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重行行》似白午北

4、突变

　　“夫人，夫人？醒醒，有客人来找您呢。”珞瑜凑在我耳边道。
　　“喔。”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桌边站起。刚才在看书，结果太无聊了，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青鸾帝后。”来人恭敬地唤我一声。
　　他就是那日我出逃时遇到的人。
　　“请您歇息吧。”他微笑着说。我暗叫不好，无奈身体失去了知觉，眼皮也渐渐沉了下去。
　　醒来时，我见自己在一张床上。而他，那个绑着我的人，正坐在床边。他的三千青丝被一根紫绳虚虚挽住，凤眼微眯，正用一种奇异的目光打量我。
　　“他可终于碰你了。”他说。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碰”的意思，脸微微发红。
　　“你为何要绑着我？”我不解地说。
　　“我是饕餮，”饕餮道，“需要你的身体来炼药，但你必须被帝君享受。不过我不明白，他既知道又为何在最后一日碰你呢？你知道吗？”
　　我的脸如死灰。
　　“我不信。”我转过头不去看他，但心里隐隐有些动摇。
　　但这一切，一定是有原因的，对吧。
　　我冷眼看着在房里兴奋地鼓捣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的饕餮，一边磨着绳子准备逃走。
　　绳子断了！
　　好机会！
　　我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一跃而起，却被他发现，他面色狰狞，随手抄起一把匕首向我扔过来。
　　我被结界束缚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匕首冲我心口戳来。
　　就在我闭上眼等待死亡时，一抹白色的身影向我袭来，为我挡住了匕首。
　　琲姬！竟然是她！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她那张苍白的脸上泛出笑意，她抚上我的脸说:“姐姐，我是您的仆人，您不记得我了，没关系，现在我就把神识给您。”
　　说着她吻了我的手，我看到了排山倒海的回忆，如浪潮般向我袭来。
　　“琲姬。”我背着她要往外走，“我会给你疗伤的。”
　　“琲……姬……”饕餮一脸茫然，他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什么蠢事。
　　“晚了姐姐，刀上有毒。这毒已侵入我骨髓了。”琲姬虚弱地说，“请您原谅饕餮大人，他的神识怕也是才得到。”
　　“不，不，琲姬，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我侧头，琲姬的身体正渐渐变得透明，琲姬是我用玉兰花树化成的花妖，一旦死亡，就什么也不剩了。
　　“保重，姐姐。”琲姬半透明的嘴角含笑。我感到背上的重量越来越轻，然后，什么也没有了。
　　“狻猊！这恐怕是你搞的鬼吧。”神识已归位，今日的我自是与往日不同。
　　“唉，死的怎么不是你呢？”狻猊恨恨地说。他从门后走出，来人是个总角小儿，一副天真烂漫模样。但说出口的话以及脸上的表情十分扭曲。
　　“都是你！要不是你的挑拨，梼杌哥哥怎会恨我，都是你的错！”狻猊挥手，一根凳子向我砸来。我冷笑着，挡住了他的攻击。
　　不料狻猊竟然趁着这个空隙，拿着那把杀了琲姬的匕首冲过来，我抬起手臂抵挡，那匕首便深深地刺了进去。
　　我抽出匕首。疼痛扭曲了我的脸，血液呈暗红色，汩汩流出。狻猊狞笑着，抽出随身携带的长剑，他说:“我知道那把匕首对你没用，但这把剑就不一样了嘻嘻，受死吧！”说着就向我刺来。我拖着沉重的身子往后退，但怎么可能躲得了狻猊呢？那把剑是我曾送给墨桑的。
　　墨桑以前是凶兽，幼年时期备受欺辱。在我和他在一起后，他曾对我说起过这段不堪回首的经历。我心疼他，便向饕餮要来了这把剑，送给他去砍那些欺负他的人类以及神明。但我忘了，彼时的墨桑已是帝君，不需要我的剑了。
　　但他仍然温柔地接过这把剑。
　　后来我见他把剑送给了他的弟弟，狻猊。我能很明显地感觉到狻猊并不喜欢我，但狻猊毕竟是他的弟弟，所以我并未与他计较。
　　但没想到，后来我，饕餮，梼杌三人神识离体，而我肉身损毁，竟是他搞的鬼。幸亏琲姬为我重塑肉身，不然也许今天就没有我了。
　　想到这儿，我眸光暗了暗，暗暗运功打算与狻猊同归于尽。反正我这条命都是捡来的。
　　但是，饕餮，为我挡了上来。
　　他说:“千年前是我不好，不该趁人之危娶了你，不该忘了你，不该捆着你，不该伤了你重要的人。如今就让我用这条命来还吧，你快逃。”
　　我想起，千年前，我与他的初遇。
　　那时的他，一袭紫衣风华绝代。那时的我，还在王母那里当值，只是为他指了一条路。没想到，把路指到了他的心里。
　　那时的他说:“我喜欢你，青鸾，我愿意用一生守护你。”
　　那时的我，只是以玩世不恭的口吻答到:“守就守呗，干我何事？”
　　但是他的承诺太沉重了。沉重得让我逃不了了。
　　我转过身，微微一笑:“狻猊，我要与你同归于尽。”
　　狻猊摇摇头:“你不是喜欢哥哥吗？为何又要为这男人去死？看来你是个朝三暮四的女人呀！我绝不能让你待在哥哥身边！”说着他伸出手念咒。
　　“住手！”突然一声音传来，是墨桑！他以万钧之力破开结界，咬牙低声道，“当初我就不该可怜你留你性命任你滥杀无辜！从今以后，我不再认识你。如果你敢对青鸾出手，我不介意亲手除掉你！”
　　“哥哥……你竟为了一个女人……”狻猊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杀了饕餮与琲姬！你就这样偏袒他吗？墨桑帝君，我看透你了，你这自私自利的小人！”我夺门而出，结界已破，只留下满地的血迹。
　　我想，我是真的再一次落荒而逃。
　　屋子里。
　　狻猊恼了，扬脸一跺脚道:“哥哥，待我去杀了那女人来，这样你就会和我在一起吧。”说着化为一阵青烟而遁。墨桑咬咬牙，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