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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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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无声地从这里离去,
      我无声地追随你的足迹,
      波浪无声地平息了,
      你我就这样消逝。

      埃德文•盖斯特《安魂曲》

      ※※※※※※※※※※※※※※※※※※※※※※※※※※※

      那一声枪响穿越了奥斯威辛的上空,回荡在山毛榉森林里。

      狼狗的狂吠声,警报尖锐的呼号,和党卫士兵德语的叫骂声混杂在一起,远远传了过来。

      在听到那声枪响时,奥利安的手紧紧抓住了曼戈斯,紧的几乎要扣进曼戈斯的肉里。曼戈斯用同样的力道回复着奥利安,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宣泄心中波涛汹涌的痛苦。

      奥利安没有回头。他的目光依旧放在前方等待他的卢克,莱切特他们身上。他听见卢克向他们呼喊,让他们快些。但是他的步伐没法停滞,也没法加快。他只能紧紧抓着曼戈斯的手,

      “费勒那小子呢?”
      这是卢克清点人数后的第一句话。没见平时斗嘴的人,卢克的第一反应就是大概费勒因为眷恋斯塔,自愿留下也说不定。他的疑问同样让其他人带着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奥利安。
      奥利安没有说什么,或许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说什么。他做了一个动作。那是费勒曾经教给他的。他缓缓举起了手,像模像样的行了一个军礼。尽管有些笨拙,却足以传达他的感情。

      他的手举在额前不动了。因为一片沉默覆盖了山毛榉森林。

      “他是骄傲的波兰军人。”许久,卢克用他的深沉的嗓音打破了寂静。他的话音带着诚恳,更带着敬意。他转过头去,背对着所有人,没人瞧见他的表情。也没人知道此时此刻他在想什么。这样的他只沉默了几秒,然后他将面前横生的枝杈用宽大的手掌抚去。曲径通幽的前方出现一条小径,路的那端仿佛有着亮光,尽管微不可见,却像黎明之前的一道曙光一样,照亮着小径。

      小径埋藏在灌木树丛中,很难发现,卢克移开了自己庞大身躯,转过身来。他指着那条小径,说。

      “顺着这里走下去。”

      警犬的吠叫声越来越近,可想而知,这样的出逃计划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地毯式的搜索已经展开,稍有不慎就会重新回到奥斯威辛。如果那样,等待他们的将只有死亡。

      人们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有第一个踏上这条道路。或许是因为对于自由长时间的向往竟让他们在面对自由时心生恐惧。那条路就在眼前。通往自由之路。

      奥利安沉稳的步伐踏上了那条小径。偏僻的小径上留下了他的脚印。他走在前面,其他人就陆陆续续的跟了上去。那条小径上印上了一串大大小小的脚印。这些脚印合成一条路,将杂草丛生的小径踩踏的更加平坦。

      奥利安始终没有回头。他坚定地眼神示意着他对自由的信念。他在此时突然明白了费勒曾经说过话。

      “我不怕死,我只是很珍惜生命而已。”

      这句毫无预兆跳进自己脑海的话让奥利安觉得自己肩上担负着生存下去的重任。以往,他从未将生命看的如此重要。生命仿佛在自由面前不值一提,可当他握着那把小军刀时,他对费勒的话深有感触了。

      生命的获得总是要以生命的付出为代价的。当有人为你付出这样的代价时,你便要肩负起生存下去的重担。

      这是奥利安头一次发现……

      原来,生存其实也是一种责任。活下去的人并不一定比死去的人幸福。

      小径荆棘丛生,举步艰难。但是刻不容缓的紧张气氛却督促着他们不能停下脚步歇息片刻。狼狗吠叫得声音时远时近,偶尔听得见一两声枪响。

      顺着小径一直走下去,每过一段路程,小径就会被细心的莱切特重新用杂草掩盖住。他们这样一路逃亡,直到这片山毛榉森林的尽头。他们的眼前一片开阔。因为森林的前方就是一个村庄。那里炊烟袅袅,盘旋在村庄上空,映着天际一片彩霞,朝阳缓缓在云际探出头来。

      自由的空气,以及初生的朝阳让他们兴奋不已。然而这样的兴奋却很快在狼狗吠叫得声音中逃逸了。

      这样的声音让他们顿生恐惧。他们知道,德国人追来了。

      他们没有办法逃进那个村庄。因为他们现在身上的囚服很容易在那里引起恐慌。他们只有选择了离村庄不远的教堂。因为他们不知道如果连上帝也不肯收留他们的话,他们还有何可去之处。

      那是一座小规模的教堂。就矗立在村庄和山毛榉森林的边缘。他像其他教堂一样透着神圣的色泽。他们听见黎明的钟声响过之后就是唱诗班神圣的唱诵。那庄严的声音让一切恐惧都在其中化为乌有,上帝的子民也都因此平等。

