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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可他心中的火已经被强行熄灭一次,这会儿再勾起来,哪这么容易便压得下去。
      她只能徒劳地反抗几下,细声低语抗议,因怕人听见,声音便咽在喉间,格外柔腻,糯得他心都酥了。
      半哄半诱地,好容易才令得她放弃了抵抗,顺从他的心意。
      而修容到最后已意识凌乱,不知如何是好,自然也早停了挣扎,只听见压抑低吟的声音,陌生得竟不似自己发出来的。
      “修容,你是我的。”他说完,又在她颈间轻啃了一下,感觉到她一阵战栗。
      “为什么不说你是我的?”她记得当年他要她承认,他是她的,如今却反过来了。
      他只笑,不说话。
      但是过了今夜,她似乎已不再如从前,非要好胜地去纠结到底谁是谁的这件事了。
      她心里叹气,就算他承认了又有什么用,他的第一次又不是她的,她也不是他唯一的女人,将来他身边的女人只会更多。
      她有些茫然,这种不对等的从属,就是她想要的天荒地老么?
      她心神不属间,觉得腕上一凉,目光转过去,见他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只玉镯戴在她腕上,通体泛着血沁色,只隐隐还能看出原来的羊脂白玉质地。
      “这是什么?”
      “你出逃那回,摔碎了的那只翡翠镯子说是你娘给的,后来我找了很久,也找不到成色能与之相匹的冰种翡翠,恰巧韶国上贡的贡品中见着这只镯子,沁色极为罕见,便想要留给你。”
      修容举起手腕对着灯光瞧了半晌,白地玉质中血色丝丝分明,沁透整个镯身,虽然奇瑰流丽,却隐隐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不由得微蹙起眉来:“这是什么玉?红得像血一样。”
      “血玉。相传千年血玉是将白玉放入尸体口中,经年累月,血色沁入玉心而形成。”
      “胡说八道,这么大的玉镯,谁能衔入口中?”
      “所以说只是传说而已,或许因大凡冠以传说的物品,总是格外珍奇一些。其实这是种叫贡觉玛之歌的天然血玉打磨而成,因极其稀少而珍贵。”
      她笑了一下,又瞧了一会,虽知那血沁色并非死尸鲜血沁入形成,但看着还是觉得色泽鲜艳奇诡,令人生寒。
      可是姬然送给她,一心一意想讨她欢心,她再觉得诡异,也得欢喜地收下来。况且这玉镯虽令人心生不祥意念,看着却着实色泽迷人。

      次日修容伴着姬然去刑掌局提审那两人。
      刑掌局是内廷刑狱司,属内侍省掌管,寻常内侍与宫人犯事皆交于刑掌局的内侍伯,此次刺杀案两名凶手一人是朝廷命官,一人是命妇,本来不该在内廷,但姬然要将此事压在后宫审理,不欲令更多人得知,便只能在刑掌局密室悄悄提审。
      梁允文与应洛嘉一直被关押在暗狱,并没有受刑虐待,提到他们面前时,除了衣衫有些肮脏,鬓发有些凌乱之外,神情倒还不算憔悴。
      先审的是应洛嘉。修容认为梁允文看起来更容易被攻破,但姬然却没有解释理由,首先提审了应洛嘉。
      不出所料,应洛嘉一脸昂然,全然没有认罪之意,看着修容的眼中只有怨毒之色。
      “你到底为什么要刺杀我?”修容盯着她。
      应洛嘉冷笑:“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够清楚,当时若不是跟你废话那几句,你早该死了,我只后悔没有一见你就痛下杀手。”
      修容刚想开口,姬然抬手阻止了她,冷冷道:“是谁告诉你,应姬之死是昭靖公主造成的?”
      应洛嘉啐了一声,冷笑:“这事谁不知道?”
      “内宫的事居然能传到宫外,朕不免要怀疑姬氏家事有多少是被朝臣指点了的?”姬然唇角微勾,似乎在笑,却冷得令人遍体生凉。
      应洛嘉闭口不言,低垂眼睑。
      姬然点点头:“你嫁入梁府也有些日子了吧,或许对他的过往还不甚了然。梁允文的父亲身为三品上将,追随先皇征战二十年,他作为随军之属,自幼与朕相识,他温懦的性情是众所周知的,朕从十二岁就开始嘲笑他了无大丈夫风范,他也从不敢还嘴,连姬蔚姬成都可以随意驱使他。”
      修容初听并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说起梁允文的性情,听着听着便知道了他的用意,只看着应洛嘉,见她的脸色渐转苍白,虽依旧是一脸执拗狠劲,眼神却一点点软了。
      “允文虽有些才华,但只擅乐礼之道,因此他官至四品,不过是托其父余荫,论他的性情,其实是不大适合的,他更适合的,还是温柔乡——都说那是英雄冢,果不其然。他虽还谈不上是英雄,这冢字,可真贴切。”
      “陛下要将他怎么样?”应洛嘉猛然一抬头。
      “你可别忘了,他那一袖箭是射在朕身上的。无论他初始目的为何,这一举动已属弑君。弑君何以量刑,想必你纵然不祥知大鄘律法,也会明白后果。”
      应洛嘉疾声道:“不,我刺杀的只是昭靖这贱人,并无弑君之心。陛下也明知他只是为了救我,情急才出此下策,他当时看见的只是陛下的背影,并不知道您是谁,自然毫无弑君之心……”她说这话时,面如白纸,低垂的手微微颤抖,哪怕面上强自镇定,也掩盖不了色厉内荏。
      姬然道:“照你这话的意思,就是他与你的行为出自同一目的了?”
