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道尊柔弱不能自理》青藤玫瑰

16、尝试玩耍的第九天

　　冯鱼有些痛心疾首，他没想到在自家尊上的心目中他的形象居然这样单纯愚蠢。

　　他捂住心口，装作柔弱无力地跪倒在戚纵如面前，他抬起手，十分矫揉造作地在眼角擦拭了两下：“尊上，在你眼中我竟是如此蠢笨的家伙吗？”

　　戚纵如下意识抱起傅命谨，脸上露出一个万分嫌弃的表情：“冯鱼，你最近怎么越来越恶心了？”

　　冯鱼瞬间面无表情，他就着目前的姿势跪坐在地上叹了口气，饱含着无人理解的悲痛：“这东西虽然能狂赚四百灵石，但这四百灵石可到不了店铺主人手里，反而绝大部分都被青霄派拿走了。

　　所以这玩意我是从青霄派库房里顺来的。我可干不出给敌人送钱的脑残事。”

　　戚纵如不理解，但他大受震撼。他显然没有想过这件事还有这样的解法，他简单举一反三了一下，得出一个十分令人震惊的结论：“也就是说这一整条街上赚来的灵石，都有一大半要进到青霄派的口袋里？凭什么？”

　　“当然是因为他们出了最重要的一部分——青霄派的印记啊。”冯鱼用手指比出一个圆来，“就是这个小小的玩意儿，让这堆东西从杂物破烂，变成了仙门出品，拿上就倍儿有面儿的长老亲赐的宝贝。青霄派之所以能这么富，和他们这缺德行径脱不了关系。”

　　“这么烂大街的东西到底哪儿有面子了？”戚纵如深吸一口气，迷惑更深了一些。

　　冯鱼摸了摸下巴：“其实前一段时间，带着青霄派标识的还是紧俏的东西，是最近才开始泛滥的。而且尊上，您没发现一件事吗？青霄派已经让我们打成那个德行，为什么落风城像是半点儿不知道一样？这怎么说也算是仙道劫难了吧？”

　　“你的意思是青霄派有意隐瞒他们被攻打的这件事？”，戚纵如摸了摸怀里这次讨伐里最珍贵的战利品，“这也可以理解，毕竟那么大个门派，总得要点面子。”

　　冯鱼的表情再一次垮了下去，他深吸一口气，膝盖向前挪蹭几步，凑近戚纵如怀里的傅命谨：“小阿谨，你尽早离尊上远点吧，本来你就已经很傻了，再被尊上的单纯感染，我怕到时候仙门来个大灰狼，能把你们俩都骗窝里去。”

　　千回百转的语气把傅命谨都听得往戚纵如怀里钻得更深了几分，戚纵如抬起手在冯鱼脑门上拍了一下：“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爱演，改日让沈有玉在魔宫里给你搭个戏台子算了。”

　　“尊上，青霄派明显想要趁着这件事还能捂住的时候再捞一笔啊，他现在发疯一样的四处宣传兜售，就是为了能在消息捂不住之前赚最后一笔灵石。傅命谨这个金字招牌没有了，青霄派比其他门派能强到哪儿去。”冯鱼看起来很想抓住戚纵如的肩膀使劲晃动，把他沉迷修炼，不问世事的尊上晃醒。

　　戚纵如很不想让青霄派捞到这笔钱，可他对于人世间不需要武器就能你来我往的诸多纷争实在一窍不通：“如果我想阻止青霄派这么做，是不是就要把傅命谨已经不在青霄派的消息放出去？”

　　“这对目前的青霄派来说，确实可以说是很致命的一招，尊上您打算怎么说？已经死了，还是被抓了？”冯鱼十分兴致勃勃，他十分擅长这种散布言论的任务，已经开始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搅乱局势了。

　　虽然冯鱼给出的这两个提议都没有什么问题，但戚纵如却下意识地抵触这样的措辞，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了另外的版本：“不如这样，就说青霄派在魔族的攻击下毫无还手之力，损失惨重，傅命谨失踪，不知去向。”

　　冯鱼露出一个有点惊讶的表情，但这次他却没有顺便开点儿玩笑，只是拍拍胸脯：“您放心吧，不出一个月，我保证让这件事人尽皆知。”

　　冯鱼站起身来，对戚纵如行了一礼：“那尊上您好好休息，您的好属下鱼鱼去完成任务了。”
　　戚纵如没有回答，只露出了一个礼节性意味极其浓厚的微笑。

　　冯鱼露出了一个心碎的表情，他从窗子进来，又从窗子离开，戚纵如看了眼没有上锁的大门，不太明白这是不是什么魔族的新风尚。

　　那碗汁液被留在了桌子上，戚纵如看着瓷白的碗壁，他原本只是单纯地厌恶着铺天盖地的青霄派印记，可如今这小小标识背后掩藏的种种却让他作呕起来。

　　青霄派向来是富庶的，在傅命谨没有化神之前，它就以灵气充沛，资源优厚而在仙道打响了名气。

　　和许多贫苦的，靠山吃山的门派不同。青霄派的长老们显然并不追求赚不到钱的风骨，在表面上他们和其余门派一样将修心问道挂在嘴边，实际上只要足够有钱就可以摸到青霄派门楣。