      奥利安走到那扇紧闭的大门前。抬起手叩了叩门。那扇厚重的门在很久之后缓缓开启。所有人都在那刻屏住了呼吸。就像等着宣判一样,他们的眼神流露着迷茫。他们不知道,在这扇门后,等待他们的是什么样未来。

      教堂的门开启了,走出来的是一个年近半百的神父。他黑白相间的外罩透着凝重,他的眼神有些浑浊,在看到奥利安他们的时候,他稍稍顿了一下,然后仿佛像在仔细确认一下似的,眯着眼睛打量他们。

      那时的空气似乎静止了。每个人都感到强烈的窒息感。他们冷汗淋漓,他们目露恐惧。他们怕这个神父拉响警钟,将他们送回奥斯威辛。

      一切都是未知数。他们却对未来无能为力。他们只有等待,等待上帝的宣判。

      奥利安的眼睛对上了牧师混浊的眼神。他很清楚现在开口解释或者求助都是枉然。他们在命运面前如此无助,因为他们身上带着奥斯威辛的印记。

      那个神父在确认了他们后开口了。

      “进来吧。我的孩子们。”

      这句话仿佛甘露一般滋润人的心田。自由之路并没有消失,相反,却又为他们打开了另一道门。神父的眼神流露着悲天悯人的色泽,那样的爱恋就像一个父亲看到了自己受苦受难的孩子。

      他拉开了门,又向他们身后张望了望,移开身子,让他们一起进了教堂。

      奥利安他们在松了一口气后踏进了教堂。神父又再次确认他们身后的情况后关紧了教堂的大门。

      这个教堂不大,里面空空荡荡,除了一排排用来祷告的椅子,没什么其他陈设。堂皇的装饰似乎在这里毫无所见。朴素与平反让这里更显神圣。

      奥利安转动的目光透过那面忽明忽暗的彩色长窗,看到了它的拱顶,一幅立经百年的壁画从顶部罩了下来。壁画上的颜色已褪得模糊不清,倒给画面增添一种表现力,一种立体感,一种亮度。那是耶稣受难的壁画,与下方的十字架遥相辉映。

      窗户上的彩漆已经在风雨之中掉去了颜色,上帝模糊的脸庞就在那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曙光中明亮起来。

      “孩子们,跟我来。”神父打断了奥利安对这个教堂的观察,因为此时此刻,虽然他们在上帝的庇护之下,却仍旧在纳粹的搜索范围内。

      神父给他们取来了一些信徒捐赠的衣服,让他们换上,又给他们带来一些牛奶和面包。这已经让饥饿的他们感动不已。他们吃着食物,向神父讲述着他们的故事。他们在奥斯威辛经受着怎样的苦难,又怎样从奥斯威辛逃出来。神父仔细聆听着他们的故事,时而在胸前划着十字。

      食物只吃到一半他们就听见了门外吉普车的声响。然后就是巨大且野蛮的敲门声,仿佛丝毫不把上帝放在眼里的嚣张。

      门外有人用德语叫着,声音乱成一团。顿时,紧张的气氛又回到了他们中间。相比之下,老神父就显得镇静多了。他让唱诗班继续他们的吟唱,并让奥利安他们跟着自己到了教堂的后院。教堂的后院是一片墓地,那里放着一些侍奉上帝一生的神父的棺木。棺木的四周处理着墓碑,上面刻着他们的名字。

      老神父走到一口棺木,前吃力的移开棺盖,指着里面转身对他们说。

      “你们暂时藏在这里,以往,逃出来的犹太人就是在这里避过劫难的。”

      棺木上锈迹斑斑,棺材的表面也是一副放了很久的样子,但是棺木里面却干净的出奇,很明显,这些棺木早已被人准备好,成了一个避难所。而这所教堂也显然收容过很多像他们这样的人。

      随着敲门声的紧急,奥利安他们顾不得观察,迅速纷纷躺进了棺木里,老神父一一将棺材盖盖好,又细心的为他们留出一道细微的空隙,以供他们呼吸。

      很快,一大批人都就从教堂的后院里消失了。一口口棺材排列在那里。就在这片墓地上,就在这些本该属于死亡的棺木里,生命却得到延续。

      神父将严肃的神情松弛下来,缓步踱出后院去为德国人开门。德国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他们几乎要将大门砸破,只是出于对教堂的尊敬才努力控制了自己行径。

      神父去开门的时候,奥利安他们屏住呼吸的躺在棺木里一动不敢动。没一个活人像这样躺在棺材里,棺材内十分狭小,却足够供给他生存的空间。奥利安的眼前一片黑暗,只有那道微不可见的缝隙,透入一丝微弱的光线。

