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每天都在和监护人勾心斗角》行鹤流萤

7、作死少年闯重地

　　中央办公室的门“叮”一声打开了。沈皙听到刻意压低的脚步声一步步朝自己靠近。
　　来人应该是和沈皙一样，也是偷偷进来的。但是从桌上的温水和待机的终端来看，那人很可能是经常来这里，已经轻车熟路了。在那人中途因为某件事离开的时间里，沈皙也正好进入办公室。
　　沈皙紧张之下，也就来得及把终端重新待机，然后一下蹲在了办公桌后面。此刻他只能听着对方的脚步声，小心的挪动自己的位置。
　　来人的脚步声停在了办公桌前，停顿了十几秒的时间。就在沈皙以为对方发现了他的时候，那人却又若无其事的大步走到椅子边坐下了。
　　沈皙原本在桌子的侧面，小心翼翼的挪了几步，一直在对方的视线死角内，不让对方发现。
　　然而那人坐下后，却没有任何动作。沈皙一看对方这种情态，直觉自己肯定被发现了，只是对方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不敢妄动。
　　而他必须在对方犹豫的这段时间里，做些什么才行。
　　沈皙打开终端，先向陆溟发送求救信号和位置坐标，然后黑入大楼的消防系统。而这时，敌人却试探结束，直接发动了攻击，“嗖——”一声，有什么尖利的东西径直向沈皙袭来。
　　沈皙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就地一滚，躲过了第一记攻击。与此同时，尖锐的警报声响起，办公室内的消防装置开始喷水。这一变故直接阻碍了那人的第二次攻击。
　　沈皙没有犹豫，他一边朝办公室落地窗的方向冲过去，一边用随身携带的粒子枪打碎了窗子的玻璃。
　　然而对方的速度比他快得多，沈皙感觉到身后的危险，慌忙躲避，却还是被重重的拍到了墙壁上。
　　让沈皙不敢相信的是，被拍出去的那一刻，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攻击自己的是什么东西——
　　战斗型虫族的爪臂？！
　　没时间愣神，沈皙抬起手中的粒子枪，朝控制台方向的身影射击。闪烁的警报灯和水雾之中，沈皙看清了敌人的样子——
　　分明是人的身体，胳膊关节处接着的却是长达三米的虫族利爪，而那张脸，竟然是首相弗里！
　　是了，能随意进出中央办公室的人，除了陵帝，就是手握重权的首相弗里了。
　　可是，就在刚刚，卡斯帕还给他发过陆溟、陵帝和首相同框的照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首相弗里没有想到，看似远在天边的陆溟，却在帝都安插了很多的眼线。所以他在有所动作的时候，竭力瞒过身边的所有人，却降低了对这位久居虫星的年轻将军的防备。
　　弗里暗中抓捕前来试探他的人，查出幕后主使，并一一铲除，自以为行动万无一失，却不想还是被陆溟查到了一些东西。
　　陆溟派去的人，本来是为了调查沈流之失踪事件，在调查沈流之生平的时候，发现她曾是首相以私人名义创办的“培优计划”的培养对象，这个“培优计划”主要针对精神类域场能力者，会对其培养对象发放资助金，并每月安排一次特训课程。然而，调查人员废了好大的劲拿到所有被培养对象的资料后，才发现这些被培养的精神类域场能力者，却普遍过的不怎么顺利——不是进阶缓慢，就是意外死亡，再就是像沈流之这样失踪。
　　事情太过巧合，必定不同寻常。陆溟的人开始小心翼翼的调查首相，他们根据手上掌握的资料，猜不出首相的目的是什么，却揪出了数量庞大的同伙。那些同伙帮弗里遮掩罪行，才使他的小动作没有被发现。
　　对首相的怀疑使陆溟行事更加小心，他在宴会场地和帝国大厦都安插了人手。收到沈皙的求救信号时，他压下心中的慌乱，迅速安排自己的人去救沈皙。自己从后门离开宴会，乘坐飞行器快速赶向帝国大厦。

