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觞 骊歌》步湮尘

8、湘竹一笑，三千壁泪

　　湘竹小筑座无虚席。
　　照理说，碰见不爱见的讨厌的怨恨的人，不是希望离他越远越好么，可是凤清相反，他越不待见的人他越要跟人家呆在一起，而且一张脸笑得比什么时候都欢畅，不知道这算不算腹黑？
　　自然不算！我只是见不得他们这么开心罢了。
　　可是，苑主，他们脸上那叫开心么？那是惊恐吧？
　　那正好，我最喜欢落井下石了。
　　苑主，说白了，你就是不愿人家快活得了。
　　————————————————————————————————以上，来自凤清与小柒的眉目传情。

　　“来来来，这是西湖极品碧螺春~”
　　“这是我们深蓝苑特制的玫瑰芙蓉糕，哎呀，堂主不必担心，这里面没有我们惯用的那种东西的~”
　　“盟主不喜欢碧螺春啊，那，小柒，叫人换上大红袍来…~”
　　“玄武姑娘慢点吃啊，我们还有的是啊~”
　　……………………
　　“凤苑主，这种下人做的活，就不必劳烦大驾了吧？”
　　七夜冷眼看他忙碌，最后实在忍不住了，说道。
　　凤清停下了，回眸一笑：“各位都是贵客，我们深蓝苑怎么敢怠慢呢？”
　　七夜双手抱拳，懒散一笑：“苑主客气了。不知白苑主可在？”
　　凤清福了一福，这本是女人的动作，不过鉴于这里开的是倌馆，七夜恶心了一下，就听见凤清温柔的回道：“白苏被召回主楼了，盟主可是有事要垂询？”
　　他一会张狂一会又故作温柔，偏偏神情眼神还看不出一丝不愿来，就那么温柔如水含情脉脉的模样，七夜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深蓝苑的各个蓝颜则暗中发抖。
　　“凤清苑主是白微药圣的双生兄弟，可是真的么？”
　　蓦地。鸾从北堂怀里抬起头，幽幽的问道。
　　“哼，是又如何？”冷哼一声，凤清的言辞丝毫不客气，“把你弄成这样的可是白微，你要来找我麻烦？”
　　鸾哆嗦了一下，近乎低声下气的道：“可是你和白微一点都不像啊……”
　　凤清摸自己的脸，轻笑道：“是么？我也这么觉得呢。”
　　“不是觉得，而是事实如此。”小菁笑嘻嘻的说道，“如果不是苑主自己这么说，我都以为你们是两个人啊。”心理却想到：不过也是有可能的啊，不是有异卵双胞胎，那样的双胞胎长大后的确不怎么像就是的说。
　　凤清展颜：“是么，我倒是一直都没有这么觉得呢。我跟白微来到中原，一直都是分开行动，后来我不是去了良王府，他就去了七杀。呵呵，我们两个人有时候是互相唱对台戏的。不过关系还是很不错的啊。”
　　“关于白微药圣的事情，不知凤苑主有何看法？”
　　影天看不得几个人有一下没一下的装模作样，笑道。
　　凤清一笑倾城：“白微的事情么，不是和我无关么？”
　　小菁暗暗叹息你这不是废话么，白微的事情怎么可能与你无关呢？瞥了一眼七夜，抿抿嘴。各位随意。
　　“凤苑主说笑吧？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无关呢？”影天被他一噎，过了一下才下意识的说道。
　　凤清莞尔：“那影天公子希望我怎么回答呢？十恶不赦，死活不脱开手？”
　　影天又是一滞，凤清看着他微微笑，媚眼翻飞：“这些事情么，不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的事情？清水下杂面，你吃我看见。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是不是？”
　　小菁气哼哼的看着凤清对自己心爱的人乱飞媚眼，忍不住就道：“这种事情，扯开了脸皮就算了。还当谁不知道呢？不就是一个北堂么？把他一分为二得了，用得着勾引我家的么？”
　　北堂霍然抬头，怒道：“小菁，你这是什么意思？”
