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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下山 ...

  •   “小白啊,辛苦了。”道予把马牵到潜水滩,轻轻抚摸着马背道。
      被称为“小白”的马自然是听不懂她说什么,只顾喝水。
      道予看着周边的环境,焦黑的树林,周围还散落着烧焦了猪,心中默念起了《大悲咒》,然后把行囊抱到怀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小白啊小白,你说这谷之岚谷神医真的在长安么?”枫华谷这条路上再无别人,道予悲凉的对着一只马聊天,“方丈说了,万花谷掌门说谷之岚为了治愈长安的瘟疫去了长安,让我们自己找。这孙掌门太不够意思了。”
      慧武师叔生病了,真是病来如山倒,虽是看了大夫,迟迟不见好转。玄正方丈想让弟子下山,可是每一个弟子都说“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都不敢下山。也是,少室山有个传说,说是曾经有个师叔下了山,然后再也没回少室山了,似乎是被老虎衔去了。
      方丈找到道予说明让她下山的意思的时候,她本来是拒绝的……奈何方丈用了绝招,先是让她在藏经阁念了三天经书,接着又给她单独讲经讲了三天三夜。第七天一大早,方丈说了一句话,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道予啊,灶房那里说人手不够,要不你去帮几天忙?”
      道予顿时脸绿了。念经没什么,和尚嘛,当一天秃驴撞一天钟;听方丈讲经也没什么,明心见性,净化心灵嘛。可是去灶房……道予是打死也不会去的,领头的灶火僧是出了名的刁钻,在那里吃饭的师兄弟更是各个都胃口极大,一会来碗饭,一会来碗水……
      “方丈,弟子愿意下山。”道予用力摇摇头,把脑海中生动的画面甩走,带着一脸谄媚的笑容对着玄正道,。
      玄正捋了捋下巴上长长的白胡须:“如此甚好。你下山,贫僧也放心。”
      道予低头看着脚上的芒鞋,叹了口气。什么叫放心?不就是自己性别是女的么?女的怎么了?女的下山,那山下的女人就不是老虎了?
      道予又叹了一口气。说到底,还是当年自己的老爹和老娘的错,虽然道予根本没见过他们。据方丈说,当年道予的父母和他算是至交,那是的玄正还不是少林的方丈,于是在道予父母因为要去昆仑旅行,提出让他帮忙照顾道予时,年轻的玄正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不幸的是,道予的父母还没到昆仑便被龙门荒漠的马贼残忍的杀害了。玄正无奈,只好隐瞒了时年只有两岁的道予的性别,让她留下来做了和尚。“道予”这个法号也是玄正赐的,道字辈,少室山第六代弟子;予,就是给。道予,别人给的第六代弟子,多么简洁明了,一目了然。
      想到那白胡子老头,道予心中又是一阵无奈,挥挥手,牵了马,继续往前走。
      再次环顾四周。这青山恶水,但愿别生出什么别的幺蛾子。道予心中暗想。
      “救命啊,救命啊!”
      道予心中才想完,就听得一阵呼救声,这让她头皮隐隐发麻。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道予忙不迭的念着,脚下却没有丝毫想要去营救的意思。
      “救命!”呼救声越来越大,道予心中也越来越忐忑。
      道予为什么不去救?因为那是老虎的声音啊!道予不想和师叔一样被老虎衔去啊。
      道予还在犹豫,小白却不愿意见死不救,毕竟也是少室山的马,相当具有慈悲心肠的拉着道予往声音的方向跑去。道予欲哭无泪,都说人牵马,有马牵人的么?想是想,为了不被拖死,她不得不用出少室轻功“一苇渡江”跟着小白跑。
      眼前出现了还算平坦开阔的枯草地,只是,面前的景象让道予惊的下巴都要掉到了地上。
      “喂,小和尚,救救我啊!”老虎,不,女人叫道。
      “呃……”道予一把捞起追在女人身后、还没长獠牙的小野猪,“你喊救命就是因为它?”
      女人长长舒了一口气,掏出手帕擦了擦汗水:“对啊,你们看见它在追我嘛!”
      道予有点崩溃,低头看看在自己怀里打着滚的小野猪,俯下身把它放了下去。
      “和尚,你干嘛?”
      “小野猪,别再惹怪阿姨了呦,去吧。”道予对小野猪眨眨眼,小野猪很有灵性的叫了两声,跑远了。
      “喂,和尚,你说谁是怪阿姨!”拾起丢在地上的双剑,女人横眉立目的对着道予道。
      “善哉善哉。知者自知。”道予笑道。
      女人打量了下道予:“这么清秀的小和尚,还挺牙尖嘴利的。”
      “看你也会武功,怎么还会被一只小野猪追着跑?”道予也在端详女子,心中想着这女子长得也算漂亮。
      女子走到小白身旁,牵起了缰绳:“我怕血溅到我身上,太脏了。呀,你看你身上,已经被弄脏了,野猪身上好多泥。”
      “还真是……”道予看看自己雁虞衣,胸前果然是沾满了泥土,“唉……哎?!你牵我马干嘛?”
      女子一个起身上马:“借你马一用,你们出家人不是最好心肠了,怎么忍心让一个弱女子赤脚走路呢?”
      “哎哎哎……这可不行,我的马被你骑走了我怎么办?”道予挡在小白面前,义正词严的问。
      “你一个出家人怎么这么多事?难道你要和我同骑?”女子挑挑眉,把道予拨到一边,骑上马,居高临下的问。
      道予想了想,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也行。”
      女子可不认为道予的笑容无害,狠狠瞪了她一眼:“你可真是少林的败类!驾!”小白得令,欢脱的撒丫子就跑,留给道予一阵青烟。
      “小白——”
      道予怨念的坐在树下,望着不远方的树枝上残留的红叶,猛然一拍脑袋:小白被抢也就算了,竟然忘记问那个女人的名字了!天下之大,去哪里找这只老虎?师兄弟们说的太对了,山下的女人果然都是老虎!
      找了个偏僻的地方,道予打开了行囊,在里面翻找着衣服。因为道予的下山,其他师兄弟免于被老虎们吃的危险,众人额手称庆。好在出家人心肠就是好,为了感激道予,他们为她准备了好多衣服和干粮。
      “阿弥陀佛……”道予不会骂人,只能默念阿弥陀佛来平静自己此刻愤怒的心情——这都是些什么衣服!因缘悟境一套,尘界空明一套,这都是袒胸露臂的好么!我一个女的你们让我露这么多太过了吧!
      可怜的师兄弟们躺着中枪:我们又不知道你是女的。
      好在有几个有良心的师兄弟,道予找到了一套白色剑茗,这才换上了。
      天色不早了,道予心疼自己的脚,轻功又不好,只能等天明看看有没有去长安的马车了,不化粮食,不化水,化个马车坐坐,这就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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