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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二十六 ...

  •   廖清然很久没有回家了,廖妈妈是非常幸福且闲的家庭主妇,所以平常的乐趣之一就是催女儿回家。
      周末余暖不知道去了哪里,廖清然忙完手头的事情,也没回学校,就直接回了家。
      一回到家,廖妈妈就站在门口望了望,又望了望,却仍然没看到余暖的影子,不由问道,“然然,暖暖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往常的时候,两个形影不离的孩子周末都会一起回来,尤其自从余暖爸爸突遭变故之后,她更是再也无处可去,周末和节假日都会和廖清然一起回来,廖妈妈已然把余暖当成了自己的另一个女儿。
      听到廖妈妈一个劲地念叨余暖怎么没跟她一起回来,廖清然却非常烦躁,随便应付了一句,她工作很忙,就回了自己房间。
      回到房间里,把门紧紧关上,总算把廖妈妈的絮叨隔绝在了门外。
      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只闭了一会儿,又缓缓地睁开,坐起来,环视了一圈自己的房间,却突然苦笑了一声。
      真是想逃都逃不掉,满屋子里竟全是她的影子。
      墙侧的架子上是她们这么多年来互送的生日礼物,余暖送给她的,占了一半地方,核桃刻的小竹篮,罗马假日的碟片,她亲自叠的一罐许愿星,粉色的水晶球......
      床头柜上是她和余暖的合照,两个人都笑地有些没心没肺,衣柜门上是两个人放大的海报,一扇门上贴了一张,拼在一起,正好是相偎相依的样子,甚至衣柜里有好多都是余暖的衣服,鞋柜里也有余暖的鞋子......
      廖清然觉得自己烦闷地透不过气,她这些日子把自己抛在服装生意上,准备注册自己的公司,忙得焦头烂额,以前想来很简单的事情,但是一件件做起来却非常吃力,不想动用爸妈的关系,就只能自己到处陪笑脸,做自己从来不会去做的事情。
      觉得非常累的时候,不想坚持的时候,脑海里浮现出的仍然是余暖的笑脸,会想起她经常说的话,清然,我们要努力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要轻言放弃......
      就像她一直说的那样,她也一直在那样做,所以她才努力想要追上她的脚步。
      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很晚的时间。出来看到廖妈妈做了一桌子的菜,正坐在那里直打盹。
      廖清然不由一笑,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廖妈妈却好像有感觉般一下子醒了过来。
      “然然,你醒了,赶紧吃饭,你爸爸说有应酬,今晚不回来了。”廖妈妈说道。
      廖清然点点头,坐下看了眼满桌子的菜,默默地垂下眼拿起了筷子,看来不止是她的习惯,廖妈妈做的一半菜居然都是余暖爱吃的。
      廖妈妈做的饭菜都非常可口,但廖清然现在吃起来却觉得味同嚼蜡,只是一味机械地往嘴里塞饭,廖妈妈以为孩子真的饿了,就一个劲地往她碗里添菜。
      边添着菜,边说着话,只是闲聊,却大半问的都是余暖的近况,廖清然只能满嘴应付,又不能说她俩已经基本上一个月没有见面了。
      吃完饭,帮着收拾了碗筷后,廖清然实在觉得自己心里憋得慌,又怕自己说漏嘴,所以找了个借口说要回学校,虽然看到妈妈很失望的表情有些不忍,但最后还是连夜走了。
      独自在街上游荡着,马上就要入冬了,晚上的风有了很重的凉意,廖清然裹了裹身上的风衣,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钻进了一家酒吧。
      爱酒是她俩共同的爱好,当然不是嗜酒,只是有烦心事的时候或者很开心的时候,都会来上那么几杯,晴朗的夜空会喝啤酒,下雨的时候喜欢喝烧酒。
      正好赶上气氛最嗨的时候,廖清然滑进了舞池里,疯了一会儿后,就躲进了一个角落里,低着头一瓶接着一瓶地灌自己。
      ..............................................................
