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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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恢复了之前的平静，我每天按时按点地上班，照我爸的说法就是“就算没多大能耐也得显得自个儿挺忙的”。
我总想不通为啥我爸给我定位的这么看得开，可能对门儿的秦炤太牛逼把我衬的吧。那天下午，我正躺在转椅上为一块东郊城乡结合部的地皮发愁，Y市不大不小，是个勉强挤进二线的南方城市，城里边繁华地段十分撑场面，但是朴素的地方是真朴素，再说地理位置，也很蛋疼，离海离江哪都不远，却又哪都不挨着。房地产行业发展的已经很成熟了，开发商们还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可劲儿造房，然后去银行套现。
这种事我总觉得不踏实，城里的房屋其实早就饱和了，而且中高档的小区楼盘也早就没啥人买得起了，再这么下去，肯定得被调控，所以这两年我都试着发展其他产业，不能被潜在的经济泡沫给淹了。
可转型该咋转呢？大点的生意，你没有门路还横插一杠子不仅赚不了几个钱还得罪人，小点的生意又实在没啥油水，懒得倒腾。
我正烦着呢，就有人上赶着来给我添堵。
秘书和我说，有人把我车给砸了。
我看着秘书电脑上停车场监控录像里横眉竖目的佟茹，居然还觉得这股子蛮劲儿和池边是真像。
我忍着气到了地下停车场，看见佟茹嘴角勾出一抹冷笑，顺手把包抡到车脑袋上，讽刺道：“哟，回来了？”
我和前台说了，只要这人来找我就说我不在。我倒也不尴尬，扭头看着蛛网一般的车玻璃，还有车身上几处刮痕，挑了挑眉：“公了还是私了？”
佟茹气得笑了：“你为啥不想见我？”
“哪有的事？”我顿了一顿，认认真真地重复道，“公了还是私了？”
佟茹一瞬间脸色铁青，只有进气声没有出气声：“行啊！你开个价吧！”
“一会儿找我助理去协调吧。”说完我转身就想走。
“李居安你什么意思？！”佟茹眼眶里充上了热气，急怒道。
“恩？你叫我开价不是私了的意思吗？我让你找我的助理有什么不对？”我身形顿住，语调平和，仿佛真的不懂面前这人的话。
佟茹使劲闭了闭眼，复又睁开：“有意思吗？你到底咋回事？”
你他妈还问我咋回事？我沉吟了下，说：“我也不为难你，你把我的车修好，就两清了。”
“两清了？”佟茹冷笑一声，“抽风吧你！昨天还好好的，我到底怎么招你了？”
我都笑了：“你要我对你不熟装熟吗？我可没那么大的闲心，看在咱们互相认识的份上，你砸我的车，我没让你负法律责任就已经够意思了，你还想咋的？”
佟茹盯着我，半晌之后才试探着问：“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有什么是我应该知道又没及时知道的吗？”我居然也能这么心平气和。
佟茹听了这话似乎什么都明白了，死死咬住下唇，狠狠叹出一口浊气，看着我说：“我没想过利用你！”
我实在不想在呆下去了，撂下一句：“我助理三分钟以内会到，到时候找他和你谈。”就走了。
佟茹就这样看着这个高大挺拔的背影渐行渐远，终于，喉中呜咽一声，整个人箭射而去，挡在他的身前，眼中竟是一片水光粼粼。
“你听我解释…”
我看着挡在我身前的人，看着她眼中粼粼的水光，心里一阵酸涩，印象中这双眼里好像永远透着骄人的光，玩世不恭，似乎什么都看不进眼里，即使熏上酒气，那光也没有现在这样破碎。
酒气……
那晚我在街边的烧烤摊子上把她拾掇起来，她拽着我低泣的样子，当真是情真意切我见犹怜，我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从她住的酒店桌上拿到了她的病例，就把这事真上了心。现在看来，哪有人随随便便把病例往酒店桌上一放的，亏我忙前忙后地瞎张罗，人家老早就没打算和我真客气。
这么一想，我牙关都被咬麻了，最后，只轻飘飘地瞧了她一眼：“人已经来了。”
“李居安！”佟茹眼中水光闪烁，欲坠不坠，最后硬生生被憋了回去，“你到底生哪门子气？我没想过叫你帮我求她！”
这个她自然是池边。这句话听得我一阵恶心，要是老子真和你成了，池边能不乖乖给你捐骨髓吗，等你身体倍儿棒了以后，欢呼一句热爱自由分分钟就把老子给踹了，最后他怎么样还暂且不说，万一池边落下啥骨质疏松之类的毛病，老了以后得遭多少罪….一想到这，我真有点控制不住了，一咬牙，干脆来了一句：“不要再来找我了。”
佟茹居然还问：“你...难道你觉得我会利用你吗？”
我简直心烦意乱，最后只能说：“我们也只不过认识了几天而已。”
她终于是被我赶走了，我站在原地，脑子里居然一阵放空，直到助理喊了我一声，才回神。
“总经理，这…”助理十分肉痛地看着眼前刚拿到手没三个月的新车，我细一看，压根就不想再看了。
“你拿去修去吧。”
助理：“.…..”