　　凤清喜笑颜开：“这个也不错啊，就看北堂公子愿不愿意了啊。不愿意也没关系的，生同寝死同穴，也不枉这世上走一遭了。”
　　他笑得开心，却说得恶毒。七杀众人均是眉头一皱，但又不好说什么。
　　“凤苑主可说得开心，我们百草堂比起你们菊慕轩，也不弱啊。”鸾哑然失笑，“难道我们堂里面就没有奇能异士来了么？这次菊慕轩，不就跌了个大跟头？百里霜可不就这么去了？”
　　“哎哟，堂主这么说就是折杀我们了。我们深蓝苑是附属菊涵院的，跟菊慕轩可没什么关系。他们的事情跟我们可不能混为一谈呢。说起来，七彩幻瞳啊，还真是好容易就拿到了啊。堂主这几年是不是精神乏匮，对堂里的事情不大上心了啊？说起来白微倒还给了我一份大礼我都忘记了。”凤清脸色也不变一下，就那么笑吟吟的说道。
　　小柒一怔，紧上前一步，悄悄拉了一下凤清衣摆，凤清余光一扫，微点了点头，又摇摇头，小柒无奈的退了下去。
　　主仆两人的互动，七夜看在眼里。想必小柒是不希望凤清跟七杀众人杠上的，多半也受了白苏的指示要看紧点凤清。可是凤清却不比一般人，小柒的话是左耳进右耳出一点也不放在心上的。如此想来，菊下楼里面，凤清想必也是孤军奋战了。不觉就勾起一个笑容来，这兄弟俩，性格倒还真是像。
　　听到了这个大礼，北堂灵光一闪，道：“那份大礼，凤苑主的意思是……”
　　七夜跟鸾也反应过来了，喜道：“凤苑主，你的意思是，你手上还有另一半红颜乱的解药？”
　　凤清装模作样的一耸肩膀：“盟主要这么认为，凤清也没办法啊。白微临死前呢，是的确给凤清一份药物一纸药方的。”
　　七夜大喜：“如此甚好，不知凤清苑主可否……”
　　凤清凝视着他，表情似乎有些怪异，许久才轻描淡写的说道：“药方么，我烧了。至于那份解药，真不好意思，不久前北堂公子不是受了重伤么？”
　　北堂心下一凉，隐隐有些不好的想法：“凤苑主何意？”
　　凤清一摊双手，表情颇为不好意思：“我为他配的药差了一位药引，刚好那份药里面有那味药材，所以我就加在了北堂公子的汤药里面，现在可一滴不剩了啊。”
　　北堂脑子似乎突然被雷劈中，一片空白。他咬着牙齿，格格的直响。抱住鸾的手越抓越紧，最后几乎把鸾的手臂捏断。他近乎发狂的盯着凤清，凤清依旧是笑吟吟的模样，也不回避，反而越来越开心了。
　　没有什么比希望近在眼前又突然毁灭更令人绝望。
　　北堂模模糊糊的听见凤清不好意思故作抱歉的声音，脑子里似乎只有那么几个字回荡，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还是小菁反应得快，马上道：“那张药方，凤苑主应该可以看过了吧？久闻良王府红颜赌坊老板过目不忘，想必里面是什么内容，大概也还记得一清二楚吧？”
　　众人精神顿时一阵，这是不是意味着还有希望还有可能？
　　凤清假意捂住了脸，害羞的道：“哎呀，你知道怎么说出来了啊？”
　　众人看他故作娇羞，不由得一股寒气冒上来，身不由己的就打了个哆嗦。还好七杀众人也不是什么好打发的，七夜抿口茶，吃块糕：“凤苑主，这事情不是好商量的么？不就是一些争风吃醋的风流韵事，何必闹得两个两个组织都不愉快呢？你情我愿的事情，又何必扯到生死恩怨上呢？”
　　“好说好说。盟主，就容凤清斗胆，问您一句话吧。当年下毒的是半夏，怎么到最后，找的却是白微呢？好吧，就算要找白微，毕竟这红颜乱是他做得，下毒说不定也是他唆使的，既然答应了放他们离开，又何必斩尽杀绝呢？都是头提在手上过活的江湖客，当然也有随时被干掉的思想觉悟。都是要死的，砍头也不过碗大个疤！久闻七夜盟主一言九鼎，在白微身上，怎么就起不了作用呢？遣十殿杀手也就罢了，七彩幻瞳，未免也太看得起白微了是不是？”凤清依旧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他捧着白玉茶杯，望着碧绿莹莹的茶水，微微出神。就这么愣了一会，漆黑的眸子扫过众人，竟又是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