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司命[快穿]》陈葵

2、拯救被颠覆的王朝（一）

　　妇人的痛哭声，男人的呵斥声，小姑娘的哭啼声，接连传入文茵耳中。
　　这般喧闹的声音，她从出生起就鲜少听到过，顿觉有几分新鲜感。

　　她们桃花岭从未热闹过，毕竟九重天上修成仙形的桃花，仅她一个。
　　偶尔有众仙聚会，想起邀请文茵的仙使也很少，大家都忘了桃花岭上还有个孤单的小桃仙。

　　文茵睁开闭得有点紧实的双眼，脖颈处火辣辣的疼痛感立刻袭来，大脑因缺氧导致混沌。

　　文茵双手撑床，粗略地扫视屋内，很快便反应过来面前是什么情况。

　　若她没搞错，郭小姐刚被府里的丫鬟发现自杀了。
　　这也意味着，明天合该是郭小姐进宫的大日子。
　　留给文茵改变郭青与郭府际遇的时间不多了。

　　与文茵此刻的新鲜不同，面前那些人看到文茵醒来，一个个都像见鬼了一样。
　　尤其是跪在地上，本还哭哭啼啼的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望着支起身子的文茵，脸上浮现出诡异的表情，惊声尖叫。

　　“诈尸啦！小姐诈尸啦！”

　　一时间，屋子里那些跪着或坐着的人，都慌慌张张的起身往后退。
　　最夸张的一个小厮被吓得直接退到了屋外。

　　原本喧闹的屋子里，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那名小丫鬟的尖叫声，环绕在耳畔。

　　一群人中最镇定自若的反而是年仅十岁的郭青。
　　他见文茵醒了，有些兴奋，跨着步子走到床前，伸手摸了摸文茵的额头，是温热的。
　　少男面上一直紧张的神情，缓和下来。

　　郭青是个早熟又聪明的孩子。
　　他一接近，文茵便看到他的魂魄，那是个十分强大的灵魂，或许再过几世他便有机会可以探得一丝仙缘。
　　难怪他的死会影响大秦的气运。这个世间仙气稀薄，文茵还可看出这个孩子有探得仙缘的机会，可见此子注定非凡。

　　“姐姐，你终于醒了。”
　　郭青的口吻仿佛是郭文茵大病了一场，方才幽幽转醒一样，并没有半分隔阂。

　　郭青本身就与郭文茵姐弟情深，且他早想到如果姐姐此时死了，那整个郭府也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所以，在他心里，姐姐能醒过来简直就是神仙显灵，救了他们一家。

　　“我…”文茵一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嗓子嘶哑到不行。

　　看来这位郭小姐是上吊死的，有些伤到了嗓子，估计少则十天多则一月才能够恢复。
　　脖子上的伤可以通过脂粉遮盖掉，可这嗓音并不是能一下子就恢复好，让人不注意到的。

　　文茵观察了一番众人，郭尚书和郭夫人很明显就是那两位气度非凡雍容华贵的中年人。

　　郭夫人脸上布满泪痕，想来刚得知女儿死讯时痛哭了一场。如今面上则是带着女儿死而复生的喜悦。
　　郭尚书虽然脸上也有一丝喜悦，但更多的却是愁绪，他眉头紧锁，像是遇到了难题。

　　显然，郭夫人是个被保护得很好的女人，她还不明白即便女儿复生，但女儿选择在进宫前一天自杀这件事，依旧会给整个郭府带来灾祸。

　　文茵估计郭小姐上吊的消息，很难瞒下去。
　　人多嘴杂，众目睽睽之下，她死而复生，若是不做什么措施，明天府外就能传她是妖怪。

　　更何况，郭小姐选择了在进宫前一晚自尽，这不是明着打新帝的脸。
　　若消息传到新帝耳里，郭尚书遭到贬谪的诏书只怕立马就来。

　　文茵深知，一旦郭父遭遇贬谪，郭府一家人在返乡的路上还是难逃一死。

　　郭府被灭口是必然的。
　　一方面若新帝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是不会允许在他刚登基之后，这种赤/裸/裸挑战他的权威的行为存在。新官上任还需三把火，更何况是新帝登基呢？
　　另外，金国自己干的那些龌龊事，想必也会要擦干净屁股，跟郭小姐相关的线索估计都会被料理得一干二净。

　　无论是新帝还是金国，都有可能是命簿中将郭府灭门的幕后黑手。

　　想要救下郭府只能趁现在，在事情还没有发酵之前堵住悠悠众口。

　　文茵知道郭青天生聪慧，于是立即招了招手，示意郭青再凑近些，扯着沙哑的嗓子，断断续续道：“阿青，姐姐犯了大错，全家…恐怕难逃一劫。为今之计，只有杀鸡儆猴，堵住这些人的嘴。否则，咳…”

　　听到文茵的咳嗽声，郭青连忙示意文茵不要开口说话了。
　　小小的身躯，转头怒视着那位惊恐的叫着‘诈尸了’的丫鬟，绿袖。

　　只听郭青大声呵道：“绿袖，你胡说什么呢！我看你是病得不轻。姐姐分明是感念竺一大师算卦之恩，又感激圣上抬爱。特地在进宫前于佛堂跪了一宿，为圣上和大秦祈福。又因体力不济加上感染了风寒才会昏倒。你身为姐姐的贴身丫鬟，没有照看好姐姐也就算了，竟然还咒骂姐姐死了，实在可恨！”