      秋游完回来之后,余暖总觉得喉咙有点不舒服,好像是受凉了,但因为平常身体就好,倒还不是那么严重的地步。
      中午的时候,也没去找安若城吃饭,随便将就了点,就去工作了。下午的时候,安若城忽然地也不知道发什么疯,给她发短信,让她晚上去接他,看他像下命令一样一本正经的短信,余暖不由噗嗤一下子笑出了声,有的时候,真的像个孩子一样。
      知道安若城的车拿去检修了,所以越铭一直很晚的时间还没有走。
      安若城出来看到越铭还没走,诧异地问道,“你怎么还不走?”越铭说道,“等着把你送回去啊,你的车不是去检修了?”
      安若城哦了一声,然后说道,“不用等我了,余暖来接我。”越铭一愣,不由问道,“她买车了?”
      安若城摇摇头,说道,“本来想打车的,不过既然你还在,那把车钥匙留下,你走吧。”
      “啊?”有些没反应过来,越铭已经行动大于思考,愣愣地把车钥匙递了过去,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看着安若城悠哉优哉已然离开的背影,不由地大大地叹了一口气,没办法,也只能随便拉个损友过来接自己了。
      越铭看到把车停在公司门口等着的安若城,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就感觉他像放学在等人接的小孩子那样,那么乖那么期待的眼神,根本不像平时雷厉风行,工作起来就不要命的那个人。
      其实这世界上,天才少之又少,大多数能让人仰慕的人,都是付出了比常人要多太多的努力。安若城那种执拗的性格,事事都想要做到完美,这几年更是倍加艰辛,可是此时此刻越铭却觉得,黑暗里等人来接的他,看起来是那么地脆弱无助。
      所有人都想依赖着他,他却,无人可依。
      余暖陪着叶汝霜在外面见几个广告商,叶汝霜是两杯就能醉的酒量,所以基本上都是余暖在喝,幸亏度数不高,桌上的人也不是酒量多高的人。
      酒席散后,好不容易把叶汝霜安顿好,让司机把她送回去,余暖看了看时间,给安若城打了电话,说自己马上过去。
      打了辆车,余暖心里有种说不出去的感觉,明明她也是没有车的人,去接他倒算不上,她知道更多的是他想见到她,只是傲娇地不愿明说。
      即使这样,她也很开心。因为她知道她的心里也想见到他,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以前不懂,现在却是真切地体会到了。
      一路上嘴角就没有弯下来过,摇下车窗,想吹吹外面的夜风,停止自己的胡思乱想,抬眼望去,却一眼见到了那个她和聂风以前去过几次的酒吧。
      正想撇过头去的时候,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即使踉踉跄跄的身影,余暖也一眼就能认出的人,那是廖清然!
      她像是喝醉了,身边有两个人,一人在一侧就那样架着她,廖清然半垂着头,那两个人看起来不像是和她认识的样子。
      让师傅停车,不顾红绿灯,余暖匆匆地从出租车上下来,急冲冲地赶了过去。
      冲到他们前面停下,那两个人抬起头看向前面挡住路的人,看到又来了一个大美女,不由都两眼放光,心里得意今晚上真是撞了狗屎运。
      余暖皱着眉头,一把把廖清然拽到自己身后,两个人没有防备,倒被余暖挺轻松地就拽了过去。
      那两个人往前了两步,刚想说话,余暖抢先说道,“这是我朋友,她认识的人我都认识,而我不认识你们。”
      其中一个染着一头绿发的人,说道,“我们是今天晚上刚认识的朋友,既然你和她是朋友,那我们也是朋友了,走吧,美女,一起跟我们玩去吧!”
