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梦派对》江上吟风

19、离别

　　江辞久等人聊了一会儿后便试图出门，于是一行人很容易就找到了出口，城主并没有限制他们的自由。

　　走出大门后，他们发现这里其实是望江楼顶层的一个包间。同其他很多房间一样，也是在外面看时很小，进入后会发现十分宽敞。

　　一行人三三两两分散开来，有的人在外层平台上看风景，有人下楼去了别的楼层。江辞久没有再乱走，他在高台上安静看着楼下的湖水和远处灯火通明的古代街市，思绪飞到了不知名的所在。

　　过了些时候，江辞久忽然觉得眼前一花，又回到了那个包厢中。他转头看看，只见这次传送的人里除了他，只有姜黎和陈星河。

　　之前的古装男子静静站在台上，依然看着他们，只是这次眼神中多了不一样的东西。

　　“我叫江湛，字涉川，湛是水清而深的湛。这里是临江城，已存在千年的鬼市，以后梦里，可以多来我这里做客。”男子开口道。

　　“涉川……兄？”江辞久说道。

　　“是。”江湛似乎心情不错，展开折扇摇了摇，笑得如沐春风。

　　“不过，如果再见时我忽然不认识你们了，那你们可能是去了存在未至千年的临江，就只好重新认识一遍。不过还是尽量别走错，以后顺着时间方向去诞生千年后的临江鬼市才好，免得老是多出平行时空。”江湛补充道。

　　“啊？就是说我们可以跑到以前的鬼市……”陈星河有点懵。

　　“嗯，去别的时空，本来就可以自由选择时间位点。其实就算你自己的时空也是，只要摆脱身体的束缚就好了。”

　　“哦哦……”陈星河继续沉思。

　　姜黎：“可是我们去哪里，也没有办法控制，今天是偶然才到这里的。”

　　“只要你们想见我，就还有这种偶然的机会。现在我也只是例行说一下，让你们有这个念头，就不容易跑到过去的我那里。”江湛笑了笑。

　　“这么神奇……”江辞久喃喃道。

　　“意识本来就是无拘无束的，灵魂当然也是。不过能自由穿越时空的时候，也比较麻烦，容易多出平行时空和首尾相接的循环。”

　　“莫比乌斯环。”

　　“对。”

　　“你不会已经见过未来的我们了吧？已经有了莫比乌斯环？”江辞久诧异道。

　　“这个嘛……如果真有，回去正合适，也就不用提醒你们了。”江湛笑吟吟道。

　　江辞久想了一想，好像的确是这样。

　　“这样吧，我给你们一块令牌，你们想见我的时候如果它出现，那就更容易到我这里。”江湛说着一挥手，三道光芒从他的袖中飞出，到了三个人手中。

　　江辞久看着手里古代样式的令牌，上书“临江”两个字，看来有什么神奇的定位功能。他看完后，那令牌便化作一道光，没入他的身体里。

　　“好，谢谢。”江辞久说道。

　　“为什么只有我们三个过来，其他人呢？对了，还有管理员05。”陈星河问道。

　　“其他人也会来，05好好的，正在看着你们。再留两天，你们就走吧。”

　　几个人的脑海中，管理员05的声音适时响起：“经过我与江涉川的交涉，他答应两天后放你们走。”

　　“正是建城千年之际，城内很热闹，祝你们玩得尽兴。”江湛悠然道。

　　于是，一行十人在临江城尽情玩了两天。城内果然十分热闹，人们也很热情，许多人想拉江辞久等人赴宴或游玩。

　　两天后，他们如期与城主江湛告别。于是，几个人不用以跳河的方式离开，而是坐船，被江湛好好的送出界。

　　小船穿行在直通城外的洺河之上时，江辞久看着两岸的风景，忽然听到了江湛的声音。

　　“期待下次再见。”江湛虽然站在遥远的望江楼上，声音却还是能在耳畔响起。

　　江辞久以为所有人都能听到，便笑着向酒楼的方向挥手，又看看队友。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看向望江楼的方向，被吸引的人只有姜黎和陈星河。

　　看来，城主说不定和自己这一组的三个人有什么特殊联系。

　　沿着河道出了城后，雾气便瞬间浓重，很快大雾漫天，一切景物都消失不见。过了一会儿后，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他们似乎身处现代城市的河流中。

　　“回来了？这好像是秦淮河。”江辞久看着两旁现代世界熙熙攘攘的游人说道。

　　“居然回来了。”李宵还沉浸在之前的思绪里，有些回不过神。

　　陈星河：“不知道我们是不是第一波不小心进鬼市的人。”

　　姜黎：“管理员05会不会被扣工资？”

　　一群人纷纷表达了对05的幸灾乐祸，不过他们觉得这次的体验十分值得，这样的失误也不错。

　　上岸后，陈星河说道：“我们在清醒的状态下玩了两天，算参加清明梦派对了吧？虽然是在别人的地盘，鬼市里参加的，但幻境跟梦也差不多。”

　　“对啊，系统呢？”温言四下看了看，这次她就算回到惩戒世界也不是鬼的形态了。

　　一群人等了一会儿后，系统的声音终于姗姗来迟。

　　“第一次清明梦派对圆满成功。不过，本系统要做出友情提示：以后的派对会比第一次危险。”

