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没有窗》安字街

3、charpter 3

　　接下来好几天林文雪都瘟疫似的的躲着他，连老师宣布的罚抄作业都是找别人来告诉他。苏跃就更是，每天上课下课瞿屿霖都能看到他的冷眼，一连好几个晚自习放学他都和林文雪形影不离，还非得要看着瞿屿霖走了他们才肯走。瞿屿霖也懒得搭理这些，他最近找了一份兼职，是在学校图书馆当借书员，每天晚上从六点到九点上班，周天下午还得加上半天班，瞿屿霖想着如果真要干下去的话，以后晚自习就只能翘课了。

　　他找到工作，没高兴多久，就被班主任请去喝茶，据说是因为它每天早读缺勤，瞿屿霖心想他都没上早读这么久，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怎么突然又开始管他，肯定是哪个不长眼的去打小报告了。他也没多说什么，到班主任办公室的时候惊讶的发现苏跃也在，好像和班主任在聊着什么，瞿屿霖一走近，他们两就立马不说话了，班主任看着他们两，咳嗽了一声，然后对苏跃说：“苏跃啊，你和林文雪毕竟年轻，关系又好，坐在一起难免影响学习，这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

　　苏跃仿佛还想再说什么，但看到瞿屿霖来了，他当即闭了嘴，冷冷的撇了他一眼，就转身走了。

　　瞿屿霖在心里冷笑。也总算是明白了苏跃的来意。其实林文雪和苏跃本来就是同桌，后来班主任看出他两有早恋的苗头，就将他两活生生拆散了，美其名曰是要帮助差生进步，其实不就是为了杜绝早恋吗。苏跃以为跟班主任打小报告就能坐回林文雪身边，怎么可能呢。

　　被班主任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回来的时候瞿屿霖还是有些生气。进教室的时候他看见苏跃正低头的写作业，他愤怒的走过去，进座位的时候他用力的踢了一下凳子，弄出很大声响。苏跃有些奇怪的抬头看他，瞿屿霖朝他说：“你不用费劲找班主任了，我也不会再坐你旁边。”

　　他说着，拿起凳子到教室门边的空桌子后坐下，朝他比了个中指，就又趴下睡觉了。

　　苏跃看着自己身边空荡的座位。又看着瞿屿霖抱着双臂睡觉的脑袋，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从那天开始，瞿屿霖就再也没有坐回来，他白天就随便拿本书到那个空位上睡觉，晚上就去图书馆打工。如果以前他只是沉默，那么现在他已经完全从苏跃的眼前消失。

　　但是一个人突然从你眼前溜走，你也会觉得不习惯。白天还好，苏跃一转头就能看见对方正在睡觉的后脑勺，晚上就真是空空荡荡的，班级里消失了一个人，大家却好像都习以为常，仿佛他存在与不存在完全没有两样。

　　苏跃这时才发现，瞿屿霖在班级里完全没有朋友。

　　而瞿屿霖的生活就简单多了，他每天睡完觉就去上班。图书馆的环境很不错，让人觉得特别容易静下心，而且学校高中部都在上晚自习，初中部也没几个人过来借书的，他就一个人在图书馆里拿本书安静的翻翻，也乐的自在。

　　两个人就这样相安无事了好几天，直到有一天，苏跃来图书馆借书。

　　苏跃看到他，明显有些诧异，但也只是冷冷的扫了一眼，然后转头去书架上找书。

　　瞿屿霖看见他在人文和政治那一块转悠了一会儿，后来选了几本书，抽出一本走到窗前的长桌前阅读，他坐的桌子离瞿屿霖不远，瞿屿霖一抬头就能看到对方看书的侧脸，冷俊刚毅，下巴弯成一个很好的弧度，嘴唇微微抿起，不得不说，他的侧脸很完美。

　　于是又忍不住偷偷多看了几眼。

　　对方就这样坐了两个钟头，图书馆也快打烊，苏跃将自己刚才看的书放回原位，然后拿着剩下的三本书来瞿屿霖这里登记。

　　“同学，借书卡。”

