁上摆着的三五盘点心上徘徊,迟疑半晌,拿起一盘不太喜欢的,想了想,又扒拉下去半盘,瞬间放在了太子的桌案上,又飞速回了房梁上。

      速度快的太子只能瞥见一缕残影。

      太子,也就是孟令宸停下筷子,抬头看了看前方的房梁,实在不知道人在哪儿,无法,他只得轻声道,“谢了。”

      顾子墨自是听见了,他耳朵红了红,把点心都吃完,复又低头去看太子,发现桌子上的点心盘子已经空了,那碗饭除了最初动的两口,一动未动。

      在这之后,顾子墨渐渐的会额外给孟令宸带上一盘点心。

      因着苏奕清的提醒,顾子墨对太子近身的所有东西都进行侦查。这对别人可能很难,对他却很简单,身为系统,自带扫描的功能。

      连着三天下来,顾子墨什么异样都没发现。没有投毒,没有意外……什么都没有。

      仿佛那些围绕着太子的阴谋没有发生过一般。

      一时,顾子墨甚至产生了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男主怕不是在逗他吧……

      虽这样想着,顾子墨仍然听话的守着。也记得林管家的话,在每晚亥时仰躺在许昌宫的殿宇上,看着相府的方向。

      顾子墨漫无目的的想着……
      不算来的那天,他已经在这里待了三天了。

      相府,苏奕清皱眉听着林管家的禀报。

      “……今一早突然有人袭击洛柒五人,不过药没事儿,但是三人受伤。”林管家也闹心,太子早安全苏相也早放心。这么一来,又得耽误时间了。

      早上?苏奕清若有所思,而后沉声问道,“和林可有提到是什么人?”

      林管家想了想,他道,“他提了一句,那些人看上去挺像流寇的,因是一群人突然窜出来,他们措手不及……”

      “嗯。”苏奕清沉思,看上去是个意外,可偏偏赶在这个时候。
      不对,苏奕清抬头问道,“他们现在到哪儿了?”

      “离京都差不多还有八十里左右。”

      这就是不对的地方了。

      要说一些偏远的州县有流寇,可能。这却是京城附近,天子脚下,什么流寇敢这么大胆的伤人?!

      苏奕清经手朝中要务,也没见奏折上提及此事啊。

      和林办事素来稳妥,应是也想到了这点。所以在传信中什么都没提,连预计到京的时间也没写。

      “本来晚上就能到的,现下城门已关。”林管家小心道,“要不飞鸽传书过去,让他无论如何尽早到京?”

      苏奕清凝视着跃动的烛火,半晌,忽然冷冷一笑,“不,和林办事沉稳,他自己处理就行。你先下去吧。”

      很快到了第二天,苏奕清今日无须上朝。他让属官把京兆府尹叫了过来。

      一开始苏奕清丞相的气势摆的很足,兀自批改什么,不说话不抬头,把京兆府尹晾了半晌。

      府尹不敢提醒,提心吊胆的坐着,只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汗如雨下。说来他还是第一次面见苏相,虽看着年轻,这一身不怒自威的气势却少有人匹敌。

      苏奕清一撂茶盏,府尹一抖。

      苏奕清一挑眉,这时他才转头,看向府尹,沉声道,“本相先时忙着,没注意到府尹来了,怎么也不提醒本相一声?!”

      最后一句却是冲着左右侍立的下人说的。

      府尹连忙起身,道,“苏相,是下官见您忙着,就没……”

      苏奕清一伸手,“别紧张,坐。”

      府尹哆嗦的坐下了。

      “今天叫你来,是例行检查公务。”苏奕清神色不变。

      府尹一怔,随即恍然。自从苏奕清当上丞相后,确实有这么个事。每一季度苏相会不定时的抽查几个人,以便查看官员是否尽职。

      若表现突出,直接升迁的也有。

      应对完抽查,府尹抬袖擦了擦汗。暗忖这丞相之位真不是谁都能当的,以前的一些轻视荡然无存。
      盛名之下,必有真才实学。

      今日这一番考较,他心服口服。

      苏奕清状似不经意道,“近来京师附近可有流寇作乱?”

      府尹想了想,回道,“并无。”

      “嗯。”苏奕清喝了口茶,他慢慢道,“四月将近,殿试就要举行,还有之后的琼林宴……”

      苏奕清抬头,“我需要京都有一个安稳的环境,没有任何的威胁。”他加重了任何两个字。

      府尹明白了,他当即拱手,“请苏相放心,下官定竭尽所能,保辖下无事。”

      苏奕清点头,“嗯,下去吧。”

      林管家代苏奕清送京兆府尹出了相府。

      府尹走前看着相府门前的牌匾,摸了摸胡须,后知后觉苏相这是在提前提醒他什么吧。

      不然怎么最后单单提及了流寇一事。

      马车边,小厮看着站在原地,对着牌匾出神的府尹,不解道,“大人,上车了。大人?!”

      府尹回神,上了马车回去了。心中暗忖回去先查查流寇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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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忠于乱世,自古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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