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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2梦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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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他回复,我说:“停车,我要下车。”
叶南宁一脸无奈:“阿忆,你真的疯魔了。死人是不可能回来的。你别骗自己了,那个人是不是他,你心里不是很清楚么?”
我顿时心如死灰。可依然不想放弃一分一毫,叶南宁嘴里虽然不赞同,却乖乖地靠边停车,我解开安全带,临走前哑声对他说:“南宁,谢谢你。”
他由着我任性,从小到大皆是如此:“公司那边,我帮你搞定。”
我毫不迟疑下车,关车门前对他扯出一个灿烂的微笑:“爱你~”
叶南宁满不在乎:“爱不完的,赶紧滚吧。”
他和我对外是青梅竹马,只有我们彼此知道,我们之间是怎样的狼狈为奸。
我闯祸,他替我掩护,他出事,我帮他处理。多少年,从来没变过。
我匆匆赶回,太阳毒辣,我生出一层薄汗,叶南宁被我甩在身后,我朝着心中的目标,不敢停歇。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路面上发出哒哒的响声,这一小段路好似遥遥无期,我一手拿着包,一手攥着拳头,指甲陷进肉里,毫无知觉。
拐了一个路口,我稍稍慢下脚步,调整呼吸,理了理被风吹起的裙摆,再抬头,梦魇就站在我的面前,冲着我微笑。
这是谁家的傻孩子……我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个念头,我问他:“不是让你去星巴克?你怎么在这?”
他说:“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不想和你分开,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你,我也愿意,不过你们人类发明的汽车速度太快我有点赶不上。”
他把一百块钱压得平平整整,递给我:“还给你,我用不上。”
我接过,跟他说:“我们先回去。”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以后都不会再做梦?”
我家客厅,我坐在沙发上吸着橙汁,梦魇拿着甁可乐左看右看。
他点头:“对,因为我就是你的梦,我已经从你身体里分离出来。”说完拧开可乐,可乐被他摇晃过,一打开,泡沫喷了他一身。
我咬着吸管看他手忙脚乱,我知道,在他当时说出我这些天的梦境时,我就选择了相信他,相信他是我的……梦魇。
我把餐巾纸推到他手边:“擦一擦。”
待他擦完,我问他:“你既然是我的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你记忆里可有路远琛?”
路远琛……这个刻入骨髓的名字。
他喝了汽水,拧着眉咽下,评价:“你们人类喝的东西可真古怪。”
“路远琛啊……”他的眉头拧得比喝了可乐还厉害。
我忽然紧张起来。
“不就是那个你死去的男朋友吗?死了啊。”
我顿时失落无比。他死了。这三个字我从不同的人嘴里听过,他们或者抑扬顿挫,或者轻声细语,目的无非告诫我,人死不可复生,我要好好活下去。
死了啊。这么云淡风轻地从梦魇口中说出,我内心深处如云海翻滚,久久不能平息,作为我的梦的他,却如此事不关己。
也对,从他从我意识里脱离的那一刻,他就不属于我了。虽然他口口声声说是我的一部分。
我沉下脸:“梦魇,你不该这样轻浮。”
他说:“我感受不了路远琛的存在。无法理解他对于你的重大意义。我只知道无数个夜里,你辗转反侧,连累我也夜夜哭泣。我实在讨厌,所以才挣扎着从你的意识里逃脱。”
我:“……”
敢情你好无辜……
跟梦魇讨论自己的内心,我有点怀疑自己了……
路远琛啊,一想到你,我神志都不清了。
梦魇自顾起身,轻车熟路地从冰箱里拿了一袋面包,塞进嘴里:“呸呸呸,好难吃。”
我白了他一眼,想起他既然不属于人类,怎么会穿着打扮和人类一模一样?却又吃不得人类的食物。
“哎,你不是说你是我的意识么?那你这身体哪来的?”
梦魇已经扔了面包,伸手去拿火腿:“哦,公园里捡的。”
我:“……”
“有一天晚上你哭得唧唧歪歪,我难以忍受,就挣扎着跑开,没想到竟然让我脱离了你的身体,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虽然陌生但我还是想到了,那是你家小区附近的公园,我看到一个男人,”他指了指自己:“就是这个人,他躺在长椅上一动不动,我想和他说话,却被他吸到了这副躯壳里。”
我:“……”
现实版的聊斋……鬼附身。
我说:“那他呢?”
梦魇吃火腿吃得津津有味,口中含混不清:“谁知道,可能早就见阎王了。”
“这个还挺好吃,可以多存点。”
我看他吃得大快朵颐,不自觉点头,总觉得自己漏掉很多,等等,他认出我家附近的花园?却找了我家好几天?
