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无痕》杨浅寂

17、第十六章 凤仪风云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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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白老二，那不是乘鸾女吗？”
　　“是啊，黑老二，看，都长这么大了。”
　　西朝云刚进酒楼，就听到这番对话。
　　酒楼的东角，坐着一白一黑两个老人，被唤作白老二的人一身白色，须发皆白，而脸却如初生的婴儿般光洁，被唤作黑老二的人，头发乌黑，却长着一张满是皱纹的脸。
　　“黑爷爷，白爷爷，你们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跟小孩一样整天争谁是老大啊？”西朝云笑着对两个老顽童说。
　　“这都是你白爷爷不好。明明我是老大，他偏不承认。”
　　“这都是你黑爷爷不好，明明我是老大，他偏不承认。”
　　两位老人异口同声地指责对方。
　　“您俩都是老大，好了吧？”西朝云被这一对活宝逗笑了。
　　正聊着，客栈外响起了一阵音乐，不知是什么乐器演奏的，众人只觉得那音乐如百鸟朝凤般让人屏息。
　　“凤仪娘子到！”一个拉长的声音响起，众人都向外看去。
　　烟波浩淼的江水上，一张红毯如同游蛇，伸向客栈正门，一抬青幔软轿被四个白衣丽人抬着，如同从天而降。
　　“见过老板娘。”客栈内的小二侍女纷纷行礼。
　　“你们怎么这么客气，不用行礼，我只是随便来看看。”一个优美的声音软轿的珠帘内传出，如同莺语。
　　“落轿。”
　　随着这声高呼，软轿已落到了正门前，一对童男童女挑开了珠帘，一个水蓝衣衫的中年美妇从轿中走出，她脸上蒙着水蓝色的纱，看不清容貌，那双露出的眼睛却十分美丽。
　　“各位请接着做自己的事，我只是来会一个人。”凤仪娘子礼节周到地说。
　　听了这句话，众人便接着做起了刚刚中断的事，酒楼中又恢复了热闹的气氛。
　　“干娘，您来了，近来可好？”西朝云走向凤仪娘子。
　　“一切都好，只是我的宝贝女儿怎么样了？上次你伤的那么重，好些了吗？”凤仪娘子关切地把西朝云搂在怀中。
　　“都好了。”
　　“我们到顶楼暖阁聚聚吧，难得找到一个说话的人。”
　　“好的。”

