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独》楚梦沫

1、情至何处

　　奈何，这一世，我只能是你的过客，在偶然间让你记起又忘记，就这样重复着我们这一世的情缘，到最后，留下的只是被风吹落的过往和无法遗忘的曾经……。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我的一生，除了“坎坷”我再想不出其他的了。早已注定一个人过,又何必让他出现在我生命中
　　记得7岁那年刚见面时他说的第一句话:你就是顾航”很奇怪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我没理他,就他鼻子挂着的两条鼻涕我就懒得和他说话，但帮他照顾一下形象起码做到了基本的待客之道，他抬头看了一下我手中的纸巾，完全无视我的好意，用他自己洁白的袖子一抹：“不用那么麻烦。”拿着纸巾的手僵在半空，最害怕空气突然安静，虽然你擦的是自己的衣服，但恶心到的是我啊！身为一个大男人，作为处女座的我也不想的，跟天蝎座的他比起来我的洁癖大概严重到要上天。每次他一来我都会躲在柜子里以免被妈妈强拉着和他牵手，反正我对这个人没什么想法，只要他不流鼻涕的话我还是愿意跟他做朋友的。
　　我一直没敢去问他的名字，要成为一个勇敢的男人我还需要时间去努力，直到妈妈喊我们吃水果的时候才知道他叫皓宇。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大概起名就是这么来的吧！上小学那会他总在放学后带我去他家附近的泥潭里捉泥鳅，理应装书的书包却装了泥鳅，这是他爸买的第五个新书包，也是挨了第五次的打才换来的，我不知道他到底要怎样才会停止，照这打法变成傻子是迟早的事。
　　“今天河水结冰了，泥鳅都回去过冬了。”他哈了一口热气，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大喊着我嘴里会冒烟耶！我挤了挤眉，难道他不知道水蒸气遇冷会液化？事实证明多看课外书还是有帮助的，他跟我都不是在同一个频率上的人。
　　“地里又没结冰。”一语点醒梦中人,他捶了一记手心：“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是不是还想尝尝你爸珍藏的红木棍？”
　　“我才不怕呢！他不会打死我的。”皓宇是家里的独子，要是真被打死了那家产给谁继承去，看他爸恨儿不成器的教育方式我不免得后背一凉，怪不得他说话都带有一股王者的风范。爱玩爱吃糖的年纪，谁又能懂得他与我之间这股明显变化的友情，小小年纪就学会了打架，对方叫来了家长：“妈，就是他打我的。”
　　“我没有，是他先动的手。”被护在他身后的我捂着有点发烫的脸，红红的辣辣的，被打的是我，他是为了给我出气才动手打人的。而且对方也是得理不饶人，明明不是故意弄脏他衣服的，我正要道歉时就被对方扇了一巴掌，皓宇冲过来挡在我前面推了他一把，接着听到“啪”的一声，对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鲜血在往下流，没一会儿就肿了起来，我被他这一举动给吓懵了，等到双方家长见了面，皓宇爸爸带着那个小朋友去医院检查鼻子，垫了医药费和补品，这件事才平息下来，从那以后我和他的关系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初中的时候学校抓早恋的学生，不是处分就是停课回家反省，那天在通告栏皓宇突然抓着我就问：“顾航啊，你不会抛弃我吧？”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放心吧！你要是谈恋爱我肯定当做看不见，他听完咧了咧嘴，似笑非笑地放开拉着我胳膊的手。说来也奇怪，那段时间没见他有交往过什么女朋友，本该对学习不会有影响，万万没想到他的成绩突然下滑到全年级倒数第一，好好的从全年级第10名到倒数第一名，是遭受了多大的滑铁卢啊！因为我学习比较好的缘故，所以辅导皓宇功课的重任就落在了我的身上，要不是阿姨亲自来叫我，否则我是想拒绝的。不过他还算用功，每晚都复习到凌晨才睡，那段时间在他家我可是受尽精神折磨，还好期末考成绩最终他排在了全年级第23名，谢天谢地啊！我的努力没有白费，总算是完成了阿姨交代给我的任务。