“你有我的记忆?”我问。
他想了想:“也不全是,只有一部分。但没有你的情绪,也就是说,我不是那个脆弱、敏感的你。”
……你TM才脆弱敏感。
“那个公园你和路远琛经常偷偷在那约会,他死后你还在那睡着过几次。我在那出现过。”
也就是我在那做过梦。是有那么几次,不知不觉在那睡着了。
“还有没有吃的?我好久没吃东西了。”一大罐火腿在他的蚕食下很快见底。
“跟我走。”
我带他去了附近的一家川菜馆,这里的菜品味道正宗,我点了几道店家的拿手好菜。
在等菜上桌时,两个打扮靓丽的女孩吵了起来,互相控诉对方,听了一会儿大致是一个女孩抢了另一个的男朋友,我轻笑,为这样的渣男吵架值得么?
梦魇压低声音对我说:“她没有抢那个女孩的男朋友。”
我挑眉:“这你都能看出来?”
“她们两个的情绪一个愤怒一个委屈,很显然委屈的那个肯定是因为自己被冤枉了才会委屈,愤怒的那个因为受到双重背叛而愤怒。”梦魇分析地头头是道。
“你口中的委屈的那个是穿黄裙子的?”
两个女孩穿牛仔裤的那个处于强势地位,咄咄逼人,而黄裙子女孩步步退让。
梦魇点头:“她的情绪是委屈。”
我不置可否,继续看戏。恰逢这时饭菜端上桌,热腾腾红彤彤的川菜呲呲作响,香气扑鼻。
梦魇扒拉几大口,直乎过瘾。
果然随了我,重口味。
我们这边梦魇吃得不亦乐乎,那边两个女孩的吵闹渐渐平息,一个男孩冲到了她俩面前,拉起穿牛仔裤的女孩,满脸歉意地对黄裙子女孩说:“我和她我们是认真的,对不起,是我不好。”
梦魇也听到男孩的话,嘴里嚼着辣子鸡丁一脸不可置信,大概没想到还有这操作。
他艰难地咽下鸡块:“你们人类真难懂。”
大致情况是男孩劈腿女孩闺蜜,女孩觉得受了委屈,闺蜜又气愤男孩不作为,结果俩女孩又出了口角之争。
我说:“你除了我的记忆还继承了我的什么?”
梦魇:“除了部分记忆,其他都与你不同。”
这又是什么鬼?属于我的一部分,却又不同于我?简直搞事情。
“那你不要吃了,你面前的这些都是我的最爱。”我作势把饭菜拢到我这边。
梦魇急了,伸出胳膊护住:“这是我们的共同属性。”
我眯眼,问他:“你很擅长识别女孩情绪吗?”
他摇摇头又点头:“我能读出人类的情绪,但不知道他们遭遇了什么,但是不知为什么我却读不懂你。”
本来以为会发掘出一个大情圣,没想到发现他还有这特异功能。
“可能是因为我是你妈的缘故。”我厚颜无耻。
“妈?”梦魇夹的鸡块吧唧掉到桌子上,他震撼地看着我久久不能言语。
我扬眉。
“妈。”他敛容,表情凝重:“你确实是我妈。”
我:“……”
这就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我应了:“乖儿子。”
服务员走过来送饮料,听到我喊梦魇乖儿子,颇有深意地望了我一眼,他把饮料放到我面前,恭敬地说:“阿姨,您的冰露。”
待他走了我才反应过来,那服务员叫我什么?阿忆?阿姨!
我内心:真是哔了狗了。
梦魇噗嗤笑出声来。
我瞪了他一眼:“你故意的!”
他耸肩:“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啊,你们人类称赋予你们生命的人为母亲,照此说来,你就是我妈。”
什么叫掉进自己挖的坑里爬不出来,这就是吧。
“我不占你便宜,你也别打我主意了。”我妥协。
他皱眉:“那怎么行。”
“行行行。我还生不出你那么大的儿子,别让人再把我当妖怪抓了。”说完立刻噤声,悄悄扫视周围,还好大家刚看过二女抢一男的戏码各自活络气氛,没人注意我们。
“条件?”梦魇笑得狡黠。
能不能把这货回炉重造……之前看他还一板一眼正经八百,这没多大会儿功夫心眼儿学得挺快。
威胁我?当我是吃‘怂包’长大的?
我清了清嗓子:“那我只好勉为其难当你妈了,”故意吊起嗓音,恶狠狠道:“当你的后妈!”
梦魇保持沉默,我心想,这货这会儿装什么矜持,笑着挑眉:“儿子,快再叫句妈听听。”
他把头凑到我面前,悄声在我耳边说:“你后方一米,有一中年大婶,情绪很不稳定,似乎对你有敌意。”
我虽不怕事,但也从不轻易与人结怨,更何况中年大婶,简直滑稽。
我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回位置上,回头看看他说得是何方神圣。
只见有位保养极好的中年妇女站在我身后,眼眶发红,她看我看她,慢条斯理地说:“你就是想当我孩子后妈的妖艳贱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