　　沈皙眼看那怪物步步逼近自己，办公室的门终于重新打开，大批军人涌入，纷纷把枪对准了弗里脸的怪物。
　　“不许动！”
　　沈皙一看那身装备，便知道是陆溟的人。那一队人架起枪，已经把怪物团团围住。怪物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放弃了反抗。
　　沈皙趁双方对峙的时候，把办公室的监控打开，同时用终端摄影照下了首相脸的怪物，他的头脑足够冷静，也知道其中利害，所以第一时间留下了证据。
　　特种军人射出捕捉网，怪物也毫不反抗，乖乖被缚。就在一位军人做出上前捕捉的手势后，沈皙正好把终端相机镜头拉近，看到了那怪物身上一闪而过的红光。
　　“小心！！！”沈皙突然大喊，同时迅速向之前破开的窗户冲过去，“快走，他身上有炸弹！！！”
　　话音刚落，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沈皙从窗户冲了出去，他感觉热浪炙烤着自己的后背，身体不受控制的从高处落下去。
　　有一艘飞行器飞快的逼近，正在下落的沈皙看见了，想也不想的射出安装在终端仪中的爪钩，爪钩黏在了飞行器上，身上的力道一紧，沈皙悬在了半空中。
　　……得救了。
　　被爆炸声刺激的耳朵慢慢恢复，沈皙隐隐约约听到陆溟在喊自己的名字，声音里似乎带着哭腔，沈皙不确定是不是真的，但还是大声朝上喊了一句：“我在这里！”
　　陆溟看到吊在飞行器下方的沈皙，差点失控的域场能量一下就平复下来，眼眶里的眼泪也瞬间蒸发。
　　“快拉他上来，”陆小将军强大的自制力使他一秒平静，语气淡定的命令道。他面上淡定威严，心里却是止不住的后怕。
　　沈皙被拉上来后，陆溟一把抱住他：“没事……”
　　“快切断通讯，”沈皙却打断陆溟，“是首相弗里……”
　　陆溟神色一凛，撇头吩咐身边的人：“迅速切断所有网络通讯，不要让中央办公室发生爆炸的事传出去，我们现在立即赶回宴会。这边联系警方和救护车，抓紧抢救。”
　　沈皙从陆溟怀里扒拉出来，坐起身来，把终端投影打开给陆溟看：“这是我拍下的照片和视频，潜入中央办公室的人长着首相的脸，却又有虫族的爪臂。”
　　陆溟皱眉:“我走的时候，首相还在宴会。他全程没有离开过。”
　　“难道不止有一个首相？”沈皙看向他。
　　陆溟没说话，又一把抱住沈皙，把他放到椅子上：“你没受伤吧？”
　　“没事，都是一些皮外伤，我穿了防护服的。”沈皙连忙应道。
　　陆溟就皱眉看着他：“我不是说如果你要自己调查，要跟我说一声吗？”
　　沈皙定定的回望过去，半响朝一旁撇过了头。
　　陆溟：“……”
　　看着沈皙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他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陆溟不说话了，沈皙把头撇了回来：“你要去抓宴会上的首相吗？”
　　“对，”陆溟神色凝重，“宴会周围的警力，大部分都是我的人，他跑不了。我不放心现在把你送回去，一会你就待在飞行器上，我会派人保护你，你不要乱跑。”
　　沈皙这次乖乖的点了点头。
　　陆溟转过身，开始忙碌：“我现在用私线把事情和陵帝报告。医疗箱这就拿过来，我没法帮你包扎伤口，你自己好好处理一下。”
　　“好，”沈皙应道。
　　不一会儿，就到了宴会场地，陆溟穿好装备，对沈皙说：“乖乖待着，放心，交给我。”
　　沈皙：“……”
　　陆溟离开了飞行器。沈皙放出探测相机，实时转播场地内的情况。