　　“顾航，辛苦你这段时间任劳任怨地给我复习，这样吧，我请你吃饭！”
　　本来别人请吃饭是无论如何都拒绝不了的，但对我来说，他请吃饭最好是拒绝。你能想象到中规中矩地拿着刀叉切牛排被人盯着吃饭的感受，服务员的眼神一直往你身上瞟，我吃饭会给钱的，你不要一直用盯犯人一样的眼神盯着我。
　　“我说，那个你没事可以出去外面站着，我有事再叫你。”
　　“不好意思，这是我们的服务宗旨，被领导看见我没有跟进服务的话我会被炒鱿鱼的。”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我还真不好意思拒绝，但尽管如此，我要求了几次之后她还是不出去，于是我再也没去过那里。
　　“算了吧！这点小事不足挂齿，你只要一直保持这个成绩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他倒是蛮听话的，一直努力着最终和我考上了同一所高中。到了青春期，皓宇身体渐渐长开，五官越发得棱角分明，因为经常锻炼身体，连腹肌都有六块了，这还要多亏我每天给他带的早餐，虽然我不是情愿的。而我……身高始终停留在175左右，比皓宇矮了半个头，不过欣慰的是我是双眼皮，五官端正，至少不会丑到见不得人嘛！我觉得我还是可以吸引到妹子的。
　　可是……前阵子有个学妹约我见面，她扭扭捏捏了好一会才把一封信交到我手里，然后一脸羞涩地对我说：“请帮我把这封信带给皓宇学长。”没当面发脾气是我忍耐性好，這要搁別人我肯定不干，不过看在妹子长得还不错的份上就勉强答应吧！我努力挤出一点笑容说：“好的，我会帮你转达。”之后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越来越多的学妹学姐要我转交什么情书啊，礼物啊！我打心里一点都不羡慕皓宇有这样的人气，一点都不。
　　那段时间努力学习的后果导致黑眼圈加重，皮肤松弛，面无血色。我需要多的时间来弥补我失去的睡眠，就像皓宇说的，时间嘛！挤挤还是有的，以致于我挤出来的时间都在给他补习。真的，如果你考不好都对不起我。本以为国庆节放假我终于可以好好睡个懒觉，结果第一天就要我陪他去宠物店，说阿毛好几天不吃不喝的没有精神，怕是得了什么病。阿毛是他养的柯基，还有一只叫阿贝，是母的。上次他急急忙忙打电话给我，语气中满是焦灼不安，一个劲的说出大事了，要我立刻赶过去，结果我去了之后才知道是阿贝生狗狗了。我没想打他，如果打他我一定往死里打。这次为了防止被骗，我回了条短信说下午有空，先去老地方碰面。看离约定时间还早，打算把最后一位客人订的餐给送了然后下班。其实我除了上学以外，放假的时候偶尔打打工给自己赚点零花钱。送完餐后回到家洗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提前半小时到了约定地点，这次还好他准时出现了，手里还提着个笼子，一见到我就开始抱怨：“就不能约在宠物店门口吗？”我随便找了个借口给搪塞过去，我要是说为了防备你，那他还不得跟我拼命。
　　佳佳宠物店的老板是个二次元的妹子，你肯定以为妹子就叫佳佳，错了，她叫诺欣。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因为经常光顾，所以一来二去也就混熟了。皓宇抱着阿毛一脸哀伤地看着诺欣：“你一定要救我的阿毛，不论花多少钱我都不在乎。”诺欣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鄙视道：“行了我的大少爷，你可以放手了。”诺欣从他手中接过阿毛后转身走进了隔间，我蹲在一旁逗着波斯猫，这只猫我惦记很久了，想着下个月拿工资就把它带回家。
　　我抬头搜索皓宇的踪影，只见他一蹶不振的坐在沙发上发呆，我叹了口气问道：“你还好吧？”。
　　“不好。”他回了一句，这么多年我太了解他了，每当不顺心的时候就爱耍小脾气，我无奈地回过头继续逗我的猫。
　　2个小时后阿毛终于出来了，诺欣说因为阿毛误吞了异物所以才导致好几天不吃不喝，不过好在已经将异物取出，休息几天就没事了，她提醒皓宇以后要多注意，不能再让它乱吃东西。他点了点头，跟诺欣道谢后抱着阿毛走出了宠物店。