这也过了下班时间了，李怡然最近老是加班加点地忙，挤出来的时间全奉献给赵轶了，我索性打电话给莫衡，想叫他一块儿吃个饭，莫衡欣然答应，直接报了个地方说和于铖锐刚点上菜，让我快来。我听得一顿，倒不是看不惯俩男的谈恋爱，毕竟俩人都和我挺熟的，可他们挑的地方摆明了是准备上烛光晚餐，我也不能那么不识趣不是，便随口揶揄了几句，表示老弟我宁死也不当电灯泡，就给挂了。
想了想，我最后还是忍不住打给了池边。
要说池边跟秦炤好了以后，我俩就很少一块儿约吃约喝的了，谁也没多想过啥，但总归是要避点儿嫌，毕竟秦炤可不是啥看着宽宏大度的。拨通之后我其实心里一团乱麻，我正犹豫要不就算了的时候，池边已经接上了，我莫名地紧了一口气：“….池？”
“恩？咋叫的这么亲啊，你不都叫我池守财吗？”
我一笑，说话也顺溜了：“叫你好听点还不乐意了！你出差回来都不知道给我买点东西，今晚给你个机会请我吃饭吧！”
“行啊！我俩打算回家做呢，俩人也吃不完，正好带你一个！你现在在哪呢？”
“还在公司呢，我车给划了，让人补漆去了，你俩在半道上吗？”
“恩，刚出停车场，要不你直接在路边上等着，我俩接你去！”
“行，到了给我响个电话！”
我心里的阴霾顿时被驱散了不少，总归还是有人能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陪着我一起吃个饭的。下一秒钟，我简直忍不住呸了自己一口，越活越回去了，咋就这么没有出息了呢…….
一到了她家，池边就去厨房收拾鱼去了，她家小狗一看见我还愣了一下，又看见池边风似的往里跑，立刻拼了命地摇尾巴，活蹦乱跳地跟过去凑热闹。
我看的一乐，换了鞋，十分自觉地对着厨房喊：“要帮啥忙只管吩咐我！”
池边手脚麻利地把鱼给炖上了，这才出来把鞋给换了，瞧了我一眼，说：“你去看看有啥想吃的，点菜就行了。”
“那我可不客气了啊！”我一听，合着啥活儿都不用干只管享福，乐得嘴都能咧到脑袋后头去。
池边白了我一眼：“你和丸子玩会儿，我去换件衣服。”
我果真撵着小狗玩去了，正欺负着呢，池边递给我一身衣服，还强调是她炤哥叫拿给我换的，顿时让我有点不敢接……
这时秦炤走出来，笑了下，说：“傻愣着干嘛？那边是客房。”说完伸手一指。
“噢噢噢…”我居然有点受宠若惊。丸子和我玩了半天估计特待见我，跟着我就进了卧室，我这儿换衣服呢，也不知道这狗公的母的…
换好衣服以后，我看见那两口子在厨房起腻，忍不住笑了，把狗抱怀里百无聊赖地换台，等着端菜。我看见秦炤一股脑把碗筷往餐桌上乱放，心有点累，只能帮着摆碗。
之后池边陆陆续续又炒了俩菜，很家常的腰果虾仁和板栗鸡，兴许在我的模范带头作用下秦炤终于也干了点实事，我俩大男人一个接一个来回端菜，看得池边心里高兴，就让我没事多来找他俩玩，给秦炤树立一个好榜样。
秦炤端着鱼放到了餐桌中间，池边在后边一手捧着个大汤勺一手端了一盘凉拌菜跟着，我已经把米饭给大家盛好了。
一上了桌，我一点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瞅准了最肥的那块儿鸡肉，被池边一筷子给架住了，秦炤坐在那儿大马金刀的，却乖乖巧巧地说：“饭前一口汤，肠胃不受伤。”
我：“……”
池边给仨人一人盛了一碗鱼汤：“尝尝，不知道咸没咸。”
“稍微有点淡了…”秦炤咂了咂嘴，最后把汤全喝完了，又连汤带肉舀了一碗，吃了口肉这回说，肉味儿正好，汤淡点儿不齁人。
我看着他们这样心里也舒服不少，捧着小碗觉得挺窝心的，一口就干了，这才如愿以偿地夹到那块鸡肉，一吃吃出点草药味，动了动舌头，问：“拿甘草泡过？”
池边舀了一勺腰果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
我觉得挺好吃的，又多夹了几筷子，忍不住喟叹一声：“还整出一套健康膳食，你俩又不是老头老太太，比我爸妈还讲究。”
秦炤看了我一眼：“刚端菜那会儿的殷勤劲儿，我看着就觉得你是我儿子。”
池边听得乐了。
“滚！…”占谁便宜呢？我翻了老大一个白眼，嘴里咬得白菜帮子噌噌响。
这时，池边夹了一筷子萝卜丝搁到我碗里，慈祥地说：“快给咱儿子补补。”
这时候白眼已经承载不住我的嫌弃之情了，可也实在想不出别的什么招，只好多翻了几个，逗得池边一阵乐。
