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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路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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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京城一路往南前行,我的心情也慢慢变得开朗起来。远离了京城里的那些是是非非,又有从小到大的伙伴陪在身边,仿佛,又回到了那些在谷里胡混长大的日子。
这么多年,也就只有那个小小的山谷,真正给了我一种归属感,才让我真的觉得,我的的确确是在这个与我前世完全不一样的地方生活,这次,也是实实在在的人生。
所有的那种天生的顽皮、轻松、惬意的感觉,也都在那个山谷里,被我找了回来、我不知是性格或者别的什么,但我天生是一个所谓豁达的人。就是那种不太会钻牛角尖的人,想不通的事情,想了没有用的事情,我就不去想。令人无奈又无法改变的事情,让人伤心难过的事情,我会将它抛诸脑后,直到有一天,时间让我变得不再难过为止。
京城里的那些是是非非,我早已学会不去关心,唯一让我牵挂的,就只有大哥一家人,我毕竟有着前世与众不同的记忆,不会认为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血缘代表一切之类的。
说起来,我在这个社会,也算是成年人了,14岁的成年人,嘿嘿,感觉还真有点不错。放到现代,那就整个是一个天才少女啊!
一路行来,那是要走多慢就有多慢,我打算先慢慢的走回山谷,顺便路上将大哥转手给我的店铺巡视一下,然后去其他各国游历一番。虽然以前也曾去过南临和北戎,但还有其他两个国家不是么?世界上的风景,慢慢欣赏,也是别有一番风味。我根本就没指望能在这一世,结婚、生子,过这个社会的所谓正常女人的生活。要一个已经将什么都经历过的人去接受两个完全不能和谐沟通的人在一起生活,想想都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如今,有些根生地固的东西是无法改变的,比如对另一半的设想。
这个世界,真的能有一个人理解我的想法,与我携手同行?我很怀疑。即使是诸葛青天,也多半是了解、惊叹和接受、研究,远不到相互共融的地步。
所以,我一早已有了心里准备,可能我这一生,都要孤单一个人了。可是孤单,并不表示寂寞不是?我有朋友,有家人,以后可能还会认识更多能够关心我也值得我去关心的人,这样,已经足够。
“真是个奇怪的小姐。”我并不知道,从我上京城开始就一直跟着我的那个人,将我这一年多所发生的一切,都报告给了他的主子。
越跟,就越觉得,这个小姐,不是人太聪明,就是人太傻。不过聪明?聪明人会让自己被家里赶出来还不回去么?傻?看着又不太像。
黑冰觉得,自己这次接的任务,实在是遭透了,郁闷已极。每天跟着一个过无聊日子的世家小姐到处转,坐看右看,都没看出有什么不一样。不过,最近好像有另一批人也在跟踪和观察她,大概是上次去了卧佛寺以后引来的。只怕这次要确实小心了。这样才有点意思嘛,不然以我的身手,简直大材小用,浪费啊!
妈的,走得真慢,这样漫无目的,得走到猴年马月是个头啊!
我并不知道,有个人一路跟着我,一路在后面抱怨,我依旧慢慢走着,不着急,我有这一生的时间去看这世的风景,着急,又能领会得了些什么?
走走停停将近两个月,虽然已是冬季,但因为一路往南,反而没有觉得一天比一天更冷。据说潇河上的风景,即使是冬天,也是很不错的。我从以前,就希望能坐一艘大船,沿江南下,这次终于如愿以偿。
我打算走水路到边境,潇河之水,顺大周境内中部的彰州一直南下,流入南临,我本打算在化新下船,走陆路直至三国边境,好回山谷过新年。
沿途风光,的确很美,但如果多了两个陌生人,就不那么好玩了,是不是?
我行至漳州,刚刚包下这条大船,准备出发,就有一个厚脸皮的书生,硬贴了上来。哭得那叫一个惨啊,死皮赖脸,说尽了好话,就是要跟我上船。
那时,我在漳州最大的酒楼春华楼吃完午饭,准备上船的时候,一个白面书生,冲我撞了过来,我借着绛雪护住我的手,轻轻的闪了一下,那书生扑倒在地面,开始放声大哭。
我一时呆了,这个年代,这种社会,居然有男人当街靠在一个女孩子脚边大哭,还真是。。。。。。。敢啊!
不过几秒钟,立时就围了一大堆人过来。我只好蹲下身来,问他,“你怎么啦?”
“呜呜呜,呜呜呜,求求你,救救我三叔吧。”
三叔?你三叔关我什么事?真是莫名其妙。
大庭广众,我只能脸上带着关切的笑容(其实是在咬牙切齿),再问,“你三叔怎么了?”