　　“素儿，你这次出庄好象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凤仪娘子和蔼地看着干女儿。
　　“是的，干娘，您知道落梅风的事吗？”要追查一个在二十年前就已经销声匿迹的人谈何容易，她不得不问经历过那时的风雨的干娘。
　　“二十年前的人，”听到“落梅风“三个字，凤仪娘子雍容的脸上闪过一丝黯然，“她还是我的一位故人，不，是一位亲人。”
　　“亲人？”西朝云有些诧异。
　　“是的，她是我的亲姐姐，没有人知道我们的这层关系，我们一起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可是一切都在那个恶魔出现的时候改变了。”回忆起幼年的时光，凤仪娘子脸上的光芒时喜时忧，她静静地想着，诉说着那段从未提及的往事，美丽的眼睛不再有一贯的平静，似乎被一种剧烈的情绪牵引着。
　　“恶魔？”突然得到这个信息，西朝云有些茫然，不再插话，静静地聆听。
　　“是的，卢舍那宫的教王，我十岁的时候，他从族人手里抢走了十二岁的姐姐，把姐姐训练成了魔宫的宫明子，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术，姐姐完全忘记了以前的事，成了他的一个工具。”凤仪娘子看着窗外，盯着那飘浮的云发呆。
　　“我苦练武功，希望能救出姐姐，可我哪是魔宫的对手。我惹怒了教王，被魔宫的人追杀，为了活下来，我开始了逃难的生活，四处流浪，寻找能帮我灭掉教王，救出姐姐的人。”
　　“那您找到了吗？”西朝云小心的问。
　　凤仪娘子似乎没听到她的话，继续兀自说着。
　　“谁知道等我找到了这样一个人，姐姐却突然失踪了，我再也没见过她。”
　　那年，十八岁的她把自己交给了天下第一剑，那个人重伤了教王，却得到了姐姐已离开魔宫的消息。
　　那时尚是少女的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在无边的戈壁中近乎疯狂的奔跑`哭泣的夜晚，她的姐姐消失在这个世上，她也失去了奋斗的力量，精疲力竭的少女在绝望中豪不犹豫地纵身跳下悬崖。
　　凤仪娘子有些凄凉地笑了一下。
　　多年以后，她还会在这样的噩梦中被惊醒，却从向人提起过这段往事。
　　“落梅风，卢舍那宫，凤仪娘子。”西朝云重复着这几个名词，“干娘，您就是舒碧澄吧？”
　　当年名动江湖的第一美女，曾有多少豪侠拜倒裙下，她却选择了在武林大会上打败了所有对手的来历不明的少年。在那少年重伤了江湖上人人忌惮的魔宫教王后，舒碧澄却跳崖自尽，那少年自那以后，再也没出现过。
　　那是一段谜一样的往事，当事人非死即亡，没有人能知道谜底，它就这样蛰伏了二十年，直到今天才渐渐揭开面纱，然而在今天听到，即使说的人这样轻描淡写，听的人是西朝云，仍无法不感到窒息。
　　“舒碧澄死了，我是凤仪娘子。”
　　凤仪娘子喃喃说了这么一句让西朝云摸不着头脑的话。
　　本可以和姐姐相依生活的少女，在那次跳崖后就永久地走了，被救活的她已是另一个女子，努力想摆脱心上的伤疤一样的过去的女子。
　　“难道落梅风又出现了？”
　　水衫女子语气复杂地问西朝云，她即为姐姐的可能出现而高兴，也为牵涉到西畔山庄的人而担忧。
　　“她盗走了‘火凤羽’”西朝云在干娘面前不想隐瞒。
　　“素儿，不要伤害她!”中年美妇几乎是脱口而出。
　　“干娘放心，素儿不会的。”西朝云想起了临走时父亲“只求得物，勿莫伤人”的叮嘱。
　　真是谜一样的女人啊！
　　她想着这一路上遇到的事，不禁觉得思绪混乱。
　　“素儿，你要住几天？什么时候走？”凤仪娘子恢复了平静，亲切地问道。
　　“今天。”
　　“这么快吗？”凤仪娘子的语气有些失落。
　　“干娘放心，我出去一趟，还会回来的。”西朝云安慰着自己的干娘。
　　“好，那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恩，我去不了多久的。”西朝云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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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长，家母遇难时，多谢您的相助。”静心观中，青衣的西彩云向清瘦的妙清道长道谢。
　　当今的太后，一心向道，在先帝死后，自愿到道观当了道姑，放下了昔日的纷争，青灯黄卷的熏陶下，也有了几分飘渺的仙气。
　　“倾红客气了，我只是为了减少先帝的罪过。”道长想起帮想容夫人逃离皇宫的夜晚，仍有些心有余悸。
　　“道长，皇上来看您了。”一个小尼姑气喘吁吁地报告。
　　“我正在接见客人，让桓儿等一会吧。”道长吩咐。
　　“哦，不了，道长，你们母子相见本不容易，我刚好还有些事，我先告辞了。”西彩云推脱道。
　　道长母子二人一年才能见一次面，西彩云不想打扰他们。
　　“这样，那让老身送你一程吧！”道长有些过意不去。
　　“您还是等皇上来看您吧，免得错过了。”西彩云推辞。
　　妙清道长思子心切，也没有过多挽留，西彩云便顺着来时的路出去了，在回廊上，与一个黄衣男子擦身而过。
　　她没有想到，这一次擦身而过，会给她今后的命运带来那么大的转折。

　　道观中，母子两谈话。
　　“娘，刚刚出去的那女子是谁？”
　　“皇儿对她感兴趣了？”
　　“娘，您就说吧，问这么多干什么？”
　　“她叫西彩云，是西畔山庄的大小姐。”
　　道长并没有说出，她也是先帝那个出逃的宠妃—想容夫人的女儿。
　　“西畔山庄?绝色佳人，真是绝色佳人啊！”皇帝不住地叹着,眼中闪烁着灼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