　　陆溟进入宴会后，并没有立即行动，而是不动声色的走向陵帝，向帝王说明情况。
　　这次沈皙撞破首相之事，是机会，却不能说这个机会是好是坏。虽然这件事又让他们了解到了一部分事实，但是，真相却是愈加破朔迷离了。爆炸的事根本瞒不住，陆溟不得不实施抓捕，以免首相逃脱。但谁也不知道，首相的目的及是否其背后还有其他人，因此，立即抓捕首相很有可能就此打草惊蛇。
　　“……我暂时切断了通讯网络，他应该还没有得到消息。军队已经把整个会场围起来了。陛下，这件事情瞒不住了，迟则生变，臣请求立即开始抓捕。”
　　威严的皇帝陛下点了点头，道：“好，立即行动。”
　　训练有素的军队涌入会场，把在场的人都给控制起来。首相被强制戴上手铐，并被检查身上是否携带危险品。
　　“这是干什么？”首相皱着眉头，脸上是疑惑的表情。
　　陆溟不和他废话，直接放出沈皙录到的画面：“刚才中央办公室发生了爆炸。”
　　视频播出来，人群中发出一阵阵惊恐的抽气声，首相在放视频的时候就低下了头，看不清表情。
　　陆溟查到的首相弗里的同伙里，有几名就在会场，他打开终端，把证据确凿的几个人拉入通缉名单。
　　“立即按照通缉名单进行抓捕，封锁消息，在名单上的人全部落网之前，在这里的任何人不得离开。”
　　“按陆溟说的去办，”陵帝坐在椅子上，面色冷静，“立即执行。”
　　军人们有条不紊的执行任务，会场内气氛紧张，来参加宴会的人不安的交头接耳。只有卡斯帕愣愣的站在原地，视线落在首相身上。他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像。
　　“卡卡……”陵郊想说点什么，但是……又不敢说。
　　“先生，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我们有一些问题想要问您。”一位军官站在卡斯帕面前，客气的说道。
　　卡斯帕似乎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的跟着走了。
　　别人看不懂他脸上的表情，他并没有看自己的同伴们一眼。

　　飞行器上的沈皙看着卡斯帕离去的背影，握紧了拳头。
　　这个心地善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终究还是迎来了这样的局面。可能……他会家破人亡，他会遭人唾骂，他会一夕之间从无忧无虑的少年，变成不知所措的废物。
　　沈皙从卡斯帕身上，仿佛看到了当年痛苦无助的自己。
　　十点的钟声响起，灯火通明的礼堂内，弥漫着一种让人憋闷的压抑感。天，要变了。

　　这一夜似乎格外漫长，沈皙没有等到陆溟，他被送回别墅休息。
　　陆溟一夜未归。第二日早上六点，政府公开接风宴事件全过程，大批新闻报道涌现，人们看着匪夷所思的报道，纷纷感到惊恐慌张。
　　沈皙没有去上学，他一边洗漱一边想着昨晚的事，决定给陆溟发个消息——
　　“我今天向学校请了假，随时可以接受审讯。”
　　过了十几分钟，陆溟回他：“醒了？吃早餐了吗？”
　　沈皙：“……”
　　“还没。”沈皙回道。
　　这次陆溟回得很快：“厨房做好了早餐，下楼去吃，四十分钟后我让人去接你。”
　　接着又一条：“今天外面冷，多穿点衣服。”
　　沈皙一脸僵硬的关掉终端。

　　沈皙走的时候，来接他的两个军官被管家爷爷耳提面命了一番。管家爷爷恶狠狠的威胁道：“要是伤了我们小少爷一根寒毛，我们小将军饶不了你们。”
　　偏偏两个军官都一脸毕恭毕敬诚惶诚恐的样子。
　　沈皙被带到警署，陆溟派人把他领到休息室，让他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漂亮的女警官给他倒了杯饮料，面容严肃的说：“小少爷，陆将军事务繁忙，他说请您稍等一下，他一会就过来。”
　　沈皙僵硬：“哦。”

