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梦派对》江上吟风

12、雪山

　　坐在船上时，江辞久开始思考，这是系统安排的npc还是他和姜黎想出的人。其实这也没什么分别，自己幻化出的npc反而比系统的更恐怖，现在已经算不错了。

　　“在下与二位同舟而渡，真是前世修来的缘分。”江辞久正想着，船夫又说话了。

　　“嗯——兄台高姓大名？”

　　“江子游。”

　　“子游，比我的名字好听。”江辞久悠然道，心想姓氏又是江，假人无疑，和一个npc置什么气。

　　“你的名字——辞久，不是你自己取的么？怎么还嫌难听。”

　　“我没有嫌难听，只是说你的名字好……等等，我的名字怎么会是我自己取的，这当然是我父母所取。”

　　“你可以回去问问你父母。”江子游高深莫测的笑了笑。

　　“哦，好。”难道npc还能知过去未来？江辞久默默想着，看了姜黎一眼，发现姜黎神色古怪，见到江辞久看她后立即故作严肃。

　　“我发现你的心情一直很好，有什么开心的事，说出来让我也开心开心。”

　　“呃，我……的确没来由的开心。”

　　江辞久笑了笑，险些也想要伸手去揉一下姜黎的发顶，还好忍住了。于是他有些羡慕地看了江子游一眼，做npc真是不错，行事无所顾忌。

　　二人坐在船上，江子游站着划船，但很快就不再划桨，船却依然行得飞快。这样行驶了一会儿后，四面不再全然是茫茫江水，视野尽头出现了连绵不断的巨大山峰。那是……雪山？

　　徐超最后遇到的是漫天大雪，现在已经成为雪山了么。这么巍峨的山，他会在哪儿？

　　船向那座连绵起伏的山峰疾驰，快到山脚下的时候停了下来。江辞久迟疑道：“是在那山上？还有一段距离。”

　　“祝好运。”江子游说完，一道强劲的风刮起，直接将二人吹到了半空。

　　江辞久只觉得眼前一花，接着一个踉跄，忽然站在了雪山高处。他回头看时，但见江水茫茫，又隔得极远，哪里还能看到船的影子。

　　刚刚明明风很大，江辞久却感觉是被踹了一脚才到岸上。他有些疑惑地转头看看姜黎，对方神色轻松，不像刚被踹过。

　　站定后，寒气逐渐蔓延开来，江辞久道：“是有点冷。”

　　“变衣服。”姜黎将手放到嘴边呵了一口气，那一瞬间她身上忽然多了一袭厚厚的红色鹤氅。

　　江辞久愣了愣，莞尔道：“刚才见了江子游，现在变的衣服也是古代的了。”

　　“嗯。那你呢？”姜黎转头，笑意盎然的看着他。

　　于是，江辞久也变出了墨蓝色披风，裹在身上时寒风吹过，衣摆猎猎作响。这种感觉，倒颇有古代浪迹江湖的侠客意味。

　　二人走在雪地中，脚下的雪被踩得咯吱作响，声音十分悦耳。江辞久走着走着，心跳在一刹那又如擂鼓一般，有什么似想冲破束缚。

　　自从到了这个世界，他已经不止一次有这种感觉。这样的话，要么是自己抽风，要么是这世界想暗示什么。

　　“这么大的雪山，要怎么找到他。”走了一会儿后，江辞久不死心地掏掏口袋，想从衣兜里掏出自从跳楼后就消失的手机，但几次都失败了。

　　但徐超在这里怎么还有手机，难道自己真的变成了魂魄？可灵魂应当很自由，想飞就飞才对。江辞久暗暗试图腾空而起，可身体依然沉重，根本飞不起来。

　　如果能飞就好了……江辞久想到这里，立刻想起刚刚俯瞰广阔江面的场景，不由得和姜黎异口同声道：“踏云？”

　　刹那间，一声龙吟贯彻九霄，接着一条白色的影子自天际盘旋而下，快到雪山时一个俯冲，又把二人载起来。

　　“这么听话！”江辞久不禁想最开始如果请它帮忙找徐超，会不会直接就能到这里。

　　踏云在几座山头盘旋了一圈，二人发现到处都没有人的影子，这里全都是皑皑白雪，并且有的山中还在持续不断的下雪。

　　“他不会被埋在雪里了吧？”江辞久想到徐超最后说的一直下雪，不由得狐疑道。

　　“有可能。这样的话，让太阳大一点，把雪晒化？”

　　“能这样最好，可这里……没有太阳。”江辞久抬头看了看，天上也是白茫茫的一片，虽然没有江面上那种雾气蒙蒙的感觉，但日月星辰俱无。

　　踏云继续盘旋，江辞久看着下面的雪山，思考队友会被埋在哪个山头。这里没有物理的危险，但有身体的折磨，被埋在里面受冻还是很难熬的。

　　“我们现在有龙，如果再来一个神话世界的金乌，也不违和……踏云兄，你化龙后认识金乌么？”

