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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吃完午饭,纪念一个人回到宿舍。宁萌不在,正适合补觉,可她却怎么也睡不着。她百无聊赖地刷了刷朋友圈,最上面一条正是徐志宇在几分钟之前发的。
一个奖杯的照片,上面还附了一段话:“谢谢所有人,尤其要谢谢一个人,是她在我最彷徨的时候给我鼓励与爱,谢谢你。”
纪念怔怔地看着这段话,心里五味杂陈,良久,她在下面点了个赞,就把手机丢到了一边。
不一会儿,手机响了,正是徐志宇。
沈枫早已出院,可是腿上的石膏还没拆,怕宁萌担心,他只好说工作忙,拖着不见面。也多亏了他这样,沈母才难得地能跟两个儿子一起吃顿饭。
饭吃到一半,沈母问起纪念,沈慕清避重就轻地答了几个问题,算搪塞了过去。提到纪念,沈枫的心情却不怎么样。眼下吴琼的案子依旧线索不多,可惜黄毛那边也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听说他被撞,更是吓得胆都没了,畏畏缩缩推三阻四不肯帮忙。而单凭吴琼追星这一点,似乎也不能说明什么,沈枫心中冒出一丝不确定,会不会搞错了?
他心情不佳,一顿饭草草吃完就上楼休息,然而房门刚刚关上,却听沈慕清来敲门。
“有事?”
沈慕清双手插在裤子口袋中懒懒地看着他:“你这样可不利于你的伤势恢复。”
沈枫重重地坐到床上:“反正死不了。”
“这么快就放弃了?”
“怎么可能?只不过之前李默一事让我觉得有点挫败,虽然早有预感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但是知道他和案情关系不大时,我还是觉得很丧气啊……搞得我现在都不敢随便怀疑人了。”
沈慕清低头笑:“这次,你或许没错。”
沈枫抬眼:“怎么说?”
“那我们就来捋一捋。”沈慕清走向小几旁的单人沙发坐下,细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房间里异常安静,他问:“纪念出事之后,有谁知道纪念住在哪家医院?”
沈枫想了想:“宁萌,当时我就问过,她第一时间通知的你,后来院办老师找到她,她才说了纪念入住的医院。”
“那徐志宇是从谁那里得知纪念住在哪家医院的呢?救护车上没有医院信息,而且就算就近就医,D大附属医院应该更近,而不是人民医院,我了解的情况是,当时D大附属医院没有床位,才临时送到人民医院的。我是第一时间赶来的人,院办老师绝对在我之后,可那天在我来之后不久,他就来了。”
“我怎么没想到这个细节?这么说……”
“那天,他在现场。”
房间里的空气有一瞬间停止了流动。
不过还有一个原因让沈慕清怀疑徐志宇,只是他没有说。
他以为几年前那件事之后,他和纪念的缘分也就此画上句号了。她跟着母亲考去B市,他博士读到一半得到加州伯克利的访问学者机会,正好加入了著名华裔微电子学家汪正宇的团队。
这期间他博士毕业后就被D大破格聘为教授、博士生导师,只是那时候他仍在国外,名下的学生既不是他收的,也不是他在带,学校会象征性地发一份带有成绩单的学生名录给他,让他先挑,但既然不是自己亲自带,这个权利也就留给了其他老师。直到他在某一届新生名录中看到她的资料:纪念,B大电子信息科学与技术专业毕业,本科绩点4.1,推荐免试研究生。
下面是她的基本信息,另外附有一张折叠起来的本科成绩单。
他没有打开看,而是盯着右上角那张蓝底的二寸照片出神。四年过去了,她和他印象中的没什么变化,细白的皮肤,小小的婴儿肥,细眉小嘴显得乖巧无害,但是那双星子般的眼中写满了不羁与躁动。
照片旁边有人手写了一行字:“唯一志愿,沈慕清”。
他当时看着这几个字,心里早已掀起惊涛骇浪,只不过这封邮件他看到得有点晚,免试研究生的录取工作已经接近尾声。
他立刻打电话回国:“那位叫纪念的学生跟哪位老师?”
回话却是:“那位学生啊?很可惜啊,本科成绩很好,但是面试时不知怎么了,突然临时退考。”
“退考?”
“就是临时决定不参加了。”
要再次错过吗?
第二天他就向团队提出回国申请,不管回去还有没有机会见到她,总要试一次才会没有遗憾。
纪念或许是知道他回来了,所以她在几个月后参加了全国研究生入学考试,并且以笔试第一的成绩进入复试,当时其他老师问了她很多专业的问题,她对答如流表现出色,而最后一个问题是他问的。
当时他用英语问她:“你为什么回来?”
她沉默了一会儿,抬眼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回答说:“为了你。”
当时会议室里有一瞬的死静,但很快有老师笑了:“看来有沈老师这个业界大神在,我们其他人是没机会了。”
这么优秀的学生,两次只为一个导师而来,而面对这位导师的亲自提问,她的回答虽然直白,但态度却那么镇定,让人无法想偏。所以众人只当她是醉心学业,奔着沈慕清的学术研究而来。但只有他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个想法很快得到了验证。在寒假之前的那次实验室聚会中,她喝了一些酒。酒精仿佛让她穿越了时空,回到了17岁,依旧胆大妄为、无法无天,但却少了天真烂漫,多了少女情愁。
她说:“沈老师,我有话对你说。”说完便到包间外站着等他。
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不去,他也不想不去。
不过,好学生和好老师之间能有什么事呢?
在座的老师、学生,没有人当回事。
那天,沈慕清出了包间,却发现纪念已经走远。穿过细细长长的走廊,他始终落后几米跟着她,远远地看着她消失在走廊尽头最后一个包间门前。
包间里灯暗着,没有人,他试探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没人回应。他走进去,门倏地被关上,随之而来的是年轻女孩柔软的身体和温热的唇。
她不顾一切地吻他,青涩却不乏香艳的味道。不用多久,沈慕清丢掉了理智,心悦诚服地沉沦。
“为什么回来?”
“你又为什么回来?”
包间对面是卫生间,隔着一道薄薄的门板,他听到同组的周老师在门外讲电话,又听到学生们叽叽喳喳地从门前经过。但是那又怎么样,他想要纪念,他的纪念。
当他将她抵在门上,低头轻吮她的锁骨,他听到她咯咯仰头直笑。他这才意识到,这或许不是出于她的本意。
热情渐渐退却,他稍稍后退一步跟她拉开距离,低头看她,正对上她略显迷离的双眼:“你醉了。”
起初,她没有答话,只是笑,笑着笑着就哭出声来:“我是醉了,以为回到了17岁,以为我还喜欢你。”
女人一贯口是心非,眼前这个小女人也是如此。可是他不能因此欺负她,她的斗争、她的挣扎、她的妄自菲薄自我否定……他统统看得清清楚楚。
沈慕清从回忆中抬头,直到现在,他依旧认为,那样的纪念不会去爱别人,更不会去迁就一段没有感情的恋爱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