　　“你以后可要注意点，小动物是很容易受伤的。”
　　“知道了，今晚一起吃个饭吧！”他突然热情地邀请我，想起之前那段吃饭的经历后我连忙摆摆手：“不用了，我回家吃就好。”
　　“这样啊？那改天吧！我先带阿毛回去了。”他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进去后摇下车窗对我说了句明天见。
　　明天见？这货又要干什么，我正想开口问他，不料车子已经启动开走了，看着车子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街角，顿时一个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顾航，你起来了没有！我在你家门口，给我开下门。”我满脸黑线地挂掉电话，这人安的什么心，故意不让我睡个好觉是吧？
　　果然一开门看见皓宇拖着两个行李箱坐在门口，一见到我就立刻站起来并露出灿烂的笑容：“早啊！”谁要你说早，扰我好梦，害我睡眠不足，精神不振，严重还可能导致内分泌失调，贫血，最后导致死亡，你说，你…你该当何罪？
　　“你还没睡醒呢？”他用手点了点我的额头，确认我是醒着的还是睡着的,我打掉他的手，指着他背后两个大家伙：“你拉着行李箱要去哪？”
　　“出国旅游啊，不然还能干嘛！”
　　“我说大少爷，机场在西南方向，而我家是在西北方向，你旅游旅到我家来了啊？”
　　“我这不是来找你一起嘛！”
　　“算了吧！你看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赶去机场还来得及，我去补个回笼觉，你到时回来了写个旅游日记啥的我看看就好。”
　　谁知他一把拉住我说：“那可由不得你。”接着把我扛在肩上往门口走，任凭我怎么大喊大叫他就是不松手，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少爷，时间差不多可以去机场了。”说话的是皓宇家的司机李叔叔，李叔叔已经在他家当了很多年的司机，为人和蔼，很是亲切。
　　我扯着他的白色的衬衣叫着：“就算要去，你也得让我拿上护照和衣服吧？”他把我放下来，扬了扬手上的两本护照，what？我的护照怎么在他那？
　　“阿姨昨晚就把你的护照给我了，衣服我也给你准备好了，你还需要什么？”我一脸的生无可恋，他一把把我推进车里：“快走吧，没时间了。”在经历了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后，飞机降落在了M城国际机场，国庆节才几天假期啊，这货居然跑到国外来旅游。
　　“怎么样？开心吗？”他揽着我的肩膀，笑的跟个孩子一样，开心你个大头鬼，我推开他就走。
　　“你要去哪？”
　　“回酒店。”
　　“你认识路？”额……好吧，我还真不认识，人生地不熟的这要迷路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跑到我面前一把牵起我的手：“跟我走。”没有任何顾虑和迟疑，我甚至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他的右手牵着我的左手走在前面，本来大男人之间牵手很容易让别人误会,但他却不以为然,我试着甩开他，但于事无补，就这样牵了一路。
　　洗完澡的我躺在床上摆弄着电视机遥控器，这外国玩意我不会开啊！许久之后我放弃了，论高级机器这种东西，我比不上皓宇，无奈只能等他洗完出来了。想起在机场牵手的那一幕，我既然莫名地微笑了起来，平时皓宇做事都是大大咧咧，对他身边的几个小跟班说话都比平时大了好几个分贝，这时却变得这么温柔，我想象的是反派的他再纹个身就可以当大佬了，可惜唯一不符的就是他长着一张帅脸，我知道了，还少个刀疤。一想到那个滑稽的画面，我忍不住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哎哟，我肚子……
