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孤单》Alala

3、第二章

　　“这丁点大一张纸哪里写的下唐与顾的英雄事迹。就他这长相，”方方说，“就是不打乒乓球了，照样可以碾压无数娱乐圈小鲜肉，老腊肉们。可人家不屑。”
　　“哦？”
　　听见黎罗不相信的语气，方方打算好好地跟她科普科普。
　　“前几年谁关心乒乓球，谁都认为乒乓球是国球，就该赢，输了就是丢脸。可没有人想过选手们背负着多大的压力。近些年技术输出，对手能力也逐渐上来了，特别是日本选手，也变得越发得难缠了。大家都期待乒坛能出现一个能制霸全场的人。知道不，唐与顾就是这个人。”
　　“他就像是一颗定海神针。没有人能撼动他在乒乓球界的地位。你不要觉得球迷都是看脸，他配得上大家看脸。”
　　商务之星停在电视台停车场。
　　“因为他有，并且宇宙无敌。”
　　方方取下车钥匙，试图平定下心中的激动。静静地坐在车子里好几分钟，才又说道：“公司的意思是希望你把握好这次机会。”方方取下安全带后，一本正经地看着黎罗。
　　“运动员们基本没有绯闻，和他们好好合作，有利于人设形象。”
　　“嗯。”
　　“我的意思不是说你不好，”方方小心翼翼地抹掉黏在黎罗嘴角的纸屑，“我也知道你很累，不管你曾经是因为何种目的何种原因进入这个圈子，你现在的目的就是红。黎罗。”方方唤她的名字，声音轻轻的，又郑重其事。
　　“嗯。”黎罗睁开眼睛，于是便撞进方方那一汪饱含爱怜的眸子里。
　　“我会陪着你。”方方轻轻地拍了拍黎罗的脑袋。难得这一次她没有躲开。
　　方方第一次见黎罗时，她还是个半大的孩子，那时她也不过是个初入职场的小喽喽。黎罗穿一条皱巴巴地白色裙子。她坐在车里，而黎罗站在街的另一头，就那么呆呆地望着她。那时她不知道自己日后会成为黎罗的经纪人，也不知道这个小姑娘会进入这个圈子。可她知道，自打她成为黎罗的经纪人，这个小姑娘从今往后就是她的孩子了。她会照顾她，给她最好的，捧她，让她成为娱乐圈最红的明星。
　　“你今天特别像我妈。”黎罗笑着说，她笑的时候嘴角会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叫声妈。”方方难得能沾她一次便宜。
　　黎罗将脚一抬，脚上的拖鞋就甩到方方身上。
　　“滚。”
　　方方捡起那双鞋子，“形象，形象，跟你说了好几次，下次你要是再穿这双鞋，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她做出一副怪模样，却不想黎罗稍微弯下腰倾向她，伸出双手就掐住方方的脸颊。
　　“知道啦。”
　　松开手，从方方手里夺过拖鞋。穿上了，就打开车门，大摇大摆地往电视台走。清晨，阳光普照在她身上，那双红色塑料拖鞋就闪闪发光。
　　方方一愣一愣地，等反应过来时，哪里还有黎罗的身影。
　　“这孩子！”赶紧开了车门，也跟了上去。
　　这一天的拍摄一直持续到凌晨，等回到公寓已经是夜里一点。
　　“明天我来接你。”
　　黎罗不说话，背身朝方方挥了挥手，迈着细碎的步子就往公寓楼里走。方方年前让她换一处大一点人少一点的小区，她死活不同意。
　　还是这里好，多少还有些人烟气。
　　黎罗站在公寓楼下，也不进电梯。等方方走了，才又走出公寓楼。楼外就是花园，绿化多。她随意坐在花坛边上，将高跟鞋脱下来放在一边。接着才从包里掏出烟来。
　　很普通的女士香烟。点燃了，深深地吸了一口，包在嘴里，没舍得吐出来。仰头看那些白色的又带一点灰色的烟雾飘散在空气中，才像是活了过来。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呢？黎罗已经记不得了。她过去也是个好孩子，爱学习，是模范生。后来，她学会了抽烟，喝酒，可她依旧觉得自己是个好姑娘。只是有些孤单。这么大的城市，好像没有一处是她的归处。那么大的公寓，却不能称之为家。
　　想起白日里方方说的那一番话。那时候，她心里泛起一圈圈涟漪，不能说不感动，只是到底有些可怜方方，明明可以做一个成功的经纪人，却遇到她这样子的人。
