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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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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归其人,二次元的翻唱歌手一枚,除了生活在J市、家乡在X市、工作与设计相关之外,其他有关他三次元的消息通通无从得知。
他在翻唱圈算不上多有名气,微博只有三万多的粉丝,慕时几年前知道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只有两千多粉丝、可萌可调戏的小透明。
后来随着人气渐长,发生过有老粉仗着自以为资历颇深的优越感,在微博评论区底下对新粉趾高气昂的事,为防止之类不良事件再次发生,予归从此便减少了与粉丝的互动。
但是偶像与粉丝的距离,也确实只该仅限于此。
欣赏他这个人,喜欢他的作品,在看到他动态的时候留下足迹,希望他能眼熟自己,想象他有一天也会戳进自己微博知道自己。
这样子简单的陪伴与幻想足以让这份喜爱维持很长时间。
这么多年来,看着他不断增长的粉丝数,听着他对音乐的掌握越发娴熟,慕时总会不由自主发出“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慨与叹息。
但也就那样,即便是真的出现了见到予归活人这种“连踩坨狗屎都踩得非常开心”的好运气,慕时也没奢望过以后还会有什么交集。
说到底,她骨子里是个很现实的人,虽然天天很少女心地幻想小说的剧情会在自己身上或周围发生,但也确切的知道,现实就是现实,永远不可能与小说并为一谈。
并秉持着这样的信念一直活了许多年,直到有一天,现实以一场猝不及防的惊喜打破她多年以来的坚持。
而在惊喜来临之际,慕时只有一个想法:玛德再让予归跑掉她就是大傻逼。
但并不是她怎么想就可以怎么做,首先,试想一番,如果她好好地走在路上,突然有粉丝过来将她认出,把她打在身上厚厚的“我不是荔枝”的码抹得一干二净,她会怎么做?
她会把这个人牢记心里,深刻到化成灰都认得出的地步,然后下次连看到相似的身影都扭头就跑。
说起来,她不过在J市三天都能碰到予归两次,要是以后真来J市发展,再次相遇岂不是分分钟的事?
是这样没错了,慕时想通之后才反应过来,所以她刚刚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她好像是把予归身上的码连皮带骨剥了下来。
……没有吧,也就一个角而已。
而就在慕时满脑子着急忙慌地想着怎么糊弄过去时,被她撞到的江砚离终于后知后觉恍过神来。
从年后到现在都没回去见过父母,国庆也不一定有空,便趁着这次完成手上工作后,难得的几天假期回X市一趟。
刚进地铁站,就收到父母询问“出发没”的信息,专心回复,也忘了注意周围来人情况,结果一时没留意就撞到人。
江砚离将耳机的音乐声调小了些,扭头看见被他撞到的女生正背对着转头一脸愣然地看着自己。
他想了想,刚才好像是听到一把突兀地女声穿插在了曲子中,说什么没听清,不过看她这种姿势,估计是她也没看路,以为是自己撞到的然后道歉?
或许吧,反正他也有责任就是了。
江砚离礼貌地将右边的耳机取下,轻声问道:“没事吧?”
慕时:“……没事。”
她估摸不清他这种一脸无异的表情到底是有没有听到她喊出的话,琢磨着那个能一连两次在家门口跟朋友聊天,结果边聊边玩门板,还把自己锁在门外的蠢家伙应该不会在现实里能这么精明,情绪分毫不露声色。
江砚离本来也就是客套地问问,得到无事的回答,点点头重新将耳机带好便打算去前面没人的门口等待。
左脚掌刚落地右脚迈起,就突然感觉到有一股阻力从侧后方传来,他一顿,疑惑转头。
慕时略尴尬地将拽着他衣服下摆地手松开。
“那个……”她腆着脸笑笑,“请问一下,去机场怎么走?”
“嗯?”她声音太小,完全被音乐声覆盖,江砚离没听清,又将耳机摘下问了句,“什么?”
