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悠扬》齐儿

2、就是他

　　晚上悠扬回到家，刚进门就闻到了她最爱吃的糖醋鱼的味道。

　　母亲从前是小学舞蹈老师，但自从悠扬上了高中之后，就辞职成了全职妈妈。本来悠扬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的，但是爸爸因为悠扬一塌糊涂的成绩，硬是要求妈妈监督悠扬好好学习。

　　听到钥匙开门声，秦妈从厨房探出头，“悠扬，快些洗手吃饭啦，今天你班主任可给我打电话了，这周月考要排名次，作为高三重新分班的其中一个参考，你可得好好考啊，江老师很看重你的成绩，毕竟一看你艺考就没问题，可不能败在文化成绩上了………”

　　“知道啦~”悠扬放下书包，走进厨房帮妈妈端菜。

　　晚饭后，悠扬回到房间。同大多数女孩儿一样，粉白相间的颜色。悠扬其实更喜欢浅黄暖橙之类的颜色，只是当初住进来时，她还是个7岁的小女孩儿，爸爸就给她刷了小公主般粉红色的墙。

　　悠扬坐到房间一角的钢琴琴凳上，把今天在学校练习的曲子背奏了一遍，然后才盖上琴盖，坐到书桌旁开始写今天的卷子。

　　稍晚些丁玲，也就是秦悠扬母亲，端着一盒切好的芒果敲门进来。

　　“休息一下吧，咱们悠扬漂亮的眼睛可不能熬坏了。”丁玲说话总是温温柔柔的。

　　悠扬挪开卷子，叉起芒果边吃边问，“妈妈，你还记得小时候我问你的那个弹钢琴的小哥哥吗？”

　　“哪个？”

　　“就是咱们之前在小姨家住的那个暑假，隔壁不是有个小男生天天弹钢琴吗？”

　　“哦~想起来了。”丁玲点点女儿的额头，“你呀，小时候因为听人家弹琴，听着听着就说自己要学钢琴。你妈我还不了解你吗？3岁吵着学画画，后来坐不住不学了。想着你既然坐不住，那就跟妈妈跳舞吧，结果舞还没学半年，去了一趟小姨家就吵着学钢琴。你回家还哭了很久，你爸被吵烦了，咬咬牙给你买了个钢琴。当时我们就商量，你这次要是不能坚持下来，我们说什么得小小的打你一顿了，谁知道，那么枯燥那么累，你居然坚持下来了。”

　　想到这儿，丁玲无限感慨“说起来，那小男孩还是你的领路人呢”。

　　“对呀，妈妈，你知道那个男孩叫什么吗？”

　　“这个还真不清楚，改天问问你小姨，毕竟他们曾经是邻居。”

　　悠扬听到这儿，心里已经觉得可能打听不到了，因为后来她会弹一首小曲子时，曾经去过小姨家，想给小男孩弹一首，结果小姨自己就说了，隔壁那个老弹琴的那户人家，住了不到两个月就搬走了。当时没想着问问名字，以为一去不复返，再也见不到，谁知现在可能遇上了。

　　第二天，学校。

　　“天呐！秦悠扬，你昨天干了什么？”一进教室坐下，梁冬冬就开始鬼叫。

　　“什么事啊？”

　　“你居然还这么冷静，你知不知道学校现在都在传你昨天去找那个新来的同学，有好几个版本的故事呢。有人说，你是看新同学长得帅，终于有合你眼缘的了，过去搭讪。有人说，你是在故意气林学霸，你问人家会不会弹钢琴，是为了间接告诉林学霸，你喜欢多才多艺的。最最最后，还有人说你本来就认识新帅哥，你们是一对儿，他转学来是为了你。”没等秦悠扬说话，梁冬冬又自顾自开口了，“天哪，最后一个版本太浪漫了，为了你，我从一个学校来到另一个学校。为了你，我愿意跨过山和大海！”

　　秦悠扬有些佩服同学们的脑洞，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说：“他们不了解我，但你作为我的同桌，你还不清楚嘛？不要传谣知不知道！”

　　“人家只是太兴奋了嘛，你占着校花的位置，但从来没有过电视剧和小说里那种每个校花都会有的轰轰烈烈的爱恨情仇。”梁冬冬用夸张的语气说道，“我当然知道，你恨不得拿钢琴当男朋友，连学习都放在后面，怎么会谈恋爱嘛，但是话说回来，你昨天到底怎么回事啊，还问我新同学是哪个班的？”

　　“也没什么，就是小时候我小姨家隔壁住了个弹钢琴的小男孩，我就是因为觉得好听才开始学钢琴的，但我觉得这个新同学有一些像小时候那个男孩，我就想问问清楚。”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没意思，好啦，我会跟同学们说别瞎传了。”梁冬冬小声嘟囔，“还以为有什么八卦呢，只要跟她的钢琴扯上关系就无聊，这么无聊还不如刷题。”

　　见梁冬冬终于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秦悠扬也松了口气，她没说的是，如果樊深真的是小男孩，她……可能会偷偷关注他，毕竟，小小的悠扬第一次听到那么好听的琴声，后来透过阳台窗户偷偷看到的那个小男孩，已经种在了小悠扬的心里，从一颗小种子，弹着弹着，生根发芽，枝繁叶茂。长大之后，听小姐妹们偷偷说起哪个喜欢的男生，悠扬眼前浮现的就是那个眼神清澈，睫毛长长的小哥哥。