　　“你干嘛呢？你这样是想勾引我？”话音未落，我转过头去，只见身高1米9的皓宇穿着一件白色浴袍站在床尾，湿漉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一脸饶有兴趣的看着我调侃道。我看了看自己此时的仪态，因为笑得在床上翻滚，以至于穿着的浴袍带子松开，内裤，大腿，胸，几乎全身赤裸地暴露在空气中，我尴尬地拉起被子盖住身体，还没发现自己的脸已经变得通红。
　　“啧啧，跟块排骨似的，你是不是没吃饭？”还真别说，从早上就一直在坐飞机，除了飞机上那一餐之外我还没吃过东西。我一脸哀怨地看着他：“你说呢！”
　　“走，穿衣服下楼。”他从行李箱里扔给我一套衣服，看尺码正好我能穿，他跟我说衣服都是配套买好的，尺码也是我妈跟他说的，我觉得老妈要把他亲生儿子给卖了。
　　铃铃铃……
　　刺耳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我一看来电,好嘛!是我妈,她这时候打来是来慰问我的吗
　　“喂……”
　　“儿子,怎么样国外是不是很好玩”
　　“……”
　　“你怎么不说话小宇没带你去吗奇了怪了,昨晚他跟我说要带你去玩的,你在哪呢”
　　“我能在哪，你都问我国外好不好玩了。”经鉴定，我是充话费送的。
　　“我就说嘛！小宇那孩子有好玩的还是想着你的。”
　　“……”
　　“你这孩子干嘛不应我啊？我也没什么事，就是确定下你安不安全，看样子还不错，我这边就先挂了，有事再打给你，拜拜。”
　　嘟嘟嘟……
　　我表示对我妈已经绝望了，每次都不顾他儿子的想法擅自为我做主，就好像皓宇才是她亲儿子一样，甜言蜜语地三两句话就把我妈打倒，只是她那么兴奋是怎么回事？
　　“你想吃什么，我帮你点。”我看着菜单的英文菜名问了皓宇一句，我知道他英语是很一般的，所以学了这么多年英语终于可以让我好好显摆显摆。可谁又能想到……
　　“I'll take this，this，this……”在我满脸的惊讶中，皓宇用this这个词跟服务员点完了菜，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每个类型的菜品他都点了一遍，就这样上上来，吃到明天早上都吃不完吧，有钱人都这样挥霍钞票的吗？
　　“有没有觉得我英语水平提高了？”看着他一脸期待等着被表扬的表情，我不想昧着良心给他个大拇指，这胡乱一通点，看样子不下几千块，虽然钱不是我出，但是我看着也觉得心疼。
　　“士别三日,另当刮目相看啊！”
　　“别说我听不懂的,你就说我厉不厉害吧”怎么,我要说不厉害你还能揍我不成看着对面的人拿着菜单上的英文一遍又一遍地念出来,我耳朵里只听见了他断断续续念出来的please give me X X X tomatoes and X X X……，学习不好没关系，在我看来有这么可爱一面的人也挺讨喜的。怪不得在学校可以吸引这么多学妹学姐，就连我同桌阿翔都对他刮目相看，属于男女老少通吃，这样的人不用工作都不会饿死，更何况人家还超级有钱。可是这样又跟我有什么关系，钱不是我的，豪宅不是我的，连...他都不是我的，转念一想，妈的，我是不是有病啊？我们可是好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怎么能对他有非分之想，这连法律都不允许。他似乎到我的异样，突然把脸凑近：“你脸怎么红了？”我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有些热，我这是喜欢上他了？
　　“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菜还没上呢！”我留下一句不想吃了然后转身走出餐厅，我真是太可恶，既然对他有这样的，就算是真的喜欢他，那也应该是朋友之间的喜欢吧？不知道他对我到底是怎么想的，初中时候他问的那个问题，我不会抛弃他？我当时的意思不知道他会不会明白，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对我的回答很放心。胡乱猜想又有什么用，我既然萌生了这种念头，比起想要答案，把它扼杀在摇篮里才是我应该做的。