　　她长长的吸一口烟，很快那烟就少了一半。
　　抽完这只就回去。她想。
　　抽完了，却又拿出第二只。点燃，吸上一口。嘴里还缠绕着烟气，就看见不远处走过来一个身影。太暗了，只听得到脚步声。一下一下的，在这黑夜里挠人心肝似的。
　　黎罗微微眯着眼睛，看清了，于是嘴角不知不觉牵出些笑意来。
　　“喂。”黎罗叫了一声。
　　他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停都不停一下。
　　黎罗不厌其烦地又叫了一声。
　　“喂。”
　　于是被叫的人停下脚步，皱眉望着她。
　　黎罗将香烟按在花坛边，一下子火熄灭了，飘出些烟雾来。
　　“嗨。”她说。
　　那人的眉毛皱得更厉害了。
　　黎罗一只手搭着下巴，一只手叼着熄灭的烟，只望着人笑。
　　唐与顾被莫名其妙地叫住，以为是某个粉丝，却不想是白日里遇见的女人。哦，那个试图用脚踢电梯门的粗鲁的女人。
　　唐与顾瞥了黎罗一眼，继续往前走。他余光里瞥见黎罗夹着烟的手，于是眉头皱的越发厉害了。
　　呵，是个抽烟的粗鲁的女人。
　　唐与顾按下电梯门按钮，门快要合上时，伸出来一双纤细的手。这手，倒不像是会抽烟的人的手。
　　黎罗往电梯里走。
　　“不记得我啦？”黎罗搭讪道。不知为何，她就是特想逗逗这个人，想看他出丑，看他能正经到什么时候。她抬起头去看他，眼睛注视着唐与顾，只看见那双好看的眼睛里透露出不耐烦来，那双睫毛也不耐烦的抖动着。
　　黎罗指了指自己，“真不记得我了？”
　　唐与顾又瞥一眼黎罗，确认她没有喝酒，不是在发酒疯后，拿出手机，开始打游戏。
　　被无视了。黎罗想。沉默了几秒，“听说你很红。”
　　唐与顾按下暂停键，“认识我？”
　　黎罗眨巴眨巴眼睛，“唐与顾。”
　　“有事？”
　　“好像没事。”黎罗笑。
　　唐与顾将手机揣回裤兜里。白日里他穿的那条灰色运动裤已经换成了黑蓝相间的及膝短裤，鞋子倒还是白日里的那双黑色运动鞋。
　　他叹一口气，“过来。”
　　黎罗屁颠屁颠地走到唐与顾身旁，冲他笑。唐与顾不耐烦地伸手示意她转身，于是黎罗又听话地转了下身子，停下了，觉得背上有点痒，好像有什么在背上划来划去的。电梯停在15楼，唐与顾走出电梯后，弯腰冲着电梯里的黎罗说。
　　“别跟过来。”
　　走出些距离，唐与顾往后看，电梯数字从15变成16,17,18，最后停在20楼。唐与顾心里不知为何有些烦躁，又想起方才那个女人莫名其妙的微笑，还有那两个挂在嘴边的洞，就越发的郁闷。
　　有病。
　　别让他再遇见。
　　等躺倒床上了，手机开始震动。唐与顾一只手遮着自己的眼睛，一只手按下接听键。
　　“明天给我起早点。会有车子来接你。”是教练陈厚的电话。
　　“可以拒绝么？”唐与顾不愿意去电视台。平常打比赛最讨厌那些扛着摄像机的人。比赛一结束，记者一窝蜂的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各种各样的问题，像叽叽喳喳的麻雀，又像是蜇人的蜜蜂。他很烦记者，于是每次采访都黑脸，为此没少被教练说道。
　　陈厚一如既往地冷淡，“组织命令。”
　　不等陈厚再说话，唐与顾挂了电话。啪的一下将手机甩到床头柜上。
　　没过几秒，手机又开始震动。动静太大，啪的一下落到了地毯上。
　　是短信。
　　“到家了吗？”发信人孔夏。
　　唐与顾换掉脏衣服，洗了个澡，躺进被窝里，从始至终都没去管那条短信。
　　到家后，黎罗将提在手里的鞋子随意的甩在地上。玄关处有一面很大的镜子。她看着镜子里用黑色签字笔写的名字，有些哭笑不得。
　　看来，自己是被当成粉丝了。
　　黎罗将衣服脱下来，挂进衣柜里。黑色线条，笔劲有力，轮廓浑厚。可是再一想，便越发觉得有趣。
　　居然有人随时随刻都带着签字笔。
　　闷／骚的睫毛精。
　　刚才她就只顾着盯着他的睫毛看了。
　　是真的长啊。
　　特别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