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城》月湘灵潇

14、头牌

　　“醉城，醉城，我得回去。”诺惠一遍一遍说着，她痛恨自己的无知，自己的愚昧。逃出来竟没带足钱，而且连住宿吃饭的地方也找不到。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会塞牙。

　　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蹿出，挡住了她的去路。诺惠吓了一跳，险些跌倒。定睛一看，原来是灵香阁的管事。灵香阁是京都有名的妓院，听说有后台扶持，才得以延续支撑下来。诺惠出逃出来时，差点就进了这妓院，若不是管事帮忙，她定会沦落成为红尘女子，烟花之地的棋子吧。

　　管事自从救了诺惠，就开始垂涎她的美色。好不容易将她救出，是为了这美色能让他一人独享。跟踪她到这条巷道，眼看四下无人，便起了色心，淫亵的盯着诺惠，奸笑道“诺惠，跟着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说着要去伸手摸诺惠的脸，诺惠躲闪不及，往后退了几步，惊慌道“管事，请自重。”

　　管事依然不依不饶，嘿嘿笑道：“自重？惠儿，你的皮肤看起来真嫩，来，让我摸摸，看能不能赶上江南织造的新进丝绸。”不由分说去抓诺惠的手，一个脚下不稳，诺惠栽倒在地上。她慌忙的想站起来，管事却趁机从身后抱住她。

　　诺惠大惊失色，边哭边挣扎道；“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放开我，救命啊！”就在这时，管事的身后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住手。”

　　被打断的管事心生怒气，扭头道“谁敢坏我的好事？！”不料回头看见的是灵香阁阁主柳素，顿时他硬生生挤出笑脸；“阁………阁主…….我…..我是跟这小丫头闹着玩的……..”

　　“闹着玩，宗人府的皮鞭，板钉更好玩，要不要送你到那边玩一玩。”柳素冷笑道。

　　管事尴尬地陪笑，讪讪道“阁主真会开玩笑………”

　　柳素却不与他客气，怒道：“谁跟你开玩笑，如果下一次再看到你‘闹着玩’，我就请王爷送你去宗人府待几天！”

　　管事见阁主不是好哄的主，只能违心的低头认错道；“是是是，奴才下次不敢了…..不敢了…..”说着拔腿就想走，柳素并不善罢甘休，喝道；“等一下，跟诺惠道歉。”

　　管事有些诧异阁主居然认识诺惠，但仍强压怒气，依言道；“对….对不起。”

　　“太轻了，我听不见。”诺惠愤恨的说道。

　　“对不起。”管事低头提高声音道。

　　“滚。”诺惠大声斥喝，恨极了他的所作所为。管事灰脸离开，心中却起了恨意。

　　诺惠见管事离开，上前感激地对阁主施礼。“别别。”柳素扶起诺惠，这举动倒是让诺惠吃惊不少。

　　看出诺惠的疑虑，柳素嬉笑道；“这么快就忘记我了，萧公子。”

　　“是你，柳姑娘，你….你怎么会是阁主？…..那次我离开发生了什么事？”诺惠激动得忘记了刚才的伤心，好奇地打量着柳素，灵香阁阁主。白衫飘飘,左肩上悬着一朵红绸制的大花,脸色微白,相貌甚为俏丽.

　　“你问这么多，我到底该先回答哪个？”柳素温和的笑着，轻点着诺惠的鼻子。

　　两人相视一笑，柳素拉起诺惠的手，温和道：“我带你去我的灵香阁看看。”

　　一旁隐蔽的角落里，管事偷偷的朝外吐了吐口口水，轻身谩骂；“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仗着阁主的朋友还在这耀武扬威。我呸——”

　　皎洁月光下，人数凋零的灵香阁内，都是些面目清丽的女子，客人寥寥无几，显得灵香阁宽敞寂寞。

　　“这？这…….是妓院吗？”诺惠对眼前的情景大吃一惊，忍不住问道。柳素无奈，眉目紧锁，愁思着，这究竟是第几天了，还是出在亏本状态，可自己也不能老欠王爷的钱不还啊。

　　“柳素姐，怎么了？”诺惠看得出她的担心，轻声询问；“这……这究竟发生什么了。”

　　“也没什么，只是自从你救了我后，我便不想再让女子受累，开了这家灵香阁，原意是打算接济贫困女子，让她们卖艺不卖身，可是干这一行的若不卖身就很少有客人来光顾。”柳素说着，愁上心头，纠结的表情让诺惠明白她的烦恼。

　　“没关系，会好的。”诺惠拍拍柳素的肩膀，给与她勇气，微笑道；“我来替你做。”
　　说着拿出胭脂在脸上涂抹。

　　柳素大惊失色，一把拉过诺惠：“放下，我不许你这么说，我已经这样一辈子了，你是我的恩人，怎能让你再入这个火坑！放下，快给我放下。”