      说着两个人一起上前来,一人拽住余暖的胳膊,一人把廖清然从余暖手里抢了过来,余暖毫无威胁性地说了一句放手,却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两个人看起来虽然很瘦,但毕竟是男人,就这么拖着余暖和廖清然前进了几米,余暖看着人事不醒的廖清然,想着怎样做才能让她倒在地上的危害减到最小,因为她计算着用脚踹拽廖清然的那个男人的下三路,他吃痛的话势必会放开拽廖清然。
      同时要先用包砸到拽她的这个人头上,她知道她的包上有个很硬的锁扣,砸到头上的话,不足以砸晕,但也能缓冲一会儿时间。
      这么想了一会儿,准备尝试一下,余暖刚刚把包举起,却被一人拽住手,她回过头,看到握住她手腕的人,心里一下子松了口气。
      聂风笑眯眯地看着她,与平常没有什么不同,完全像没看到现在挟持她的那两个人一样。
      那两个人一愣,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高个子,拽住了手里的美女,两个人看到这么一个瘦高个,不屑地笑了笑,来了个多管闲事还不自量力的,绿毛低低地说了句,“兄弟,劝你别多管闲事。”
      聂风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其实我真的不想管,但无奈这是我酒友,我要不管,我怕她以后一次酒都不会陪我喝了。”
      绿毛眨眨眼,没想到聂风会这么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话,还以为会咆哮着让他们滚蛋,不由说道,“那你就换个酒友呗,这年头老婆都能换,能喝酒的人那不遍地都是。”
      聂风摇摇头,“那可不一样,酒吧很多,知己却难逢。”
      绿毛认同般地点点头,然后又狠命地摇摇头,狠狠地打了自己头一下,自己居然跟这货聊起天来了,他们在强抢民女呢好吧!
      “小子,你到底从哪冒出来的,这两妞今天我们要定了,你要多管闲事,那就对不起了。”绿毛说着,就伸出一只拳头去,照着聂风的面门而去。
      却被聂风一把抓住,他笑道,“你倒还不是坏到无可救药,放你一马,赶紧滚。”
      绿毛这次是彻底被聂风惹怒了,哪里来的狂人,真是不知道好歹,他煞有介事地说道,“我们两个打你一个,有点胜之不武,这样吧,我们两个轮番跟你单挑。”
      聂风哈哈大笑,被这傻子逗笑了,说道,“不用,说到胜之不武,是我才对。”说完略倾了倾自己的身体,后面一群人笑着往前走了走,因为这个时间夜色正浓,这里的路灯又没有那么亮,所以刚才两个人还真没有注意,聂风后面居然还有一帮子人,有男有女。
      聂风笑着道,“我们可不玩单挑,要干架,就一起上。”
      那两个人有点瞠目结舌,好像知道了他是谁一样,还是那个绿毛有些结结巴巴地道,“你,真不是爷们儿,等,等着,我们去叫人。”
      话还没当面说完,边说边一溜烟地就跑远了,余暖早就上前一把扶住了廖清然,把她搂进了自己怀里。
      郑重其事地向聂风说了声谢谢,余暖从来没有问过他的身份,来历,现在倒是有点好奇了,突然感觉他就像古代的游侠一样。
      聂风看着她一本正经道谢的样子,笑嘻嘻道,“今天碰上的是两个怂蛋,又碰上我,所以算你走运,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以后还是跟我一起喝酒比较安全,保证只要他们看到你跟我是一起的,绝对不敢动你。”
      余暖在心里摇摇头,聂风这家伙好像找自己喝酒成了一种执念一样,她说道,“我不是来喝酒的,只是路过,看到这两个人不像好人,想带着我朋友走。”
      聂风嗤笑道,“那你还真是蠢,什么朋友值得你这样,还是你太高估自己力量了,以为自己是女侠?”
      对于聂风毫不掩饰的嘲笑,余暖也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其实她有时候做事情真的是有点冲动,不是一次两次了。
      但是如果是廖清然的话,无论如何,她也要第一时间冲过来,这,是一种本能。
      聂风看着她的样子,廖清然把全部力量都压在她身上,根本快要支撑不住,还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想,罢了罢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
      回头和他那帮朋友挥挥手道,“哥们儿姐们儿,今天就到这吧。我不进去了,这是我朋友,两个女孩不安全,我从她们回去。”
      他那帮朋友调笑了他几句,也没再说什么,便纷纷说笑着离开了。
      聂风看着她硬咬着牙,还硬撑着的样子,不由笑了笑,其实自己的车就停在不远的地方,没多远的路,不过还是从她手里接过了廖清然,指了指自己的背。
      余暖其实想说一声自己可以,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让廖清然趴到了聂风的背上。
      就在快要走到车边的时候,聂风忽然大声喊了声“我X!”,吓了余暖一跳,回头一看廖清然正在聂风脖子和背上吐得乱七八糟,不亦乐乎。
      想笑却不敢笑出来,连忙手忙脚乱地从自己包里掏出几包纸巾,还没来得及拆开,聂风一个哆嗦就把廖清然扔到了地上,一副吃了屎的表情快步到自己车上拿了一瓶水,让余暖给他浇到背上。
      好不容易给他整理干净,最后余暖还是憋不住一下子坐在地上哈哈哈地笑了出来。
      聂风没好气地说道,“你居然还好意思笑,你这到底是什么朋友,有没有酒品,是不是君子!”