慕时重复了一遍。
“这部地铁一站后下车,转二号线,到XXX(站点)下车再转三号线,搭到机场南下车就行。”
慕时:“呃……抱歉,有点乱。”
她努力摆出一副努力将他方才那番解释捋清楚的苦恼表情。
江砚离看着她一副大抵是不好意思而变得局促,但又因为不得不弄清楚方向而一直亮晶晶望着自己的眼神,莫名觉得这种感觉有些熟悉。
想到自己刚解释的一番话对于本来就不认路的人而言确实是有些难以理解,反正自己也是去机场同路,让她跟着自己走也无妨。
动唇刚要将提议说出,电光石火间突然就在脑海中捕捉到方才冒出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江砚离:“……”
他立马将话咽回肚子里。
面容清秀、双眸明亮、短发微卷……是前天陪着朋友问他拿联系方式的小姑娘。
他平时虽然糊涂,但也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子,自然也是知道当时其实她们打的实际上是什么主意。后来她们主动走掉,他还庆幸,不用拒绝落了小姑娘们的面子。
没想到会在这儿又碰到人。
江砚离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和善地笑笑,没过多犹豫便将原本要说的话替换掉:“这样说好像是有点乱,不过你可以等下转线的时候再问问工作人员……车到了。”
慕时刚想要再问些什么就听到他后面那三个字,下意识转头。
此时地铁还处于减慢停靠的状态,车门甚至还没有屏蔽门对上,她再回身找予归,只能看到他站在门前清冷的侧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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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
“然后地铁到站,他就走了呗。”
慕时挠着耳后坐在候机厅,等登机时间到来的同时边跟奚言发牢骚说着刚才的事。
到达机场的时间比她预估的要早一个多小时,正好在饭点,周围人生地不熟的,慕时只能在机场随便找了家店子,吃了碗贵得离谱分量也少得离谱的猪油拌粉。
计算着奚言也该休息吃饭了,才终于拨了电话过去,将憋了一路的东西一吐为快。
方才跟予归同一站点上地铁,即使是同节车厢她也不敢瞟往他那个方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敏感,总觉得他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虽然神情看上去依旧是平易近人,但语气中藏着些许冷漠疏离。
奚言原本像听故事一样听得特别下饭,后面见她说得越来越无力,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她在另一旁的垂头丧气,自己也慢慢放下筷子。
把她说的话在心里过一遍形成一个完整的片段,才发表自己意见:“其实没什么吧,很正常啊。”
慕时懊恼地扯扯嘴角:“我就是觉得,跟我想象的予归不一样……”
因为从头到尾予归这个人都是很虚拟的形象,她只能从别人口中、他的微博、歌会、访谈等渠道去了解他,性格、模样等都只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一个很模糊的样子,存在而不真实。
但当他真人有一天出现在面前,那个原本虚幻的存在被血和肉拼凑成一副会呼吸的温热形体,可是这个人与自己心目中一直认知,甚至是根深蒂固的形象有所不同,失落感难免随之而来。
奚言无声叹了一声,果然平时将事情想得再透彻的人也会有想不通的时刻,但是对于她这种烦心事,她却觉得很好解决。
也是,要不怎么说旁观者清呢。
奚言站起身子将餐盘放到归类处,一边往公司空阔少人的地方走去,一边跟慕时细细分析着,在楼梯间碰到迎面而来的同事,点头问好无声打了个招呼,继续往前走着。
“你也说了是你想象中的予归啊,连天天在镜头里的明星都有人设崩裂的时候,更何况这种跨次元的。而且网络与现实会有两种性格体现也很正常吧,就比如你,在网上跟我各种黄腔信口拈来,结果现实还不一样是个斯文乖巧的小可爱?”
“可能是面对面比较不好意思说出口?”
“屁,”奚言在那旁翻了个白眼,“那现在我们没面对面,你倒是说一个?”
“……”说不出口。
奚言早就料到她会这个反应,略是鄙夷地“嗤”了一声,才继续道:“况且也就你单方面觉得跟他很熟,对人予归而言你还是个陌生人好伐?”
慕时闻言撇嘴:“这句话有点扎心了啊。”
“哦,”奚言接话也接得很溜,“抱歉,不小心说了实话。”
“没关系,原谅你,”慕时捂着心口说得无力,“你继续。”
“好……再而且,就当初解决XXX(上文所说某自以为是的老粉)那件事的态度来说,也隐隐能看出他实际上是个怎样的人吧?”
