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腊月二十·腊月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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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腊月二十·腊月三十
腊月二十。
檀府二公子檀安歌出游程中，遇刺，遂昏迷不醒。
檀老爷心急如焚，立即悬千金寻名医，只求救醒檀二少，终无果。
七日后，檀府择歪门左道——冲喜。
将安歌八字送上，竟与一男子相配。
檀老爷再三确认，无误。
只得作罢。
三日后，城中孟家粥铺的二郎从偏门悄悄嫁进檀府。
男子嫁男子，虽在本朝是允许的，但此二人终不可入朝为官。
世人叹息，文雅多才的檀二少算是毁了。
世人也道，冷面俊朗的孟二郎着实可惜。
冲喜的孟二郎和病弱的檀二少，便成了城中百姓饭后闲谈的主角，没人知道当年那个风姿绰约，文采斐然的檀二少还能不能站起来，也没人知道那个粥铺中清瘦高挑，俊逸非凡的孟二郎能不能在檀府中生存下去。
他们只知道，腊月三十一，也就是冲喜后的第二天，檀二少悠悠转醒。
世人皆谓孟家二郎为——冲喜儿。
腊月三十。
孟幼清静静走进檀朝雨的卧房，红火热闹的卧房此刻无一人服侍，看着华丽奢侈的房间却分外清净。
倒是有了些被孤立的感觉。
孟幼清挑了挑眉毛，他嫁进檀府本就匆忙，如今又无一人在侧陪伴，看现在这幅架势，想来这檀二少也不是外界所说的那样受宠，恐怕自己以后的日子会不好过喽……那么现在，就让他去会会他那名义上的“夫君”吧。
檀府没准备什么红盖头金凤钗之类的俗物，故而孟幼清只是简简单单着了身艳丽的红裳，及腰的青丝也是披下粗略的用红绳随意一拢，与平日里布衣挽髻的形象大相径庭，倒是把原本那个不浊尘世的他变得有些妖娆的感觉，配着嘴角下方的一颗似漆黑痣，恍惚间觉着妖孽入了凡。
他关上门后，望向房内，却不见檀朝雨的身影，只听得那层层纱幔遮住的大床上传来时断时续的咳嗽声，又不断压抑着，虚弱得很，且不论本人是如何难受，孟幼清只是听着就很是别扭，为何不索性咳猛些，还可能好受一点，但转念一想，估摸着是咳嗽的力气都没有了。
孟幼清望向四周，屋内是没人看守，但屋外的大梧桐里可是藏了个想偷|窥人家春|宵一刻的黑衣人，他无谓地举起手，随意一指，“噗通——”似是那棵大梧桐上掉下了什么东西，声响大得很，迷迷糊糊的檀朝雨蓦地一醒，喝声道：“谁！”
孟幼清点掉了几只蜡烛，也顺手将香炉内的火点灭，这烟也不再袅袅升起，屋内的光线更加暧|昧，他缓步走进大床旁，掀开殷红的纱幔，入眼的是一个消瘦的俊雅青年，他像是有些受怕，只穿了单薄亵衣的身子微微发抖，如瀑的发丝松散在床铺上，还有些许调皮的留在了他苍白的脸颊旁，圆眸微张，还带着刚刚睡醒留下的氤氲水汽，孟幼清很是满意地眯了眯眸子，这檀二少是他喜欢的类型。
檀朝雨看着眼前这个打扮俏丽，但气质上却出世清雅的红衣青年，想了想父亲在自己昏迷期间兀自定的婚事，有些胆怯地张口：“你……你是谁？你……”
孟幼清缓缓在床榻边蹲下，低下头比他更怯懦地张口：“回……夫君，我，我是冲喜的……”
檀朝雨有些不知所措，光线昏暗，以他的角度望去，这个名义上的“娘子”是跪在自己的病榻边，读书人有着一股子清高劲，虽然他那清高早就被磨得一干二净，但跪天跪地跪父母，何况同是男子，他也很不习惯，看着这个小心翼翼的青年，微微叹了口气，道：“你……先起来，坐在我的床边吧。”
孟幼清闻言起身，拍了拍根本不脏的衣摆，轻轻坐在了檀朝雨指定的地方，只是头一直不敢看着他，檀朝雨有些尴尬，欲说几句声却哑，最终也只是淡淡一笑，望着孟幼清轮廓完美的侧脸和长而卷翘的睫毛，缓缓开口：“唔……你叫什么名字？”
“孟幼清，年幼的幼，清廉的清。”
檀朝雨点了点头，也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人家：“我叫檀朝雨，渭城朝雨的朝雨，嗯……字是安歌，那…孟幼清，我以后唤你阿清，可好？”
孟幼清听着檀朝雨温润细致的声音说出自己的名儿，此刻只想把檀朝雨摁在身下，让他唤自己几声“相公”“夫君”“阿清”来听听。心里早已不干不净，但面上功夫还是要做倒底的。于是，孟幼清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他的头更低了，咬了咬唇开口：“好……”
檀朝雨温柔一笑：“那你也唤我的字吧。”欲要调|戏一下这个害羞的青年，却不曾想——
“安歌。”
像是错觉般，檀朝雨只觉得刚刚那声音磁性低沉的要命，只觉得浑身酥麻，他也红了俏脸，轻轻嗯了一声。
气氛再次凝固，檀朝雨也开口试图找话聊：“你多大了，安歌？”
“十九。”
“啊，那你比我小一岁呢。”
“是。”
“嗯……阿清，你家里有几口人？”
“大哥，我，三妹，小妹。”
檀朝雨一僵，原来阿清没有父母呢。怪不得被父亲强|迫过来冲喜，毁了自己一生，思及此，他的心里有些酸涩得不是滋味，道：“阿清，我……既然你嫁进来了，我断不会抛弃你，我会尽我所能去保护你的，我……我这身子说哪天就没了，是我毁了你，如果到了那日，你自己拿着我积攒下来的钱财回家吧。檀府大，我身子也不好，你若受了委屈定要和我说，哪怕是拼了，我也要护你周全，毕竟是我的错，你只是无辜的受害者……阿清，你，你定要信我……”
说到最后，檀朝雨的头也低下了，他越发觉得自己没用，不知道抗争，只听从命运的安排，活得太过窝囊，阿清怎么能够信自己呢。
刚想再补几句增强信心，只听得那磁性迷人的嗓音又出现了——
“安歌，我信你。”
檀朝雨猛然抬起头，却发现孟幼清正含笑看着他，眉眼弯弯，烛火摇曳，几绺不听话的青丝泄了下来，静静落在孟幼清白净的耳边，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微勾起，那颗点漆显痣随着嘴角上扬，显得他更加风情万种，似古墨般乌黑的凤眸闪闪发光，点缀着星辰万千，檀朝雨活了二十年，他的心第一次有了如此剧烈的跳动。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腊月二十·腊月三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