　　在暗地里，他们开设着许多名目繁多的商铺，兜售着修士们修炼生涯之中必不可少的丹药法器，戚纵如怀疑如果钱财够多，能买来青霄派内门弟子的修炼心法也不稀奇。

　　他们勾结灰鹤宗屠杀戚家满门是为了难得一见的法宝，他们贩卖这些充满欺骗意味的劣质品是为了钱财，青霄派像是一个贪婪丑陋的怪物，盘踞在仙道之中，散发着恶臭。

　　戚纵如看得心烦，他挥了挥手，用魔气将那液体连同瓷碗一起化为齑粉，丢进了放垃圾的筐篓里。

　　冯鱼拜访之后戚纵如已经没有了睡觉的心情，他挨着傅命谨，脑子里乱糟糟地躺过一晚。

　　昨天被冯鱼这样一说，戚纵如觉得自己或许漏掉了许多更为关键的信息，他想重新回到那条街上，重新去看看那些商品和那些人。

　　酬神祭典是一早开始的。

　　一大早外面已经有了些隐隐的喧嚣声，戚纵如起身穿好了衣服，垂着眼看向窗外，四处都是热闹的气氛，人们脸上挂着笑容，每个人似乎都沉浸在节日带来的快乐和幸福里。

　　戚纵如离开床榻以后，傅命谨也很快醒来了。

　　他似乎是感觉到了身体一侧的温度正在逐渐消失，于是他有些慌张地坐起来，下意识地抱紧挂在身上的哨子，等到他的目光搜寻到戚纵如身影的时候，他才逐渐放松下来，露出一个有点傻气的笑容。

　　“早上好，今天我打算去酬神祭典看一看，如果你累了，可以在我的怀里休息。”戚纵如实在牵挂着外面，他勾动手指，清洁咒加上魔气像是任劳任怨的小管家，很快就把傅命谨变得干净整洁，衣冠楚楚。

　　傅命谨配合地被戚纵如塞进他常带着的衣领里，从交叠的领口里探出一张小脸：“今天，很急，为什么？”

　　自从戚纵如要求傅命谨尽量多地表达之后，傅命谨的注意力似乎总是放在戚纵如的身上，好奇着戚纵如展现出来的每一种情绪。

　　“我想知道，我错过了什么。”戚纵如的嘴巴抿成一条直线，神色有些凝重。

　　为了保证安静清远的氛围，和高人们远离俗世的格调，这间客栈的位置实际上并不靠近落风城中心，但周围依旧热闹极了，所有居住在落风城的人，似乎都在为这一年一度的日子庆祝。

　　原本戚纵如以为再浓厚的节日氛围也就不过如此了，但当他真正进入祭典中心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浅薄。

　　不论是贫穷人家住着的砖瓦矮房，街边兜售点心的小摊，还是高官富商的宅邸，供奉神像的寺庙，门口都挂上了颜色艳丽的彩绸和花灯。

　　城中最宽阔平坦的青色砖石路被清理出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来，两侧站着拥挤的，背着竹筐，挎着布袋的人们，精致梳妆的少女们坐在窗边，用满布刺绣的圆扇半掩着脸探出头向外看。

　　“客官，客官，您是第一次来咱们这儿参加酬神祭典吧？”

　　戚纵如顺着声音回过头，看见一个满脸堆着笑的干瘦男人，他半弯着腰，神情很是恭敬：“祭典热闹，我看客官似乎不太清楚如何体验，不如来我们观凤楼小坐，这里有整个落风城最好的位置，保证您可以安安静静地看完整场祭典。”

　　戚纵如略微皱了皱眉，男人的话让他有种无法忽视的违和感，既然着观凤楼有他说得这么厉害，不应当早就订满了，怎么还需要这样四处拉客。

　　“你们观凤楼有青霄派的东西吗？”戚纵如倒是不怕黑店，像落风城这种地方，怎么着也不会再藏一个化神期的修士。

　　干瘦男人似乎僵硬了一瞬，连同他脸上的笑容都没有那么自然了：“有，当然是有的，现在落风城哪里能找不到青霄派的痕迹呢？”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戚纵如听不懂的情绪，他隐约觉得这像是一种嘲讽，但不是冯鱼常说的那种玩味或挑衅的，而是带着一种浸泡在难过里的无奈。

　　“你带路吧。”戚纵如略微抬了抬下巴，他总觉得自己离错过的那些信息已经很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