      他听到德国人在问话,那些关于犹太人,关于出逃者的质问。神父回答问题时气定神闲,仿佛早对此类事习以为常,对任何情况安然处之。神父的回答滴水不漏,德国人就开始四处兜转。

      唱诗班的歌仍在继续,混杂在其中的是德国人军靴响亮的声音。奥利安听见那些军靴就在自己身边经过,驻足停留片刻,再离开。他的心此刻已经提到了嗓子眼。那军靴和德国人的说话声就在耳边。他甚至可以看见他们身影从旁经过时挡住的那道光线。

      在为时很久的一段搜查后,德国人开始陆陆续续离开了。奥利安听见那军靴的声音渐渐离他们远去。神父似乎跟着德国人到了门外。后院的墓地已经没有半点响声。

      一切归于寂静。死气沉沉的感觉笼罩在这片墓地。又过了一会,奥利安觉得是时候出来看看了。他从里面吃力的推开了那盖着的棺盖。刺眼的光线争先恐后的照射进来。让他顿时眼前一片花亮。

      奥利安坐了起来,他闭了闭眼睛,想努力去适应周围的光亮。然后,当他缓缓再次睁开自己的眼睛的时候,眼前的身影让他意想不到地睁圆了双眼。

      那是麦格登。

      此时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整个墓地里只有他一个人站在那里。他们之间相隔不到一米之处。他银白的长发遮挡住他半个脸颊。他挺拔的身姿纹丝不动地矗立在那里,他血红的双眼正定定瞧着奥利安。

      仿佛再怎么思考麦格登的出现已经毫无意义。奥利安只能这样看着麦格登,看这个很久没见的人怎样用以往那样的眼神瞧着自己,一次又一次都是满是悲哀,充满震怒,以及那抹浓郁的情感。

      麦格登什么动作也没有,就像坐起来的奥利安一样。他们谁也不动,他们的身体就像被对方的眼神束缚住一样,无法动弹。

      奥利安的眼睛直视着麦格登,手却不知不觉握紧了费勒交给他的军刀。这个动作仿佛给了麦格登很大的震怒。他的眉头皱了起来,眼里却流露着不可思议的悲凉。他的目光从奥利安的眼神中移到他那只握紧军刀的手上,又渐渐移了回来,再次看向奥利安的眼眸深处。他眼神里那种受伤的哀恸,让奥利安为之一震。

      教堂内的唱诗班依旧吟唱着,那是盖斯特的《安魂曲》。

      波涛汹涌,
      你三次浮出水面
      我本来有三次能够救你,
      可每次都白白浪费了机会

      你无声地从这里离去,
      我无声地追随你的足迹,
      波浪无声地平息了,
      你我就这样消逝……

      麦格登的手伸了出去,仿佛想触摸眼前的人一样,却又在看到对方握紧军刀的手时定在了空中。

      他就这样看着奥利安,渐渐皱紧了眉头,咬紧了牙。那满腔怒火仿佛在他周身寻找着突破口,却又不知怎样发泄。

      他的表情阴晴不定,他的眼神带着愤怒,又带着悲痛。他的手就这样一直定在空中,却怎样也决定不了该落在哪里。

      就这样停了几秒,一声响亮的德语从教堂内传来。

      “麦格登上校!有什么事吗!”奥斯丁洪亮的嗓音就响起在不远的地方。

      仿佛被这一声惊醒一样,麦格登的手在空中瞬间捏成了拳头,然后仿佛在下定决心似的又落了回来。他没有伸出臂去,更没有碰到想碰触的人,就缩回了自己手。

      麦格登的目光仍旧定在奥利安身上,或者说他们互相看着对方。

      奥利安觉得此时,他并没有那种命悬一线的紧张气氛,却反而像忘记自己的责任与境况一样,只是为那双充满哀伤的眼睛而哀伤。

      “麦格登上校!”
      没有得到回答的奥斯丁再次叫了一声,以确定自己长官的行踪。

      麦格登深深吸了口气,眉头越发皱得紧了起来,仿佛内心深处纠结的斗争让他痛苦不堪。然后他回答了,用他以往冷酷的声音,答出了最为平凡的句子。

      他说。

      “没什么。什么事都没有。”

      奥利安看见麦格登说这句话的时候,捏紧的手几乎抠进了肤肉之中。然后他平息了一切斗争性的愤怒和痛苦,脸部表情化为一种无可奈何的柔和。

      麦格登转身走了。他把奥利安留在了身后。

      麦格登走的时候步伐依旧,可那头银发却带着眷恋似的向后飘散,仿佛身后有着什么无法让他割舍的东西。

      奥利安再也看不见麦格登的表情。他目送着他直到那银色的背影消失在教堂昏暗的光线之中……

      仿佛决绝之中暗示着永不再见。

      奥利安不知自己在眷恋什么。他的眼神一直定在教堂与后院相通的门口处。听到那吉普车的声响从教堂门口远去。直到神父的身影代替了那曾经消失在门口的银白。

      曼戈斯是第一个出来的。当奥斯丁叫那声时,他已经很明白外面站的是谁。他却发觉真像躺在棺材里死尸一样移动不能动。他不觉得自己的出现能带给奥利安什么。他只能安静的躺在棺木里,不想去看,也不敢去看。就像那天在审讯室里一样,就像那天在毒气室一样。

