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始化》琼白

11、第十一章最受欢迎的浴室

　　在自己严谨可靠的记忆库中颠来倒去反复确认后，陈静蓉做结案总结：“夏霖熙就是个奇葩。”并且放话：“她住进来我当然是没有意见。她不犯我，我就不怼她，井水不犯河水。但是！她要是敢再惹我，那就走着瞧！真讨厌，有和她吵架的时间我都可以多看两页书了。”
　　阮阮配合着干笑，但在心里伸出大拇指给自己点了N个赞。前后分别得到了两人的承诺，承诺互不惹对方，放下成见。
　　别说，还挺有成就感的。
　　不过她还是小心翼翼追加一剂防疫针：“那你不许再提：她过不了期末考试这种大实话，感觉霖熙挺忌讳这个。”
　　“可以。只要她不说我：黑、矮、书呆……窝草，反正就是不准说我的坏话。”活了二十多岁，自己的缺点自己了然于胸，不用别人一一点出来。
　　瞎说什么大实话，神烦人！
　　“嗯嗯。学霸你最明事理，那就一言为定。”
　　话题到这里基本就可以结束了，结果阮阮脑子一劈叉突然就拐到别处。她怎么隐隐觉着夏霖熙大概……是嫉妒……夏霖熙学习好？！
　　应该不会啊。嫉妒人家学习好是小学生、中学生们才会有的情绪吧。进了大学一切尘埃落定。
　　再说了，长腿美女夏霖熙没有理由去嫉妒另一个考进同一所学校的同学啊。夏霖熙颜值出众，模特身材，一双笔直的大长腿羡煞旁人，没出社会就已经大把大把赚钱。这么一个人，怎么可能单单去嫉妒别人学习好呢。阮阮掐掉脑内疑虑的小火苗，肯定是她自己想多了。
　　“她这颜值和成绩足可以去考隔壁的电影学院，或者其他的影视院校才对口，干嘛来我们学校……”陈静蓉还在拖拉的抱怨中，阮阮却一拍脑门：“呀，对了，我要参加哪个社团？！”
　　于是陈静蓉不再跟她浪费时间，回到她的桌前继续看书。
　　最后，社团由阮阮敬爱的陈老师给拍板决定了。她加入了由陈教授为指导老师的话剧社。当然，阮阮的身份是编剧而不是演员。
　　秋天是众人求而不得的“女神”，惊鸿一蹩之后即使有心拍马都追不上。一个美丽又短暂的季节。人工湖中绿意冷然。紧邻的小树林萧瑟清冷，枯树叶铺了一地，树丫间光秃秃灰扑扑。景色乏善可陈，再也没有情侣逗留。
　　操场上，塑胶跑道圈内的青青草地在冷空气暴力摧残下变得稀疏，再不复当初的活力，仅剩的那点黯然绿意也俨然成了人到老年的无奈挣扎。让人觉之十分可怜。白天还偶尔有人踢个球，稀稀拉拉的绕圈跑个圈。入夜之后偌大的操场看不见一个人影，静的吓人。
　　也只有一小撮精力过剩的男生不会因小小的天气因素退却，炙热的夏天和寒冷的冬天都无所畏惧，对运动热情不减。
　　这群年轻人体内装着一台永动机，在人们都想躲进室内的时候他们仍然在室外肆意奔跑，热血奔腾。根本不觉寒意。只是运动完毕后，带着一身的汗湿顶着大冷风往回走的那一段路，有点虐身心，饶是壮实的小鲜肉们也有点扛不住。
　　像刚出生的小鸡仔，挤在一起在冷空气中瑟瑟发抖地前进。刚还热气腾腾的腱子肉们一下就被吹冷掉了，一个个冻得发硬发青。这个时候只有热水澡才能将他们拯救回来。
　　隆冬季节，学校的公共浴室一跃荣升为最受学生们欢迎的场所，也只有在这一季节里它超跃了校外的小饭馆。
　　寒冬里的天堂。
　　扬手掀开帘子，满目的白。水蒸汽充斥着浴室的每一寸空间、每一个角落。冻得如石头般僵硬的身体，置身在这么一个温暖而潮湿环境中很快便放松下来，变得柔软。然后就开始不自觉享受起来。
　　虽然视线受阻，一米开外人畜不分但没有人会介意啊。到处是“哗啦啦”的流水声，隔壁间有人舒畅地哼起了口哨。滚烫的热水冲有效地驱逐了一身的寒冷和疲惫，简直爽歪歪。
　　学校澡堂子建在男女宿舍中间位置，和学校最大的食堂背对着背。它分开左右男女澡堂但共用一个大厅。在这里男生们可近距离看到卸了妆，穿着厚睡衣的女同学，感觉特别的亲切。
　　妹子们一个个被蒸汽熏的粉嫩粉嫩的，婉约的朦胧里透着暧昧气氛，是一道不同寻常的风景。为冬天澡堂子又加了不少分。
　　一帮男生们磨磨蹭蹭地还、取储物柜钥匙。要进不进，要出不出的全都挤在柜台前。