      “那是自然。”
      “可朕并不如此以为。朕觉得你是为了刺杀昭靖,而他却是为了弑君。”
      “怎么可能!”
      “你为何如此肯定?”
      “如陛下所言,允文是个性情懦弱的人,他一无胆量,二无动机,如何会弑君?”
      姬然见她神情急切,面色微和,嗯了一声:“说得也有道理,可你便对他如此有信心么?”
      “我虽只是他的妾侍,然而夫妻同体,身为枕边人,如何能不了解他的性情心意?都是我一念之差,才害了他……”
      姬然点点头:“没错,夫妻同体,你这话倒让朕想起了另一事,昭靖如今已不单纯是大鄘质子,而是朕的红霞帔。位份虽低,也属朕的妾侍,照夫妻同体一说,意欲杀她,不就等同于弑君?”
      应洛嘉面色骤变,颤抖已从双手传至身体,好半晌才恨声道:“他只是为救我,他并没有想杀昭靖!”
      姬然似笑非笑:“好,那便来谈谈你的弑君之罪。你可知史上的弑君罪,多是如何量刑?”他知她只是胡女,并不熟悉中原史迹,也不等她答,自行道:“史上弑君罪,最轻的也是灭族,即诛三族,最重的有诛十族,你认为梁府上下,有谁可因你的行为而脱逃?”
      应洛嘉一语不发,软软坐倒,面如死灰。
      姬然其实并不擅长辞令,言语机锋时往往是修容手下败将,然而他对人性的把握却极是通透,一句句淡薄言辞,毫无审讯之意,便将应洛嘉诱入瓮中。
      姬然轻声冷哼,什么也不问,只看着她。
      应洛嘉轻声道:“我招。”
      从刑讯室出来时,修容深吸了一口气,方觉得驱尽刚才在室内薰染了一身的血腥杀戮之气。
      “你怎么能断定应洛嘉在意梁允文的生死?”
      姬然淡淡道:“我不知道,姑且一试而已。”顿了一下,“这女子选在仲秋之夜,在那种地方刺杀你,自然抱着必死之心,她性情坚韧,过度的刑讯未必能撬开她的嘴,反而易令她生起轻生自尽之念。她一死,线索可就全断了。至于梁允文,我可不觉得他能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
      “为什么?”
      姬然看着她淡然一笑:“我都深知他的为人,应洛嘉身为他的枕边人,如何不知?面对这样一个夫君,她哪敢将秘密完全吐露?将消息透露给她的人,说不定还被她视为亲近可信之人,她轻易是不会出卖的。”
      修容蹙眉:“你倒是了解应洛嘉。”
      姬然摇摇头:“我并不甚了解,但胡人性情以刚烈闻名,应姬被悬于旋华门下后,呼声惨烈,你听她叫了些什么?而这应洛嘉才貌其实在应姬之上,所以被发落到教坊司去,是因当年作为降鄘女俘在候选之时发生了一件事。”
      历来灭国之后前朝宫廷女俘多半是先经胜国的皇族挑选,然后再没为罪奴。应洛嘉和应姬在候选时发生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姐妹俩貌似不和,在人群中争执不下,互扇了一记耳光。这么件小事也不足以治大罪,当时受了些轻微的鞭挞之刑,却因此而引发了另一后果,就是两人都肿了半边脸,看上去十分不入眼。
      于是应洛嘉因此而被打发去教坊司,而应姬则因擅舞而被姬然安到质子府伺候修容。
      这姐妹俩虽为亡国奴,却仍耍了小小机心,不愿伺候敌国皇族,性情刚烈可见一斑。
      应姬获罪时虽曾出言祈求,但施刑后那般酷烈惨痛,却再也没有了哀求,而只是在旋华门下痛骂姬氏皇族,甚至以她的性命出言诅咒,姬然将孤孑终身,金淑彦将不得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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