　　周五，月考。

　　成绩很快出来了，学校又一次炸开锅。

　　因为排在第一的名字不是大家熟悉的理1班学霸林燃，而是一个叫樊深的名字。

　　有的人知道樊深是新来的那个帅哥，但更多同学不知道并不知道他叫什么。但这下，全校都知道了。

　　“不是吧，这新来的这么厉害吗？”同学甲。

　　“现在长得帅的成绩也好吗，叫我们这些又没脸又没脑的怎么活？”同学乙。

　　“你才没脸没脑。”同学丙。

　　“我又可怜林学霸了，校草竞选只比方桐差一点，结果现在连第一学霸的位置也要没了吗？”

　　“我觉得新来的很有来头嘛，这么嚣张，又是比校草又是挤学霸。”

　　“哼，他比不过校草的，你没听理1班的女生说吗，这个樊深可毒舌了，上次有个女生怕他刚来不适应，想主动借笔记给他，结果呢，他居然说别拿这么丑的字丢人现眼了。一句话把人女生说哭了。”

　　“还有还有……”

　　秦悠扬坐在教室里，还不知道因为成绩出来而炸开锅的事儿。公告成绩榜那里太挤，她晚些过去好了。

　　“悠扬啊，那个……樊深考了第一名哎。”梁冬冬小心翼翼凑过来说。

　　悠扬愣了愣，眨眨眼，心想，“这么厉害的吗？”后而绽开一个笑脸，“那你为什么没有咋咋呼呼，这么小心说话干嘛？”

　　“因为…因为你成绩没动，还是980名。”

　　秦悠扬叹口气，早该料到了，这周熬夜刷了不少数学题，没有退步，她已经不奢求什么了。

　　整理完错题，悠扬走出教室，往枫林走去。每次出成绩，她都要去枫林坐会儿，听听音乐，缓缓情绪。

　　最是秋风管闲事，红他枫叶白人头。秦悠扬倒不喜欢这句诗里的萧瑟落寞，她喜欢的是诗后的乐观。

　　入秋微凉，秦悠扬一身浅黄色娃娃领连衣裙，外面套了个白色小开衫，裙摆是荷叶边，衬托的小腿更加细白匀称，脚上一双精致的黑色马丁靴。因为今天周六，只是来查成绩，然后带一些学习资料回家过周末，所以不用穿校服。

　　秦悠扬本来端正坐在长椅上，耳朵塞着黑色耳机听门德尔松，看枫叶晃悠悠落下，入眼一片火红。起风了，枫叶晃着晃着，一张纸飘了过来，越飘越近。悠扬起身走了两步，捡起纸，是一张钢琴谱。这次，秦悠扬第一眼看到不是音符，而是琴谱左上角那个“土星符号”。

　　只一眼，秦悠扬就确定了樊深就是那个小男孩。

　　她拿着琴谱有些不知所措，真像完全揭开，然后呢，怎么办？去找他吗？她不知道，恍惚的扯下了耳机。

　　结果不用秦悠扬去找，谱子的主人自己来了。高大的枫叶树枝层层叠叠挡住视线，一点点拉近，樊深一步一步朝秦悠扬走过来，停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伸出手，“谱子还我。”

　　如果是不知情的人从远处看，这的确是一幅美景。漫天的红枫，穿着白衬衫的男孩朝美丽的女孩伸出手。

　　然而事实不是这样。

　　秦悠扬没动，只是抬头看着这个比她高出大半个头的男生。一旦确定了，真是怎么看怎么像。一样的清澈明亮的眼睛，一样翘而长的睫毛，一样有些微微自然卷的黑发。唯一不同的，小男孩笑起来有两个不甚明显的梨涡。现在这个男生冷冰冰，眼睛直直盯着你，伸手要你还东西的样子还有点儿凶。

　　“你笑一下我就还给你。”话一出口秦悠扬就后悔了。这话怎么这么像调戏娘家妇女的恶霸啊。秦悠扬在心里腹诽。不过话出口已经不能收回去了，秦悠扬轻咳了下，装作很镇定的样子望过去。

　　樊深的表情有细微变化，没想到她说了一句这么‘不正经’的话。

　　“还我。”樊深的手又往前伸了伸。

　　“你先听我说几句话我就还你。”秦悠扬把那张谱往身后藏了藏，似乎想起在教室见的那次，这人不太友好，怕他抢了就跑。

　　樊深当然知道她的小动作，有些小躁，心想，这动作真是幼稚，我要抢早抢了，你藏不住。但他还是微扬了一下下巴，收回手，示意她说。

　　“樊深，你好，正式认识一下，我叫秦悠扬。琴声悠扬的悠扬。”
　　“我们小时候见过，君庭别墅，对面阳台。”
　　“你弹琴很好听，我小时候就想说，但没机会，现在想告诉你，谢谢你，让我听到那么美的琴声，让我接触音乐。”
　　“最后一句，恭喜你，第一名，你很厉害。”

　　说完，秦悠扬把琴谱递过去，仰起小脸笑的灿烂，颊边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后退一步，她朝樊深挥了挥手，往艺术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