　　要赶时间的顾武动作利落地插了个队，钥匙一递顺便刷了校园卡。结完账再把脸盆和连带脸盆里的洗漱用品一并往离他最近的诚诚怀中一塞，说道：“我要去趟图书馆，东西先帮我捎回去。”
　　“咦，很晚啦。再过半小时图书馆都该关门了。”
　　柜台后面，挂着几百副钥匙的墙面正上方是一面扑了厚厚雾气的时钟，时针指向九，分针则指向五。
　　“去找小组作业的资料，很快回来的。”
　　听顾武这么说，一直不停和认识的女同学们打招呼的徐成昊转过身，也把自己的东西往诚诚怀中一塞。然后转身揽住顾武就要往外走，惹得顾武用奇怪眼神看他。
　　“你干嘛？”
　　徐成昊比顾武矮了那么几厘米，靠近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微微扬起弧度好看的下巴：“不是说要去图书馆，走啊。”
　　“是我要去。”顾武把挂在自己肩头上的手拽下来：“你跟来干嘛？又不是同一个学习小组的……”
　　他故意停顿了足够长的时间，让沉默在黏湿的空气里自由发酵，在听者的心中开出暧昧的花骨朵：“徐成昊你这样子我真是会误会的哦，不是真的对我有什么想法吧？真危险。”顾武这个大个子故意退后一大步，双手抱胸，剑眉紧皱。
　　表情和语气都有点夸张，表演痕迹明显。再联想到校园论坛中风言风语，足够逗人。男生们发出一阵哄笑。
　　脸皮子足有万里长城厚的徐成昊，难得有了点羞愤之意，小白脸蛋迅速浮起一层薄薄的红晕。他握着拳头冲顾武叫嚣：“我去，顾武你脑子蒸久了进水蒸气了吧，你这一身硬邦邦肌肉我才没兴趣呢。不如对诚诚有想法，看他多水灵。”说着就去勾人。
　　祸水东引。诚诚可不接这个锅，推了推贴着一层白雾的眼镜往旁边一躲，徐成昊勾了个空。男生们更是闹腾不止。
　　他们抱着团颤抖着滚进来，洗涤完毕一个个挺直身板仰着脖子，勾肩搭背人模狗样地往外走。
　　风吹起衣角和发丝，顾武瞄了一眼手机加快了步伐。路两旁，线条规则的教学楼透出稀稀拉拉的灯光。迎面走过的同学都捂紧了衣服，低着脑袋一心一意往寝室方向冲。只有顾武一个人逆向而行。
　　天空是沉沉的黑，不见月亮和星星。
　　无处不在的寒意从领口、袖口，从露出的皮肤、头皮钻进身体里面。无孔不入。刚还烘得暖洋洋，像小太阳一样身体温度骤降，落回了正常体温。
　　别人都缩着脖子，顾武却穿着薄外套走路带风。大体量的体育运动，定时去健身房锻炼。他的身体素质一直很好，身材就更棒了。诚如徐成昊说的，一身硬邦邦的肌肉，下嘴狠咬都嫌磕牙。顾武比周围男同学都要壮实一些，精瘦有肌肉，健硕扎实。
　　看着倒像是读体校的而不是211。
　　这个校区唯一一个图书馆，它很大。就像一艘巨大的航空母舰停泊在体育馆的对面。三大学院的专业书籍分布在三层。顾武用无障碍电梯直接上了三楼，拐进了陌生的文学院图书层。然后一眼看见了坐在窗户边认真看书的阮阮。
　　自新生晚会后，学校论坛突然就冒出很多关于阮阮的帖子，其中一个标题为“寻找美女阮阮”的帖子持续每天更新，同学们把阮阮出现在校园各个地方的照片上传。原本完全不看校园网的顾武就这么刷着上了瘾。
　　那个医学院学长和阮阮八卦贴虽然瞬间消亡，一看就是个假消息但却让顾武意识到：再不行动，目标女友迟早要被人追跑啦。
　　紧迫感犹如山雨之势向他压过来。
　　所以瞄到帖子，知道阮阮在图书馆里他才不经思考就跑来了，至于跑来干什么？接下来该怎么做？顾武是一点头绪和打算都没有。
　　静止的阮阮就像是一朵盛开在高山中的梅花，空灵冷冽。看上那么一眼顾武那颗浮躁的心轻易被抚平。但直接搭讪显然不是个好办法，校园网其中一个HOT帖就在实时记录更新：向阮阮告白失败的人数。似乎已达两位数之多。
　　离年终考试季还差那么一点儿，也没到考研关键时刻，更是眼看着倒计时闭馆。偌大的图书馆内零零碎碎才坐着几个人，一手双手都数的出来。顾武就坐在了阮阮的邻桌，随手扯了本书放在面前。
　　假装在看书，认真在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