　　皓宇说看我没吃担心我半夜会饿，所以他让服务员把菜全给送到了房间，数起来大概有20多样，后面还顺带一只烤鸭。反正酒足饭饱，大家各睡各的，他倒是睡的挺香甜，而我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隔天我不出意外的顶着对熊猫眼出现在690米高的站台上，教练三两下就给我戴好了防护，然后把我往前一推，我眯了眯眼往下一看，下面就是万丈深渊，而抬头就是蓝天白云，皓宇带好护具坐在一旁往纸上写着什么，我甚至没反应过来，他说你就放心去吧！没事的。教练让我把手护在胸前，接着倒数了三秒就把我推下去了，我当时的感觉可以用“飞流直下三千尺”这句诗来形容，头脑顿时更加不清醒了，只听到凄厉的风声中还夹杂着皓宇的呐喊声，我不玩了，我要回家……
　　“我真服了你，玩个蹦极还能把脚给扭了，”皓宇一边帮我揉着肿得老高的脚一边埋怨道。也不看看谁才是罪魁祸首，我这一身伤还不是拜你所赐。他不好意思地绕绕头：“我给你擦点药吧！”擦伤的手臂抹上酒精之后疼痛感更加剧烈，他看了我一眼，嘲笑道：“疼你就喊出来，别硬撑。”
　　开玩笑,我堂堂男子汉能屈能伸，这点小伤对我来说根本不当回事。
　　“你就嘴硬吧！”皓宇拿来纱布给我包扎，一圈又一圈认真包的样子我既然看出了神，嘴唇一合一闭说着什么，我没有听进去，他抬起头和我眼神对上，我慌乱中抄起一本书翻了起来。
　　“我说你这样子也玩不了了，要不明天我们回去吧！”听完皓宇说的话我有些失落，不能陪他尽兴玩，反而还弄了一身伤。他应该也很不开心，好好的一个假期因为我给毁了。我点了点头，他坐在沙发上打电话订好了明天早上10点的飞机票，之后叫我早点休息就自己出门了。
　　寒冷的夜和人群稀少的街道，他一步一步走着，在路灯下点燃了一根香烟，他内心也是百感交集，为什么看着他受伤我会有心疼的感觉，我不得不承认我是喜欢上他了，从初中就开始了，但我一直以为我对他只是朋友间的关系，现在的这种倒像是我爱他
　　下了飞机后皓宇带着我去医院检查了一下，医生说没什么问题注意休息就好了，不管我怎么说他都要带我去他家，说这几天都由他负责照顾我，这么麻烦我于心何忍，我不习惯睡别人家的说。
　　“小宇你回来啦！”开门的是皓宇的妈妈，面色红润，皮肤光滑，看不出已经是40多岁的人了，我客气地打了声招呼：“阿姨好，好久不见了。”她楞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这是小航吗？你脚怎么了？”
　　“噢，不小心碰到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没见面的原因还是我生性腼腆，空气中竟然漂浮着有丝尴尬的味道。有件事要说一下，皓宇3年前就搬家了，虽说住的地方离我家远了点，但是我和皓宇上学期间住在学校宿舍所以每天都会见面，这还是他们搬家后我第一次来。
　　“那要小心点，晚上在阿姨这里吃饭吧！我去买菜。”目送阿姨出门后，皓宇端着水果从厨房里面走了出来。
　　“我妈呢？”
　　“出去买菜了。”我一边回应一边不客气地拿起水果就往嘴里送，看皓宇一直不动，我夹起一小块苹果给他，他迟疑了一会说:”你喂我!”接着嘴角泛起淡淡的微笑。爱吃不吃,自己又不是没手，你以为你是三岁小孩啊!还要别人喂。
　　“不干，自己拿。”
　　“我就要你喂。”说完皓宇顺势将我推倒，然后全身压了上来，我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半晌要在嘴边的苹果一直未动,他盯了一会然后咬掉我嘴上的苹果：“嗯，好甜。”我慌忙地往沙发边挪，他起身将我拉了回去，我瘫倒在他的怀里，近距离地感受到他的气息，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暖暖的。他低语在我耳边：“还想吃吗？”反应过来的我立马挣脱开他的怀抱。
　　“怎么了？不喜欢”口气中略带嘲笑，我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我有事先回去了。”慌乱中刚想站起来，却忘记了自己的脚还没消肿。