“咦,你这么一说……”慕时不自觉坐直身板。
当时有人将私群聊天记录捅到予归那儿后,予归的解决方法不可谓不雷厉风行又当机立断。
就慕时而言,万万没想到予归会采取这么强硬的态度,与他一直以来在微博给人的感觉截然相反,她那时候还暗忖着“原来小哥哥不卖萌的时候真的可以这么凶巴巴”。
这么想起来……慕时眯眼注视着天花板,出神了会,忽而感叹道:“反差萌的予归小哥哥也太可爱了吧!”
“……”奚言对她这种态度说反转就反转的行为表示无语,“予归放个屁都是香的,滚吧智障,挂了。”
“哈哈哈哈哈哈别别别,别挂,还有十多分钟才能登机,陪我再聊会儿。”
“聊啥,不准聊予归。”
“那聊慕时小可爱?”
“凑不要脸!”奚言直接笑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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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空闲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
慕时来这边已经玩了第三天,按着以前跟奚言讨论过的,她这几天一直在脖子上挂着部单反到处跑,试图找到予归微博图片上出现过的风景。
但是一整个X市这么大,也不是说找就找,慕时转转悠悠也才发现了其中三个本身建筑物就很特点鲜明的地方,举着单反企图拍出一模一样的照片,然后回到酒店再发给远在J市正为生活埋头苦干的奚言。
九月初的X市有很澄澈的天空,也有晃眼的阳光。
慕时订了二号晚由X市直接飞往G市的机票,比从J市来要多一个小时左右,选了稍晚的时间点,打算直接在飞机上度过一晚上,而后另一天回家休息一番,隔日恢复正常生活。
她前一天特意在百度查了关于X市的旅游攻略,总不可能千里迢迢来这里一趟就只是为了拍几张予归微博里的照片,选定了几个附近看上去风景不错的地点,套上白色雪纺防晒衫便出了门。
一天下来的收获颇为丰富。
X市这边属于少数名族地区,整座城市虽然整体是现代建筑风格,但其中也不乏带着民族的特色,慕时只在网上看过类似的风景图,第一次亲眼见到,新鲜到不行。
不停拍照片的同时大大满足了她要当一回文艺青年的愿望。
时至日落,红霞染了半边天。
慕时平时不怎么出汗,除非是一直站在太阳底下暴晒或是做了运动,所以这会儿在外头呆了一整天也只是觉得有些闷热。
拿手充当扇子往脸上扑了扑,扇出来的风不凉,也没能缓解多少身上的热量,就是个下意识的心理作用行为。
工作日人少,加上今天是九月一号开学日,路上的行人越发稀零,慕时两手捧着单反翻看照片,时不时抬头注意前方有无行人或车辆。
直到小腿突然被什么东西撩了撩,有些痒,慕时以为是脚边灌木未修剪齐整伸出来的枝叶,往外走了几步,不料那股感觉却如影随行。
她扭头,被身后之物着实吓了一大跳——是一头毛茸茸的白色大狗。
慕时一个猝不及防下意识往后小退一步,结果因为刚才扭着身子,这么直接退后导致了重心不稳,整个人直挺挺往后倒,屁股着地,摔到灌木丛里。
“……”作孽哦谁家的狗不抓好!
慕时扫了眼拖拉在大狗身后的牵引绳,欲哭无泪,手臂隐隐灼烧感传来,也不知道有没有擦破皮。
她垂头想要双手撑着草丛站起来再说,不远处忽的有小跑声渐近,然后几秒后有一把带些着急语气、嗓音却格外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抱歉,没事吧?”
慕时:“……”
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她小心翼翼抬起脸,果不其然看到对方在看清自己模样的时候露出“怎么又是你”的表情。
慕时咧嘴笑笑,刚要说没事,脑海里突然闪过自己在得知他就是予归时,跟奚言讨论的种种假设。
她连他们结婚都假设到了——但这些的前提都是要拿到予归的联系方式。
所以慕时立马将咧嘴笑换成痛得倒吸一口气,她扶着自己的手臂,轻轻蹙起眉:“手臂好像弄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