　　对方将卡递给他，他接过来，刷了一下，在电脑上操作完毕，还给对方，对方看也没看他一眼，收回卡，转身就走了。

　　就好像从来就不认识他。

　　瞿屿霖冷漠的笑笑，收起自己看的拿本书，将图书馆的电灯空调关好，然后关门打烊。

　　他走出校门，走入长长的街道。今天是周天，晚上除了高三的都没有晚自习，路上根本没几个人，他就这样揣着口袋慢悠悠的走了一会儿，走过一个电线杆旁的时候，看见一只脏兮兮的小狗正躺在地上瑟瑟发抖。

　　虽然已经快到冬天，但天气也没这么冷，瞿屿霖低头一看，才发现这只小狗的背上一片青黑色，他的毛已经不知道被什么人烧光了，看起来光秃秃的，甚是可怜。

　　瞿屿霖想了一下，将自己的校服脱下来，盖在小狗身上，两个袖子打成结，用力扎紧，这只小狗又抖了一会儿，后来又躺倒地上，看起来蔫蔫的。

　　瞿屿霖也不知道它是不是饿了，在旁边油炸店里买了根热狗给它吃，它咬了几口，又蔫蔫的睡下。

　　瞿屿霖也没办法，于是他蹲下来，看了小狗一会儿，左手拿着热狗，右手顺着他的毛发，小狗仿佛被他摸得很舒服，闭着双眼一脸满足。

　　当苏跃从油炸店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光景。

　　他停下脚步，看着瞿屿霖的侧脸，又想到今天进图书馆的时候，对方低头看书，在灯光下柔和的脸。那是他第一次看见瞿屿霖看书的样子，让他觉得很新奇，也很意外。他觉得瞿屿霖是个很奇特的人，每次以为自己快要了解他的时候，对方又会表现出另外一副样子，一副他从来没有见过也觉得好奇的模样。

　　他想起今天林文雪对他说：“苏跃，我们误会瞿同学了，他朋友今天来找我道歉了，根本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他想着这些，原地看了一会儿，那边瞿屿霖似乎已经喂完了小狗，转身准备走，而那只小狗在地上看着他的背影一秒钟，就跟着他飞奔而去。

　　苏跃直到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才转身走向公交站牌。

　　而那一边瞿屿霖也有些无语。他只是喂了一下这只狗，但是这狗就好像认了主人似得，一直跟着他，仿佛想跟着他回家。但是他是不可能养狗的，他的妈妈每天忙里忙外已经够不容易，不可能再来照顾一只小动物。

　　一开始他还抱着希望说这只狗只是想跟着他玩玩，后来他走过好几个十字路口，小狗跟的都是他走的那个方向。有时候他走的慢了，小狗还会站在前面等他，看着小狗眼巴巴的盯着自己可怜兮兮的脸，他一瞬间觉得亚历山大。

　　他就这样硬着头皮走了一会儿，眼看着马上就要到家门口，他觉得在不能拖下去了，必须把小狗甩开，不然让小狗眼睁睁的看着他进屋，被关在门外，那样也太残忍了。

　　于是他在经过下一个路口的时候，故意走了相反的方向，还没等小狗反应过来，他又赶紧走回斑马线，回到原来那条街，然后逃也似的飞快的往前走。

　　他就这样走了一会儿，确定小狗没有再跟过来，才终于放下心，但同时又觉得空落落的，他转过头，远远的看到小狗还站在刚才那个十字路口，垫着脚四处张望着，就好像一个迷路等待家长的小孩。

　　他不敢再看，转头继续飞快的朝家跑去，一直跑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他才停下来，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他转过头，外面是空空荡荡的街道，什么也没有。

　　他突然就觉得难过起来。

　　他想起一句话，如果你不能保证永远爱一个人，那你就不要对他好，因为如果后来你反悔了，那那个人一定会非常伤心的。

　　动物也是一样的吧？

　　那只小狗，不知道他还在那个路口等他吗？如果一晚上等不到他，它会不会觉得很伤心？

　　他难过的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

　　对不起啊，小狗。

　　我不能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