　　“顾航，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为什么一直不愿意接受我？”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受伤的右脚刚刚要迈出客厅，忽然脖子被他的手臂揽住了，皓宇的脸贴在我耳边，我侧过头去正好与他的眼睛对上，我越挣扎他抱得越紧，接着用另一只手环住了我的腰：“初中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你了，我一直不敢说,是怕你会讨厌我，我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已经超越了朋友这层关系，我害怕你知道我的心后，你会离开我。我不想只跟你做朋友，可不可以给我个机会，让我陪在你身边？”我的内心一颤，这是在表白吗？我要怎么回答？试着去接受他？如果我接受了，别人会怎么看我？这个社会不是说你坚强了就可以熬过去的，更何况，我跟你还都是男的，在这个同性婚姻还不合法的国家和年代，是不是早就把他们当做怪物？
　　“你放手吧，我要走了。”说完这句话之后我能感觉到身后的皓宇有些震惊地吸了一口气，接着慢慢松开了手：“你到底还是拒绝我了，你走吧！今天我说的这些话你就当没听到。”
　　我迈开脚步想要逃离开，却发现脚沉重地挪不开位置，皓宇就站在我背后什么话都没说，但这种像是隔了好远好远的距离，怎么动都拉近不了。
　　“对不起，我不是拒绝你，而是我不能接受你。”我迈着还没消肿的右脚一瘸一拐地走出了他的家,也不去管皓宇听完这句话后的反应。从头到尾，至始至终我都没有说过拒绝他的话，是我接受不了自己的心,我更不能确定自己的想法，我喜欢他？我是同性恋？还是我只把他当做最好最好的朋友
　　顾不到脚上的疼，漫无目地的走着,直到呼吸有些困难以后才停了下来，豆大的汗珠顺颊流下，我摸着此时剧烈跳动的心脏，你让我活着，而我却不懂你到底在想什么。我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翻遍了全身的口袋，药呢难道吃完了,这对我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我有先天性心脏病,按时吃药是我每天都会记得的事,可是今天…我艰难地爬起来,艰难地往前走了两步，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我居然躺在医院里，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什么都是白色的，浓重的消毒水味道很刺鼻，我讨厌这种味道，讨厌医院，不仅让我经常做噩梦，小时候接二连三的治疗导致我现在就算经过医院门口还会打冷颤。我这是晕倒了？我想要坐起来，全身却使不上劲。
　　“病人心脏病复发现在很虚弱，记得要按时吃药不能让他太激动，我们建议最好是做手术移植，确保安全。”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医生。”说话的人走到我的床前，她的五官好模糊，从穿着上看是个女人，唯一看不清的就是她的脸。
　　“你醒了？”
　　“我这是怎么了？”她说她是在路边发现的我，当时我昏迷不醒，于是她把我送进了医院，也通知了我的父母，现在他们应该在来医院的路上。
　　“谢谢你。”我有气无力地说着话，氧气罩让我的呼吸舒畅了点，但说话就有点困难。
　　“不用谢，医药费已经垫付好了，你要多休息，按时吃药，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这是我的名片，有空再来看你。”她走了以后我才看了下她放在我手里的名片。名片上写着卢娟，TALK集团的总经理，原来是个大人物啊！那我应该要叫她阿姨了。
　　爸爸妈妈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赶来了医院，得知我没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老爸指责我怎么没把药带在身上，我仔细想了想，我的包忘在皓宇家里。我呆呆的看着窗户,眼光很刺眼,我和他会不会就此结束,连朋友都没得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