“我,呜呜呜,我,我三叔去南临国做生意,突然失踪了,家里人传了消息过来,呜呜呜,我,我这才急急忙忙的从家里出来,呜呜呜呜呜,准备去南临。”他一边哭一边说得断断续续,毫无重点。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无奈的吩咐玄霜,“先把他请进酒楼,找个安静点的包厢,慢慢说。”
玄霜将人带了进去,绛雪驱散了人群,我一路跟在后面,上了春华楼的里间的厢房。
坐进厢房,叫了杯茶,等书生平静下来了,我问:“小女子一人出门在外,行路之间,多有不便,刚刚若有礼貌不周之处,还望谅解。小女子姓诸葛。”
“敝姓唐,名桂山,今年20,家住凉州。”
凉州,在大周的北面,“唐先生刚才何以在大街上如此呢?”
“失礼失礼,鄙人刚才一时失控,做出这等有辱斯文的事,还望小姐海涵。”这下子,他倒是一脸正常了,果然是高手!变脸变得那叫一个痛快。
“不妨事。唐公子莫往心里去就是了。”你敢做,自然是有原因的,我当然怎么着,都要把这出戏演完,是不是?
“敝人家里世代经商,只因前日有消息传来,离家做生意的三叔,在南临境内突然不知去向。我身为家中长子,便由我出门寻找。从凉州出发,我便着急赶路,好早一天到南临,弄清楚究竟怎么回事。哪知行至京城不远出,就被人半夜偷了车马行李。还好我有些随身财物,三叔的事情又无法耽搁,便一路继续往南。哪知,。。。哪知,刚刚到这漳州,随身的财物就被偷了,我一路追赶小偷,便不小心撞到了姑娘你。小偷没追着,我身上再无分文,一时间,顿觉回家无门,找三叔无望,竟乱了分寸,做出那种丢脸的行为,唐某在这里向小姐赔礼了。”说完,他朝我行了个礼,看上去,仿佛刚刚只是一是想不开,遭了魔障,而现下,已经恢复了。
“绛雪,拿点银子过来,”我吩咐。在外人面前,绛雪玄霜就是我的贴身丫鬟,配合得很。绛雪立刻就拿了张二百俩的银票和一些碎银子,我对唐桂山说:“这里有点银子,应该足够唐公子你走到南临找到家中仆人了。”
“这,这怎么能行,小姐不责怪鄙人,比人就觉万幸了,哪里还能收小姐的银子。”
“你不收我的银子,怎么回家,怎么找你三叔呢?这银子,就算我暂时借的,你若以后要还,还给京城同济堂的主人就好了。如何?”我十分诚恳的劝说。
“这,。。。。。。。。。这,既然是这样,鄙人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唐桂山也没有再扭捏,大方的收下了。
离开酒楼,我们正准备行船,只见一个收悉的身影跑了过来,大喊;“喂,等等,等等再开船啊!”
我一看,又是那个唐桂山。
他跑得气喘嘘嘘,见到我们,只说了句,“等等,等。。。。。。。。”便喘得连话也说不上来了。
“唐公子,真巧啊,我们又碰面了。”我笑着说,“请问唐公子,还有什麽事情吗?”
“诸葛小姐,真是让您见笑了。请问这船,是小姐的?”
“是。”
“是南下?”
“是。”
“诸葛小姐,鄙人不才,想冒昧问一句,小姐这船,能否让鄙人搭乘呢?”
“唐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唐公子若是着急,大可以再租条小船,如此,南下也快些,怎么突然要搭乘小女子的这条?要知我一个小女子,出外本就不易,若孤男寡女共处一船,只怕要惹人话柄。我看唐先生说话举止,也是个知书达理之人,这么冒昧的提出要求,不觉得有失礼仪么?”我拒绝。
“诸葛小姐说得极是。鄙人也知,萍水相逢,得小姐相助,已是万幸。但我四处询问,却得知,这三天之内,漳州,只有小姐这一艘船南下。若是再等三天,只怕鄙人耽误不起。只有冒昧来问一句了。鄙人开始并不知道,这船,是小姐包下的。”
“这漳州偌大的港口,怎么会只有我这一条船南下?”我奇怪。
“小姐不知,现在正值年节前各地上京送贡的日子,漳州的船,只要能用得上的,都租了。剩下的,要么是些私人的画舫,要么太过庞大,行船慢不说,租金也贵得很,鄙人租不起。”唐桂山十分无奈的说道,“万般无奈之下,只有出此下策,还望小姐看在我救人心切的份上,多多帮忙。”
唐桂山不住的恳求,说着说着,语气又开始哽咽,大有我若不答应,便水漫金山之势。
我来此时间十四载,还从未见过如此能“哭”的男人,无法,只得说,“不知唐公子打算搭乘小女子的船到哪?”
唐桂山大喜,又成了一脸兴奋,急忙道,“小姐只要让鄙人到下一个港口找到船只即可。”
“那你上来吧,我们即刻就开船。”
他一听,忙不迭的拎了个小包袱就跑了上来,连声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