要么怎么说我人缘好，狗缘也不差，这才没多一会儿就和丸子混熟了，丸子闻着饭香味急的在桌子底下来回转悠，我一脚把它托起搁到了椅子上，虽然还是够不上桌子吧，但丸子还是十分兴奋地冲着我直摇尾巴。
秦炤把丸子的饭盆端了过来，连狗带狗粮地放到了餐桌上，丸子眼馋地看了看桌上其他食物，估计是慑于秦炤的积威，老老实实埋头吃自己的饭，我觉着实在是太好玩了，要不我也养个狗？
吃完饭，我们仨人一块儿把碗筷都清理好，搁进洗碗机里，池边突然想起冰箱里还有不少邻居送的馄饨皮，就和我说：“天也黑了，要不今晚你别走了，帮我包点馄饨，明早当早点咋样？”
我犹豫了，看了看秦炤，说：“方便吗？”
秦炤严肃接口道：“跟爹妈客气啥？”
真烦！
吃了饭有点累，我们仨走到客厅看着电视就开始嗑瓜子，歇得差不多了，我围起围裙咚咚咚咚地在那剁馅儿，十分有节奏感，秦炤啥也不会就想没事儿找事儿地给丸子洗澡，被急赤白脸的池边立马就给否了。
忙活差不多了，我把案板都搬到了茶几上，电视里演员活蹦乱跳地演着酸甜苦辣，大家围坐在一起包着馄饨，脚边一只狗叼着个玩具自得其乐，挺喜庆祥和的。
池边和我算师承一派，包的都是南方那种看着十分秀气的云吞，秦炤半天学不会，干脆在皮儿上裹了点儿馅儿，使巧劲拿手一捏，倒凑合是个北方传统的馄饨。
秦炤一人捏的和我俩人包的一样快，最后甚至有反压之势，人一高兴说话也中听了：“过年的时候你俩教我包饺子吧。”
池边不给面子地笑了，嘴上却说：“行，今年先训练你擀皮儿。”
“先和我学剁馅儿吧，一人和面一人剁馅的方便，以后你俩想吃了也不犯懒。”我拿手背揉了揉眼，把一个标标准准的云吞搁到了板儿上。
“嗯，是，我爷爷都夸娟儿剁出来的馅儿大小合适有嚼劲。”池边期待地看着秦炤，秦炤无可无不可地说了句行。
“哎呀，说起来好久没去看过爷爷了。”
“再半个月你不是生日吗？到时候回老宅和爷爷一块儿吃顿饭。”秦炤说。
“你今年是二十一岁生日吧。”我促狭地看了看他俩，“现在政策变了，要扯证不是说话的事吗，为啥还要再耗一年？”
秦炤愁的啊：“可不是。可是我俩早之前说好了的，她二十二的时候结婚，婚服都是照着这个点儿做的，过完年等做好之后我俩得先把婚纱照拍了去。”
我心里觉得他俩简直太注重仪式感了，可一听要拍婚纱照，当即就说：“挺好的！反正有十一个月呢，拍！我家巴厘岛那边的房子借你俩了！”
池边乐了：“要是十一个月拍下来，我还不得歇菜了？”
“这世上美景多的是，就是得赶好节气，我还怕一年拍不过来呢！”秦炤说。
“…厉害了。”我滞了滞，脑补了一下池边累得坐地上，秦炤好赖话说尽了就是死赖着不走的场面，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池边假装事不关己地咳嗽了两下，又假装事不关己地往沙发上一靠，连活儿都不干了。
秦炤美滋滋地差点就能哼出歌来，那神情跟他平时那副人五人六的吊样简直不是一个人。
我看着面前这个只手撑起秦家一姓的商场骄子，舔过血犯过险的少年枭雄，看着他像市井无赖一样对着未婚妻子撒娇耍赖，不禁心里暗叹，也许不管多刀枪不入顶天立地的人，在感情面前，都得是这副寒碜人的死样子…
齐活之后，家里没有佣人，我一点儿没客气地使唤池边两口子，一会儿缺牙膏了，一会儿要洗袜子，鸡零狗碎的一堆磨叽事，觉得秦炤对自己突然和善不少，便格外地得寸进尺，好在池边倒也没觉得我嘚瑟过头了，只把丸子留给他，让我陪着玩，我自然乐得答应。
第二天，秦炤抛给我一把车钥匙，让我先开着上班，下班回家之后直接给送回老宅，池边开着自己的大切，秦炤开着一辆宾利，后头我看着一辆窝窝囊囊、十分有些落伍的桑塔纳直皱眉，忍不住吐槽一句：“靠！我家买菜的车都没这个破！”
“不爱开甭开！”池边长了俩顺风耳。
“……”
我还真不开了，噌的蹿到池边副驾驶座上：“今天你就送我呗！”
“开啥玩笑？我那边离你那儿丈把远，离家倒是近，你是去上班还是回家啊？”
后头秦炤响了个喇叭：“滚过来！老子送你！”
“哎！”我这下满意了，活蹦乱跳地上了秦炤的车，心想秦大少给老子当司机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