      余暖边笑边扶起还躺在路边的廖清然,摇摇头说道,“她本来就不是君子啊。”
      因为害怕廖清然还会再吐,聂风又拿了几瓶水出来,两个人把廖清然挪到墙边,让她靠在墙上,余暖给她稍微灌了些水。
      三个人并排坐在一起,吹了一阵冷风后,聂风突然问道,“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我听她喊了一路你的名字,你们吵架了?”
      吵架嘛,余暖想到,她们那能算得上是吵架嘛,一个月里,连面都没有见过,与其说吵架,更像是关系走进了一条死胡同里。
      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她改变了很多,尤其是在对待她和安若城的这段感情上,少了一丝畏缩,多了一丝坚定。
      但对于廖清然,她却好像想不到别的什么办法了。
      聂风看她在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像灌酒那样狠狠地灌了一口水,还是把话说出了口,“能在醉酒后心心念念地叫这么多次你的名字。她,对你,好像不止是普通的感情,你,应该能感觉得出来吧?”
      余暖浑身一震,回头瞪向聂风,似乎是有些诧异他怎么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说了出来,那些她一直逃避着的,自欺欺人的,害怕的,惶恐的,甚至安慰自己是感觉错了的东西。
      就这么赤裸裸地,暴露在一个不熟悉她们的人的口中。
      聂风却一脸的云淡风轻,等着她的回答。
      渐渐地镇定下来,余暖很平静地说道,“你不知道我们一起经历过什么,所以你无法理解。我最难熬的时候,是她陪在我身边,对我来说,她早就是家人一样的存在,她对我同样如此,只是感情太深,她分不清而已。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分不清吗?分不清,还是根本就不想分清。
      聂风没再追问,毕竟与他无关,只是最后还是笑着说道,“余暖,谁都不想伤害,其实就是把谁都伤害了。”
      把廖清然送回宿舍,一切都安顿好,看着她安静的睡颜,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睡得很沉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流口水。
      关上宿舍的门,将一室的黑暗隔绝,不知道安若城还有没有等着她,但此时此刻,真的很想见到他。
      从出租车上下来,她走在安若城公司所在的那条街上,她和廖清然过去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那么清晰地摆在她的眼前,就像是抹不掉的印记。
      一颗一颗的泪珠不断滚落了下来,她嘴里喃喃着,清然,无论如何,也绝对不会离开.....
      那些涌出来的泪珠,不像是伤心,更像是一种发泄,一种,什么东西的流逝和想要坚持到底的决绝。
      他就站在那里,一直等着她,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从前没有觉得,此时此刻,见他站在那里等着她,仿佛从很久很久的时候就开始,仿佛是命中注定的邂逅般,成为让她可以依赖的人。
      此时此刻,那么庆幸他在她世界里的出现,那么感谢他在她痛苦的不知所措的时候成为她唯一的支柱。
      “等很久了吧。”什么都没说,她走上前,轻轻地拥抱着他。
      安若城对于余暖突然的投怀送抱,还有些愣怔,但还是浅浅地笑了出来,知道她一定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也知道她也一定不会说出来。
      只能同样回抱着她说道,“嗯,等了很久很久。”
      原来他只觉得她对他像只打开了半扇窗,今晚,他却觉得有什么东西悄然发生了变化。
      如果时光是可以看到的,那么,或许能在那上面看到余暖一天比一天更爱安若城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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