      那是他无法靠近的空间。

      曼戈斯没有问奥利安什么。只是帮着神父去把其他人的棺木打开。卢克从里面跳了出来,急匆匆冲了过去,抓着奥利安询问着。

      “刚才那是麦格登么?他会回来杀了咱们的!咱们得赶紧离开!”卢克的眼睛冒着火,仿佛只等奥利安说一句话,要么和麦格登决一死战,要么趁现在赶紧离开。

      “不会的。他不会再回来了。”回答他的问题的是曼戈斯。他的眼睛始终不敢正视奥利安。他的回答却让奥利安抱起班布比的臂膀顿时定住了。

      曼戈斯帮助神父让所有人的从闷热的棺木里出来后,走到奥利安身边伸手帮他抱过班布比。只是这样轻微的动作以及短暂目光的相接就让奥利安猛地清醒过来。

      “麦格登不会回来了。我们逃离了奥斯威辛。”他这样说着的时候,众人都松懈了下来,他们爆发般的欢呼起来,开始跳跃,开始互相拥抱,因为自己死里逃生而喜极而泣。

      在一片欢呼声中,曼戈斯什么也没再说,他沉默着走进了教堂。

      曼戈斯的身影也经过那道门消失了。但是奥利安知道,曼戈斯在想一些事情,尽管奥利安并不知道曼戈斯在想些什么。

      曼戈斯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也正因如此,才能与同样不善表达的自己形成无言的默契。但他知道,曼戈斯的内心永远要比他自己的难以猜测。就像那日在防空洞里,就像那天他抱着他哭泣。

      奥利安知道曼戈斯很了解麦格登,和自己,只是曼戈斯什么都不说而已……

      三天后,他们从神父那里得到一些伪造的身份证和通行证。他们前往华沙的犹太人集中居住地。那是在耶路撒冷附近。起先,在犹太人居住地,并没有铁丝网隔开,犹太人虽然并不允许住在城区,但是进出却不很困难。然后此时此刻在奥利安的眼前的犹太人集中居住区无疑是第二个奥斯威辛。

      这里有德国人站岗,还有警察到处巡逻。奥利安他们暂时居住在一处儿童医院里。那里曾有莱切特的伙伴。他们同莱切特一起救治一些生病的孩童。还有一些其他像奥利安他们一样的人也会选择这里过夜或者暂住。

      这里人常常夜不能寐,时刻注意外面的动静,因为每时每刻那些残酷的德国人都有可能闯进来,把你从睡梦中抓走。

      虽然奥利安他们通过神父搞到一些假的证件,却不足以说明他们在这里绝对安全。

      奥利安知道,战争没有结束之前,无论哪里都是奥斯威辛。

      事实上,战争依旧持续着。空袭警报尖锐的响声会将他们从梦中惊醒。然而对他们来说苏联飞机发出的嗡嗡声远比音乐要来得动听。因为他们听说苏军和波兰人民军已兵临华沙城下。

      他们陆续听到,盟军在诺曼第登陆,成功开辟第二战场的消息。这样的消息无疑都唤起了他们极大的希望和爱国热情,一些消息更说说华沙正在秘密策划着起义。卢克与曼戈斯更是跃跃欲试,迫不及待的等着秘密起义。

      那是1944年的夏秋之交的一个夜晚。儿童医院已经进入了一片宁静之中。偶尔听得到几声孩童的啼哭。

      有几个人敲响了儿童医院的大门,开门的是莱切特。然后奥利安就听见一些凌乱的脚步声,听到莱切特在唤一些护士进行紧急手术。

      奥利安和曼戈斯从床上爬了起来,想去帮忙。昏暗的光线中,他们看到那是几个穿着军装的人。起初他们下意识的紧张了一番,但是从那着装来分辨,似乎并不是纳粹的军服。

      奥利安看见那个为首的小伙子穿着利落,长着一头黑色的卷发,棕色的眼睛露着迷人的色彩,就像一个典型的匈牙利人。他是带着两个伤员来到儿童医院的,那两个伤员已经陷入深度昏迷,显然是因为枪伤所致。

      奥利安想去帮助莱切特去查看他们的伤势,却发现身边的曼戈斯站在那里不动了。他仿佛在努力辨认什么,然后曼戈斯突然叫出了声。

      “普劳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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