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青》阿爸家的丸子

3、第 3 章

　　（九）
　　日子一天天临近，即便是县令沈凌平把除去查案的时间都用做了在瓷窑或者正在去瓷窑的路上，可是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新出的瓷器不是成色不够就是干脆裂开了小缝。
　　泥胚、补水、上釉、花样、烧制，每一个步骤都没有问题，但是结果总是不尽如人意。李家的家主更是索性住在了瓷窑附近。
　　奈何祸不单行。

　　沈凌安有一日在瓷窑盯了半天，刚准备起身回县衙，哪知茶水还未喝了半盏，就看见他家的仆人后面跟着的是夫人的侍女。那侍女走过来扑通跪下，说是她早晨还服侍少奶奶洗漱更衣，现在却完全不见了踪影，家里面的下人已经足足找了一个时辰没有丝毫的结果，眼下才来禀报。

　　许是自己平时审判案件，由此得罪了不少本地的势力，现在竟然连累到爱妻。沈凌平害怕苏青青落到歹人手里有什么差池，很快便起身回府了。

　　故事讲到这里，不知道问什么，沈凌安突然给呛了一口水咳了半响。苏青青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若是真落到歹人手里……寻常女子倒也罢了，偏偏是县令夫人，这件事真的很难善了了。
　　不对……
　　昨日的故事里面，苏姨说那只茶花妖就是苏青青。
　　想到这里，无数血淋漓的场面夹杂着歹徒的哭号在沈凌安的脑海里，他正了正自己的衬衫领口，对着苏姨露出一抹勉强的笑意来。
　　然而故事显然不是这样，讲故事的人没有丝毫的动静，面对沈凌安的无礼也只是隐隐间皱了皱眉。

　　沈凌平回到府中第一时间派出了大批的手下去青县的每处搜查，自己则安抚好了老夫人后坐在大堂等待绑匪的消息。
　　可是转眼间已到日落时分，搜寻的人马悉数回来，根本没有夫人的一点消息。
　　沈凌平坐立不安。
　　“少爷，家里的花房突然多出来一株白茶花。”
　　这时，突然有侍女跑到大堂，怀里抱着一个花盆。
　　沈凌平接过随手放在桌子上，只当是花奴不小心给放错了，便让人给放了回去。

　　苏青青的原型终于在大家面前第一次出现，听故事的人显然有些兴奋，沈凌安为沈凌平的不解笑出了声，随后又为美人担心起来。
　　“苏姨，那苏青青怎么办，要怎么变回人形。”
　　天已经黑透了，天边添了点点的星光，沈凌平终于坐不住了。
　　他站起身，披了一件外袍走到门边。
　　“少爷您不能出去，若是歹徒就在府外等您出去呢？”
　　“我不能让青青有事，你让开。”
　　争执间门突然开了，苏青青放好灯笼进来，脸上带着明显的倦色。
　　灯笼是青色的，外面的布匹薄如蝉翼，里面的光悉数透出来，显得苏青青的脸也一片的青白。

　　“青青你怎么了？一日未归，真是要让我和母亲担心死了。”
　　他捧住她的脸，急忙把人带到室内，唤侍女端了热汤过来。
　　“没事，就是先前的绣样给忘在绣庄了，我回去取了一趟。”
　　她就着他的手把汤喝下去，揉了揉额角。
　　绣庄是妻子之前的居所，他早已派人过去查看可是一无所获，可是，现在苏青青正窝在他的臂弯里，说了自己一天的行程。
　　“那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出去，也不怕危险？”
　　“我带着菊儿出去的，后来天色很晚了，我便派她回来了。”
　　苏青青指了指正在收拾茶碗的丫头，让她转过身来。
　　“菊儿，我说的对吗？”
　　“是，夫人让我先回来禀报少爷的，是菊儿忘了。”
　　小丫头的眼睛有一瞬间的呆滞，不过沈凌平正给爱妻拢衣领子，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件事很快过去，结果无外是跟着少夫人的贴身丫鬟和菊儿通通被罚，第二日苏青青特意早起给婆婆请安陪着小心，左右没起什么风浪。
　　可是，在之后的一个月里，这样的事情居然连着出现了三次。
　　每次都能从花房里看见那一株白茶花，沈凌平的心底再也无法平静了。
　　在他的幼时，便屡屡听过青县白茶花的传说。
　　而在他读过的书卷里面，人妖相恋的故事并不少见。

　　沈凌平倒抽了一口冷气，很快便秘密请了一个道士进了家门。
　　苏青青在主院看见那道士的时候，他正在布置祭台。
　　“夫君，你这是何意？”
　　她把剥好的莲子喂到她嘴边，沈凌平看见她的手指有明显的颤抖。
　　“青青你也知道的，母亲饱受风疾之苦，喝了大半年的汤药也不见好，所以才请来道长做场法事，你若是介意这样的场合，就带着菊儿去王府吧，上次王夫人不是邀你去她府中教她绣新的花样吗？”
　　他就着她的手把莲子吃完，顺势捉住了她的手。
　　十指冰凉。

　　“我记得你的绣样以茶花最为传神，是不是这次教她的也是茶花？”
　　“不，不是，只是寻常的鸳鸯戏水的图样。”
　　她的眼睛里面有明显的躲闪，细看之下，竟是有一丝泪沁出来。
　　说话间祭台已经布置完毕，道士坐了上去，从徒弟的手里接过了拂尘。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大师做法事不能被旁人分了心神。”
　　沈凌平打发了一众仆人，顺势扶住了爱妻的肩头。
　　还未听得清楚那道士嘴里的咒语，只见一记白光劈过来，怀里便只剩下虚无。

　　道士顿时吓得抖如筛糠，其实他根本就没有什么真本事，只是冲着县令大人的赏银来的，刚刚的白光不过只是骗人的把式而已，若真的是有着道行的妖精，他定是不敢来的，此时却是真真看见了门口的一盆茶花。
　　然后便见正门处的沈凌平一脸的惊愕。
　　“区区妖道，竟敢到沈府骗财。”
　　那道士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便被守卫给捉了去。

　　那道士自己也说了，他根本没什么真才实学，连白光都是哄人的把式，那么，是什么让苏青青大庭广众之下现出原形呢？沈凌安在一时间有些不解。
　　“苏青青离正式化为人形仅有半年不到的时间了，而这个时候反而是她法力最弱的时候，再者她现在身怀六甲，法力尽失，偏偏今天还是月圆之夜，而且她根本没有反抗之心。”
　　对面的苏姨像是了解她的疑问，直接便说了出来。
　　“苏姨，那道士呢？”
　　“自然是死了，沈凌平怎么可能让他活下来。”
　　“古人真是残忍，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