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子弹冲破黑夜》余漠

9、枪法课

　　在这众多课程中，安之最喜欢的是枪法。

　　这也是受到她爸爸的影响，在安之很小时，爸爸便喜欢带着她到附近的靶场练枪。小安之看着爸爸举枪射击时那英姿飒爽的样子，觉得特别好看，于是就央着要学。爸爸耐不住她的央求就试着教了，没想到却发现安之在这方面极有天份，于是就花了很多时间去培养她。

　　她爸爸死后，他的同事兼好友见她可怜，对她很多照顾，安之来靶场练枪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枪法上也给她很多指导。后来考入振南军校，他也亲自送到学校，还找到了他昔日的老师冯教授，嘱咐他对她多照顾。

　　冯教授听了她的遭遇，对她十分同情，又因为觉得她在枪法上有很高的天赋，平时又很乖巧，所以对她极为疼爱，是以特工队到学院招生时，就自作主张帮她报了名，还亲自举荐……

　　这天的枪法课是在室内。

　　但跟以往不同，诺大的场地内却不见有一个靶子，只见场地中间从天花板上吊下许多的铜圈，每个铜圈下还绑着一个铃铛。

　　学员们都觉得奇怪，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这是要干什么呀？”

　　“不是枪法课吗？枪靶呢？”

　　“……”

　　只见摩修拿着张折椅慢慢地走来，啪的一下把椅子抖开，一屁股坐了下去，用着低沉而慵懒的语调慢悠悠地说道：

　　“练枪法前，我想看看你们手臂的稳定性如何，所以，今天你们要做的是保持握枪的姿势穿过铜圈，但是又不能碰到铜圈，万一碰到，铃铛就会响，谁的铃铛响了，就算失败，惩罚嘛，就做一百个俯卧撑吧，时间是一小时，开始吧。”说完翘起二郎腿，悠闲地看着大伙。

　　学员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教官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都不敢言语，只好照做。

　　铜圈不大，只比手腕大一圈，要保持握枪的姿势又不能碰到圈子并不容易。

　　安之暗暗思忖，这样的方式虽然看着简单，却是极考验腕力和手臂的稳定性，这跟自己平时所做的针对训练有着异曲同工的效果。

　　只是，今天……

　　安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蹙紧眉头。

　　不多久，“铃铃”的铜铃声此起彼伏，许多人都败下阵来，不到半个小时，后面就横着许多做俯卧撑的人。

　　半个小时过去，安之满头大汗，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浸透，湿湿的粘在脸上，握着枪的手开始不可自抑地微微颤抖。

　　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好慢，转眼扫视四周，坚持下来的仅有四五个人，不过看着一个个微微颤抖的身形，料想也并不轻松，都是一样在拼命强撑着。

　　再偷偷看向摩修，只见他交叠着两条长腿，双手垫着头，阖上双眸假寐着，掩去眼中锋芒的脸多了一份沉静内敛，每一条冷硬的线条像是鬼斧神工雕琢而成，整个人完美得就像一座雕像。

　　听着旁边众女生惊艳的低呼，安之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好看的男人大都不可靠，眼前这位哪里是一个教官该有的样子啊。

　　皱紧眉头，再瞄一眼墙上的钟，还有十五分钟。

　　“丁零丁零……”

　　又传来一阵铃铛声，看来又倒了几个。

　　安之咬紧牙关死命地撑着，只觉得手臂酸痛得要命，手腕也抖得越来越厉害。

　　“加油，安之。”晓玲几个正在旁边为她打气。

　　这时场上仅剩安之和另一位男生了。

　　一分钟，两分钟......

　　“叮铃......”

　　恍惚中听到了一个声音，这声音似乎离自己很近。安之回过神来，发现原来是自己的手碰到了圈，圈下的铃铛正左右摇晃着，发出一串清脆的响声。

　　失败了，

　　终究还是…失败了。

　　安之失望至极，放下酸软得似乎已不是自己的手臂，后退几步坐在地板上。看看钟，还有十分钟，“啪”的一声响，另一个男生也失败了，累得坐在地上。

　　此时场上已经空无一人，大伙都转过眼心怀忐忑地看着摩修。

　　只见他慢慢睁开眼睛，扭了扭脖子，站了起来，幽暗的双眸发出清冷的光，似乎一眼就能直透人心。

　　他踱着步子，慢悠悠地走到场地中间，鹰般锐利的眼眸在学员中间梭巡了一圈，开口说道：“没有一个人能做到吗，看来我还是高估你们了，要知道对于一个枪手来说，手腕的稳定性是至关重要的，你们连这个环节都做不好，拿什么来练枪呢？明天开始再继续练几天，直到有人做到为止，现在，散了吧！”

　　话语刚落，大伙顿时炸开了锅，哀嚎连连。

　　“你们两个，做完俯卧撑再走。”摩修指着安之跟另一个男生，面无表情地说道。

　　安之揉着酸痛的手臂，心情十分失落，沮丧地垂眸看着地板，这时，却发现一个人走到她的面前，抬头一看，面前的人竟是……

　　顾摩修！

　　安之愕然，屏住了呼吸。

　　只见他缓缓蹲下身子，以俯视的姿态看着她，深邃的眼眸似乎一眼看不到底，那灼亮的眸光看着她，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再也无法保持淡定，深思恍惚地瞪大眼睛。

　　他冷硬的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似笑非笑，带着一丝轻蔑和嘲讽，一字一字地说道：

　　“原先我还有点期待，冯教授的学生多少会有些能耐，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他长得很好看，脸上每一条冷硬的线条都肆意张扬着强势冷酷的美，让她简直忘了呼吸，但现下安之可来不及欣赏这些，他的话让她有些猝不及防，懵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本来心情就有点低落，这时听了他这句话，心里刹时腾起了一股无名火。

　　类似的举枪练习她经常做，自己从小身体就弱，长得又瘦小，力量本就比不上别人，不过她生来就有种不服输的劲头，为了练好枪，每天都很刻苦地练习，能有今天这样的成绩，背后可是付出了比旁人多了许多倍的努力。

　　这个人，怎么会懂！

　　安之怒火中烧，紧攥拳头的手关节泛白，唰地从地上站起，朝着摩修的背影大声喊道：“顾教官，你说的，是真的吗？”

　　场内一时鸦雀无声，大家都被这突然的状况惊呆，所有人都好奇地注视着眼前这一幕。

　　刚走出几步远的摩修听到声音明显滞了一下，转过身，暗黑的双眸微微惊诧地看着她。

　　安之蹙着眉，清亮的眸中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只要有人做到，你就开始教我们枪法，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她的声音不大，像空灵的山谷里潺潺的流水，清澈、纯净，不急不缓，没有咄咄逼人的骄傲自大，却带着一种让人不可亵渎的气势。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呢？”看着她较真的样子，摩修觉得有些好笑。

　　“那好，你等着，明天，明天我会做到的！”她微仰着头，声音中是无比的笃定。

　　摩修嗤笑一声，觉得十分荒谬，“今天做不到的事，明天就可以做到？”

　　看她的神情又不像有假，挑挑眉，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她，仿佛要在她身上看穿个洞，

　　“那好，既然你这么说，明天，我就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