　　江辞久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踏云的鬃毛，踏云游了两下后，忽然又是一声龙吟。

　　然后，下面的雪山开始颤抖起来。

　　“……要雪崩了？”姜黎迟疑道。

　　江辞久目瞪口呆，看着下面沸腾的雪浪，随即又笑了。如果徐超在比较高的山头里，说不定雪滑下去后还能暴露出来。

　　然而，一阵天摇地动后，等到雪安静下来，底下还是白茫茫的一片，根本看不到人。

　　“可怜的徐兄不会被埋得更深了吧。”江辞久哭笑不得，踏云也来了一个转弯加俯冲，使得他们能更清楚的看到雪山的情况。

　　在找遍了几座山后，二人终于还是把希望寄托在太阳身上。在努力了很久都召唤不出金乌后，不远处忽然出现了两个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圆环。

　　于是，二人看着不知是谁召唤出的风火轮，无从下手。最后踏云上前猛地吹了一口气，火焰终于大盛，瞬间形成一条火龙俯冲下去。

　　“好，烤到它融化！多谢！”

　　火龙在山间盘旋，火焰偶尔从火龙身上坠下，落到雪山上空时立刻让一大片雪化为水汽。

　　“这下他又可以感受漫天大火……留点距离，别真的掉在上面。”江辞久看着下面飞速掠过的火龙，倒吸一口凉气，心想再在这个世界待下去他们真的要成仙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风火轮的火是三昧真火的缘故，它的效率令人，雪山以极快的速度融化。就在他们紧盯是否有人出现时，下面的世界却始终银白一片。

　　到了后面，江辞久开始怀疑是不是来错了地方，然而最后，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了。

　　当火焰让某个山头的最后一点雪消融后，那个地方，只剩下一个白色的蛋飘在水面上。

　　江辞久瞬间放松下来，控制着踏云慢慢降下去，最后白龙停在蛋的旁边。

　　“徐超，你在里面吗？出来了。”

　　无人回应，江辞久敲了敲蛋，然后发现那并不是蛋，似乎是……茧。

　　“作茧自缚吗？出来了，兄弟。”

　　江辞久连喊了两声，都不见有人回应，也有些着急了，开始试图把它打破。就在他想刀会不会伤到队友时，姜黎伸出手，将茧化开了一道开口。

　　透过那开口，只见里面有个青年蜷缩在角落，眼神空茫。

　　江辞久心里一沉，试探道：“徐超？”

　　那人毫无反应，江辞久大力把茧撕开，伸手道：“出来。”

　　那人怔了怔，终于开始有所反应，但又发着抖摇头。

　　“不，我不出去。出去会被冻死，也会被烧死……还有，鬼，尸首……”

　　江辞久一怔，原来之前，他还是见到鬼怪了。

　　“现在没事了，我们是队友。”姜黎说道。

　　“队友？”那人有些迷茫。

　　“清明梦派对！走，我们一起去参加。”江辞久说出了这个一定能把人从混沌中拉出的真相。

　　然而这次，茧里的人浑身一颤。

　　“不……我不想接受考验了，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忘了，不知道那是恐怖的东西，也就不用害怕……”徐超脸上带着有些幸福的笑容。

　　“徐超！”江辞久看着这一幕，第一次产生了对混沌机制的恐慌。而且这一瞬间，他若有所悟，似乎明白了什么。

　　“让我死，我宁可死……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徐超喃喃道，更向角落里缩了缩。

　　“你不想回到现实世界了吗？”江辞久问道。

　　“什么是现实？我……是谁。”

　　“先把他带回去，再想办法唤醒他。”姜黎说道。

　　“嗯。”不知道他是不是真人，但一定要把他带回去。

　　江辞久本来想把徐超扛到踏云背上，然而踏云化作一道光芒，迅速划向远方消失了，好在下面出现了一条小船。

　　江辞久把队友搬到船上，那茧已经松垮了下来，他便想直接把茧剥掉。然而徐超还是钻到里面，像盖被子一样把自己全身捂住。

　　江辞久只好作罢，看着远方，心想该怎么回去。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江面上出现了熟悉的身影，和他们来时的小舟。

　　“江子游？”江辞久刹那间有些欣喜，然而江子游这次的目光却分外复杂。

　　“为什么要自己选择混沌，自己丢掉记忆。现在还好说，如果最后那一刻也有这种心魔，欲待如何。”江子游叹道，漠然看着江辞久。

　　“连这点考验都过不了，这点幻境都不想面对，还怎么经历生死关？”

　　江辞久怔住了，片刻后开口：“你是谁？是系统吗？”这系统……果然爱玄学。

　　江子游不言，片刻后缓缓道：“我就是你。”

　　江辞久开始沉思，难道对方只是自己想出的人，与姜黎无关。刚刚他看到徐超因为不愿面对幻境，而主动选择陷入混沌时，的确想到了轮回。

　　这就是忘记前生的机制？还是，只是其中一种情况。

　　江子游在这时看向了姜黎，目光变得温和。他微笑了一下，便撑船消失在茫茫江面上。

　　江辞久也看了姜黎一眼，只见她安静看着江子游离开的背影，似乎若有所思。江辞久心脏猛然一跳，想到江子游之前的表现就几乎裂开。

　　难怪，对方的行为有些放肆，现在又区别对待得这么明显。他这次有点相信，江子游是他的念头幻化出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