　　等诺惠放下胭脂，柳素噙着泪道；“你以为我想这样吗？在这个世界上，我没有靠山，只有这一副皮囊而已。若不是王爷支持该阁，我想我早就饿死在街头了。”

　　“对不起，我没和你说清楚，我有办法保证让客人数量增加。”诺惠竖起三个指头，对天举起“我发誓绝对不会出卖自己。”

　　柳素相信诺惠，当初她能救出自己，现在也一定可以帮忙，诺惠是个不凡的女子，她在心里早这么认定了：“好，既然你发誓，我相信你。伙计全凭你任用。”

　　诺惠笑嘻嘻的和柳素谈起那次的袭击，原来柳素被潇辕冥所救，他还支持她开了灵香阁，诺惠嘻笑道潇辕冥喜欢上柳素姐，柳素白皙的脸上飞了一抹红晕，诺惠大笑着说柳素姐原来也爱上潇辕冥。就这样，诺惠找到了落脚的地方，一片和祥的氛围，诺惠不在乎这里是何地，她只在乎这里的人，都是和她一样丧失了亲人的可怜人。

　　灵香阁有史以来座无虚席，因为今天是头牌惠儿的演出。诺惠早叫人散布谣言说灵香阁重金挖到外省的艺妓，再将这艺妓吹得天花乱坠，饶是许多人好奇来捧场。

　　一位美人，缓缓从天而降，红衣似火，绫罗绣锦，朱唇皓齿，面若姣玉，笑靥如花，手提火凤彩灯。台下安静异常，人海中站着一男子，他一袭垂纱白衣，凤目修眉，甚是俊美，手持一柄银寒折扇，气度不凡，眉梢带狡黠的笑容，自有一股风流态度，静静地看着诺惠。

　　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晓风干，泪痕残，相逢犹恐梦魂断。
　　日日眉不展，夜夜灯不熄，昔日相见恨太晚，今朝又隔万重山。
　　朝也盼，暮也盼，任由相思汇成海，
　　魂也散，人也散，音讯遥遥肠寸断，
　　等啊等啊等，盼啊盼啊盼，燕已西飞人未还，
　　菊花开，菊花败，年年幽恨为君盼。

　　诺惠唱得极富感情，将对潇辕雪的爱恨情仇唱进了歌曲，如痴如愿，在场的人无不动容，怀恋起自己的初恋。

　　正当大家沉静美好的氛围时，鼓声奏起，啸声扬起，诺惠悠然的转了三圈，白色月牙裙摆随风飘舞，而且逐渐变短，只到膝盖。露出白皙的玉腿，上面绑上系着小铃铛的红色丝绸。整个人随着音乐的舞动，迸发出清脆的铃声，宛如天上精灵。

　　动感的节奏，诺惠跳起类似现代的街舞，钩得台下男子满是欲望。现在的诺惠和刚才截然不同，幻化成妖精的她忘我的跳着，仿佛将自己的力气殆尽。随着啸声逐渐消失，诺惠抓紧台上的丝绸腾空而起，在昏暗的烛火中渐渐消失。

　　台下的人都吃惊得瞪大双眼，这么惊世骇俗的演出让他们实在难以想出。

　　“好。”轰动的掌声让幕后的诺惠喜极而泣。她成功了，柳素露出欣慰的笑容。

　　“谢谢你。”柳素抓紧诺惠的手，这一刻让诺惠感到柳素强烈的心情，胜似亲人。

　　“应该我谢谢你才对，没有你，也就没有现在的我。”诺惠傻兮兮的说笑着。

　　“是是，我才发现除了吃，你还有别的特长。”潇辕冥掀开帐幕，打开折扇，潇洒得走进诺惠。

　　“你？”诺惠吃惊得张大嘴巴，细想也不足为奇，这里是京都。选辕冥是王爷，能在灵香阁碰到，实属正常。暂且不论这点，光灵香阁是选辕冥帮忙开的理由，自己会不见到他的机会实在渺茫。唉~好不容易逃出来，再回去还有什么面目见轩辕雪。

　　“诺惠啊，看到我玉树临风的模样，有这么让你失望吗？”潇辕冥做出悲哀状。

　　看到一个大男人，还是俊美异常的男人做出欲哭无泪的样子，诺惠的鸡皮疙瘩直泛。硬着头皮说；“不失望。”讲这话的同时，诺惠脸部一直抽痉。]

　　柳素在旁捂嘴偷笑，时不时地深情看向潇辕冥。诺惠看在眼里，不打破他们相处的特有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