　　绿袖本就被突然醒来的文茵吓了一大跳，如今听到郭青的呵斥，一时间瘫倒在地，其余仆役心里也有些怵怵的。

　　众所周知，郭府的小少爷一向待人温和，现下却大发雷霆。稍微机警点的下人，已经明白了为什么小少爷会这么说。
　　郭府和这些签了卖身契的仆役本来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若主家倒台，他们这些仆役多半也活不了。

　　小少爷此时的敲打，无非是明示众仆，紧闭嘴巴，才有活路一条。

　　绿袖却好似没听懂。
　　她从惊慌的状态缓和了过来，眼睛滴溜溜的望着文茵，扑通一下又跪下，磕了个响头，大声开口嚷着，“小姐，为何您这么冲动！要去自尽啊！奴婢劝都劝不了您。您这么做，大人和夫人怎么受得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啊。”

　　这番话声音极大，生怕其他人听不到。

　　其实此次郭家小姐自杀极为隐蔽，被人发现了之后，郭青匆匆赶来，当机立断只通知了父母，没有通知其他房的亲戚。从而控制了知道此事的仆人数量。

　　现在绿袖这一吼就好像是要把其他人也招来一样。

　　文茵斜瞟了一眼绿袖，发现这个丫鬟就是当初郭母带着郭小姐回乡后，建议郭小姐乔装打扮出门游玩的丫鬟。

　　郭小姐几次和齐书生约会，都是绿袖帮忙打掩护。
　　郭小姐回京后，齐书生还偶有书信寄到郭府，但却轻松瞒过了郭家父母。只因书信都是以寄给绿袖的名义寄到府上来，再由绿袖转交给郭家小姐的。

　　要说这个绿袖没有和伪装成落魄书生的“金国第一神勇将军”勾搭到一起，文茵是绝对不信的。
　　或者，绿袖本身就是金国安插在秦国的一枚暗子，只不过想到要用上了，所以就启用了。

　　文茵回想命簿，郭小姐能喜欢上那个假的落魄书生，其中也不乏有绿袖的频繁助攻。
　　绿袖明里暗里在郭小姐面前夸赞齐书生的文采性情，才令郭小姐不顾阶级差距，对一个 “落魄书生”芳心暗许。在‘齐书生’表明心意之后，对他死心塌地。

　　郭家小姐的自杀也与绿袖离不了关系。
　　绿袖天天在郭小姐面前念叨着，齐书生有多么不甘心身份卑微配不上她，又说齐书生对她日思夜想到不吃不喝的程度。

　　要不是绿袖天天说着什么，如果最终郭小姐进宫，齐书生可能会悬梁自尽。郭小姐恐怕也不会听到要进宫就万念俱灰。

　　郭小姐既不想背叛爱情，又不想辜负父母对自己的养育之恩。这才选择了以死谢罪，死前还写了一封请罪书，信中字字泣血，希望新帝放过家人的性命。

　　可是没想到，后来这封请罪书被绿袖偷偷的藏了起来。

　　想到这里，文茵看着绿袖的目光带了些鄙夷。
　　郭小姐待绿袖极好，几乎是视若亲妹的程度。
　　甚至给郭青准备礼物时她都会给绿袖也备上一份。因此，绿袖虽只是丫鬟，却在郭府众仆中权利极大。

　　郭小姐哪里知道绿袖是条恶狼，只怕到死都不晓得绿袖早就背叛了她。

　　“绿袖，你前两天做了噩梦后，说话都颠三倒四了。我还以为你只是因为我马上要入宫了，舍不得我。没想到你是真的病了，还病的不轻。现在居然还出现了癔症。”
　　文茵强撑着嗓子的不适说出这番话，却掷地有声，语气强硬，不容置疑。那股坚定的模样仿佛绿袖就是一个得了癔症胡言乱语的丫鬟。

　　沙哑的嗓音，缓慢的语调，听在绿袖的耳中犹如恶鬼从地狱中爬来复仇。

　　有道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绿袖浑身吓得一哆嗦，也明白自己可能难逃一死，只不管不顾的继续嚷着，“小姐，你在乱说些什么。不！你压根就不是小姐，你是妖怪。我家小姐不是你这样的！你是附身的妖怪！”

　　听到绿袖惊世骇俗的话，几个信鬼神的仆役纷纷开始嘀咕了起来。
　　方才他们确实见到大小姐已经断气了，如今却奇迹般的复活了。这可不是妖怪嘛！

　　那些被郭青镇下去的小心思又瞬间纷纷活泛了起来。

　　郭尚书看出绿袖的反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此刻他一心认定绿袖是他在官场上的仇家安插到府上的暗子。

　　郭尚书虽疑惑为何女儿会死而复生，但还是选择了以大局为重。
　　“绿袖病了，冒犯了小姐，小姐念在绿袖陪伴多年，特地请了个大夫给绿袖看病。没想到绿袖癔症却愈发严重，现在还开始胡编乱造起来。居然造谣小姐自尽，看来是无药可医了。”

　　这番话给闹剧定了个性，一口咬死了绿袖的癔症。
　　若日后再有郭家小姐自尽的消息走漏了出去，也只不过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得了癔症瞎说的。

　　郭尚书吩咐心腹管家，找了个不知情的大夫给在场的所有仆役看病，以免这癔症是可以传染的。另外又下令将绿袖关在她自己的房间治病。

　　至于到底是治病，还是要命，谁又说得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