　　不一会儿，陆溟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位亚麻色中长卷发的男青年。
　　沈皙礼貌性的站了起来，陆溟的视线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看到沈皙乖乖听话多穿了衣服，颇为满意的勾起嘴角。
　　沈皙：“……”
　　陆溟侧身，向沈皙他介绍身后的人：“弗朗西斯。一会他要问你几个问题。”
　　亚麻色卷发的青年上前，礼貌的伸手：“你好，沈小少爷。我叫弗朗西斯，警署探员。”
　　“你好，”沈皙和他握手。
　　“坐吧，”陆溟道，又向女警官示意，“请给我们倒杯水。”
　　沈皙：“……”凭什么你们能喝白开水我就只能喝饮料？
　　弗朗西斯随意的坐下，姿势很放松，倒是沈皙，坐姿笔挺，比正经探员更加严肃。
　　弗朗西斯看着沈皙，眯了眯眼，笑道：“小少爷，你的坐姿紧绷着，是在紧张吗？”
　　“没有，”沈皙不动声色，“我习惯了。”
　　一边同样坐的笔挺的陆溟开口道：“不错，习惯很好，不过也可以适当放松一下。”
　　说罢看向弗朗西斯，皱起了眉头：“弗朗西斯，你坐好，你这样太不严肃了。”
　　弗朗西斯：“咳咳。”
　　“好了好了，小少爷，现在我要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能配合工作，如实告知。”
　　沈皙点头，“好的。”
　　“您昨天为什么要潜入中央办公室？”弗朗西斯一开口，就直指沈皙非法潜入重地的行为。
　　沈皙还没说话，陆溟就开口道：“我让他去的。当天宴会时，我安排在帝国大厦的人向我报告，说发现了疑似首相的人。我对首相早有怀疑，就派沈皙一路跟踪他到了中央办公室。”
　　“为什么派他去？”弗朗西斯皱眉，“他只是个孩子。”
　　“身份信息、监控、开门权限、警报系统，都是你口中的这个孩子黑入星网轻松控制的，他是我手底下最强的黑客。”
　　弗朗西斯不吃他这一套，“那你为什么用这种躲躲藏藏的方式，只派一个孩子秘密行动，而不是将你知道的东西上报，展开合法的秘密追查呢？”
　　“因为之前我没有确凿的可以将首相扳倒的证据，”陆溟对答如流，丝毫不觉得自己抢了沈皙的问题，“这件事牵扯到多方利益，我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我隐瞒沈皙受我指托的事，如果沈皙没有找到证据而且暴露了，我可以把所有的罪责都推给他，不会涉及自身，或者打草惊蛇。”
　　“那现在你怎么会承认沈皙是你的人呢？”
　　问出这话后，弗朗西斯觉得陆溟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慢慢的都是鄙视……
　　陆溟开口：“沈皙立功了啊，不过他立功都是因为我的缜密布置，揭发首相集团的功劳应该是我的。有这些功劳，非法潜入只是无伤大雅之举而已。”
　　弗朗西斯：“……”
　　陆溟说谎也是面无表情，弗朗西斯根本无法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只觉得无奈，他转向沈皙，道：
　　“你是一路跟踪首相过去的？”
　　“是的。”沈皙点头。
　　“跟着他进入中央办公室？”
　　“不是，我是趁他出去上厕所的时候进入了中央办公室。我想进去看看他在里面做了什么。”
　　弗朗西斯低头在笔记本上戳戳点点：“那些精神类域场能力者的资料，是你在首相的浏览记录里发现的？”
　　沈皙道：“是的。”
　　“……黑客技术真的很厉害嘛。”
　　“还行，”沈皙面无表情。
　　陆溟这尊大佛就在旁边，处处维护沈皙，弗朗西斯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自暴自弃的说道：“陆溟说你要是失败了，他就把你卖了，你什么感想？”
　　沈皙严肃的回道：“任务失败实在难堪，但若能为将军遮掩，倒也算有点作用。为大局着想，应该的。”
　　弗朗西斯：“……”他怎么觉得这俩人在唱双簧。
　　“问完了吗？”陆溟开口，“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去吃早餐吧，工作了一夜辛苦了。”
　　“行吧，”弗朗西斯把笔记本一合，“小少爷，你这次能轻松洗脱嫌疑，下次可不一定就这么好运了，行事小心哦。”
　　陆溟瞪了弗朗西斯一眼，弗朗西斯颠颠的跑掉了。
　　休息室的门重新关上，室内恢复了安静。
　　陆溟看向沈皙，开口道：“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沈皙坦然一笑：“你也还没吃早餐吧？不然我们边吃边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