　　“圆满吗？你好像出错了吧……”温言不怕死地挑战管理员05的权威。

　　“这个……其实去他人的幻境，是游历模式里很普遍的事，你们以后就知道了。这次去的鬼市，已经比那些幻境稳定得多，本系统也能及时为会员护航，还算圆满。”05说道。

　　“好，的确还可以。”温言也不多纠缠，觉得这系统脾气真不错。

　　虽然管理员05会出错，显得略微不靠谱，但星际时代的系统拥有的能力毕竟远远凌驾于普通人之上。他竟然没有把他人的命视为草芥，也没有视他们为蝼蚁，而是平等地对话。

　　系统回答完会员的问题后，继续说道：“本次历练结束后，会员的日常任务：白天时，反问自己‘这是梦吗’一百遍。如果次数不达标，您将在入睡时开启惩戒模式。”

　　“相逢即是有缘，期待与你们再次相会。五分钟后，我将送各位回到自己的世界，请做好准备。”

　　系统说完几句话之后便陷入沉寂，十个人面面相觑，终于李宵叹道：“一百遍……”

　　“还行，一分钟想5次，20分钟就完成了。”温言道。

　　“不知道下次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又有人说道。

　　聊过任务相关的话题后，便到了该告别的时候。姜黎浅笑着开口：“很高兴能认识你们。”

　　方浔：“能跨越时空与你们相见，实在难得。”

　　江辞久：“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再见。”

　　这个世界又开始起雾了，当雾气蔓延到脚下，其他人的身影终于消失在大雾中。江辞久看着白茫茫的世界，喃喃道：“再见。”

　　“再见——”数道队友的声音传来，却辨认不出源自哪个方向。

　　总会在轮回里再次相见……希望那一天不会太远。

　　江辞久沉默着等待苏醒，然而没过多久，管理员05的声音又在这个虚无的空间响起。

　　“好了，现在是个人总结时间。”

　　“总结什么？”江辞久好整以暇地问道。

　　“本次历练，会员江辞久获得成就——肆意妄为、无畏。在惩戒世界胡作非为，不在意他人嘲笑、怀疑，因此再入梦时，因被嘲笑而妥协，参与梦境剧情，随波逐流的几率降低。”管理员05一本正经道。

　　肆意妄为？原来撞翻别人的小摊，抢路人的喇叭和车是好事啊。

　　江辞久想到之前的梦里在课堂上回答问题时，本来已经知道是梦，结果因为老师同学们的笑声而乖乖回答问题的场景，也觉得有些无奈。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梦里因为怕“万一是真的”会丢脸而妥协了。

　　这种强大的惯性下，经历过惩戒世界后，以后做梦再遇到这种情况，其实他也不确定是否能意志坚定……

　　“成就有什么用，能获得积分吗？有积分商城？”江辞久开口道。

　　“没有，就是说一下让你以后梦里表现得更好。积分商城华而不实，你想要什么可以直接向系统许愿。”

　　“我谢谢你。”江辞久无言以对。

　　“不客气。会员江辞久在历练过程中，牢记本系统所说的‘没有物理方面的危险’，因而面对危机时，勇气大增。你做得很好，所以在梦里时，更应该牢记——这里不仅没有危险，甚至都不会疼，何惧之有？”05似乎察觉不到江辞久在阴阳怪气，继续说道。

　　“系统，你给我个药，让我在梦里别那么浑浑噩噩，就大功告成了。”

　　“有这种药早就给你吃了，还用费劲让你们历练？”

　　江辞久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系统有情绪波动还真是让人感到亲切。

　　“你是星际时代的AI吗？”江辞久问。

　　“是。”管理员05并不避讳谈到这些。

　　“你作为AI，是不是能同时和几亿人说话？我所在的世界，AI都能在线和很多人聊天了。”

　　“对，千万亿人也是没问题的。”

　　“哇，果然。你进化出自我意识了吗？”

　　“当然。浩如烟海的神经网络运算构成了我的整体，研发者的核心代码赋予了我灵魂——我现在就在以自我意识和你说话。”

　　“怎么可能，我会这么幸运？”

　　“你就是这么幸运。”

　　身为一个AI，他和亿万人对话，也不过是一种程序，就像人体细胞自动的代谢。本来，江辞久认为和自己说话的也只是AI的程序，但05居然否认了。

　　“谢谢了，05。经历一次惩戒，我觉得加入清明梦协会很不错。”

　　“当然，我怎么会骗会员。”

　　“对了，会长在哪里，是01吗？”

　　“01是副会长。会长出门远行了，我来替他完成他的夙愿。”

　　出门远行的会长？那这个会长当得真舒心，很多事都交给AI去做，自己当了甩手掌柜。不过既然是夙愿，怎么好交给别人完成，说不定有什么隐情。

　　“对了，《请笃信一个梦》好听吗？我踏遍三千世界，特意给你们找的这首歌，就知道你会被吸引。”05又说道。

　　“特意为我们找的？那真是太谢谢了。”江辞久莞尔道。

　　“不客气。那就暂时告别了，辞久。”

　　“再见。”

　　和05告别后，大雾逐渐散去，世界陷入黑暗中。那种将要苏醒，从意念之海中浮到现实世界的熟悉感觉再度袭来。

　　江辞久仿佛灵魂被分成了两部分，又好像被无限放大，他变成了整个宇宙。一瞬间，他看到了无数条汹涌的河流汇聚成的量子海洋，可他也感觉到自己正躺在床上。

　　只有在梦里，才有这种同时存在于两个世界的感觉……他在意念之海沉浮着，终于在某一刻彻底浮上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