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桃源记》太空影子

4、第四章

　　“林大虎把林大娃打跑了，林大娃赖到张家去了。”

　　“我看见林大娃在张家地里干活呢，在张越屁股后面跟上跟下的。”

　　“林家一向把林大娃当长工养，从小就干的一手好活呢。张家白得了一个劳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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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天关于林家的那点事，早已经被村里的人拿来反反复复地说了个够。在这些乏味的农村生活中，哪家要是出了一点小事，就是人家茶余饭后的好谈资。

　　当事人当然不知道这些背后的议论，其实那天的事情是这样的。

　　林钰被好心的张晨收留。张母是个心地善良的，见他身上有伤，就让张越帮忙拿草药处理了一下。

　　后来吃晚饭，又热心地让他跟她们一起吃。林钰实在受宠若惊，他本来仅仅是想找个地方睡一晚，至于其他的明天再想办法。

　　张母的好心，他自然感激不尽。尽管张越总是一副很麻烦不想理他的样子。但他仍旧感激。

　　第二天林钰感觉好多了。张家人开始忙碌着下地干活。他想今天就去寻个住处，记忆里后山有个破旧的小庙。他可以去那小庙打理一下，起码有个落脚的地方。

　　林家他是不打算再回去了，而现在他一无所有，还有这个瘦弱的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林钰想着先把身体搞好了，才有力气做别的事情。这小庙就在张家后山上，林钰有了计划，就在张家留着他吃早饭时候，在饭桌上说了。

　　“大娘，谢谢你昨晚收留我。后山里有个破庙，我想先去那里住。”

　　林钰小口的喝着小米粥，对着张大娘道。

　　一旁正大口吃着馒头的张越闻言，瞥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

　　“那破庙怎么能住人噢？父子哪有隔夜仇啊？你就在我家先住几天，等你爹消气了再回去。”张大娘道。

　　“不了，我不会再回那个家了。”林钰苦笑了一声又道：“那破庙也没什么不好的。收拾收拾指不定比家里住的还舒服呢。”

　　张母叹了一口气。也不好再说什么。虽然是邻居，但是帮的了一时帮不了一世。她家虽然有他大郎在过得还算可以，但是也是大郎张越辛苦打拼来的。她自己腿脚不好，在家里干干家务还行，外头的活全靠这两兄妹。

　　林钰先是凭着记忆在后山上找到那处破庙。破庙就在张家的后山那一块，庙前杂草丛生，幸门前有条小溪。幸好有流水，那就方便多了。

　　他也没在庙里多呆，绕着到了他家的后面，蹲了许久，见王淑贤和林大虎都出门去了。他才进了林家，去自己屋子里把平时自己睡的被褥之类的卷好拿走。

　　搬完了被褥，他又故技重施，进了厨房拿了些锅碗瓢盆，油盐酱醋等等。他尽量多拿了些。下次人家有防备，他肯定就不好再拿。

　　估计林大虎也没想到，林钰竟然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回来搬东西。他们可能觉得他一个半大小子，在外面饿几天总会回来，到时候再收拾他不迟。

　　林钰先把破庙门前的杂草清理了一番。又用木桶从小溪里舀来了水把破庙清洗了一遍。用几根木板和两条长凳，搭了个简易的木板床。

　　麻利地把被褥在溪水里洗了一遍，太阳正烈，衣服被子都容易干。

　　干完这些活，都大中午了，他饥肠辘辘的。就煮了一碗米粥吃了。他就从家里拿出来些大米和油盐。并没有找到肉类。

　　吃了午饭睡了一觉。已经是下午三点，林钰把吃的，和做饭用的几个工具找了隐秘的地方藏起来。才安心的下山往田里去了。

　　这会儿，太阳还是毒辣，但是田地里已经到处是人，都在赶着收稻谷。农忙时候，大人小孩都在田里，林钰远远就见张越高大的身影在他家稻田里忙活。他们家就只有两兄妹，但是收稻谷却并不比别人慢，因为张越这人干活速度十分之快，一人能顶几个。

　　他走了过去，张越正埋头在那割着，速度很快。他后面已经一溜溜码的整整齐齐的稻谷。

　　谷粒在阳光下金灿灿的。

　　林钰捡起一把放在一边的镰刀，估计是张晨的。

　　他凭着记忆，找找姿势，弯腰咔擦咔擦地割了起来。但是这副身体毕竟混合着两个灵魂。林钰总觉得现在的这个自己不如以前的那个林钰干活厉害了。

　　张越听到响动。回过头：“你干什么呢？”

　　“我帮你，谢谢你们昨天收留我。”林钰头也不抬地道。

　　“不用。”张越看他生硬的动作，割的跟狗啃似得。有点嫌弃。况且昨晚那也不算什么事。

　　林钰没理他。只一边割一边找感觉，他弯腰割着，弯了一会，觉得好累。他索性就蹲着了，蹲着的速度更不用说，连隔壁田的小孩都割的比他快。张越说：“你到边上歇着吧，别影响我干活！”

　　隔壁田的大娘道：“林大娃，你这是咋了，被你爹打了一顿。稻子都不会割了！？”

　　林钰不理她们的嘲笑，蹲一会又起身弯一会腰，慢慢地也像模像样了。

　　连着几天，林钰啥也没干，尽帮着张家干活了。所以才有了后来村子里的那些闲话。

　　张家稻谷收完的那一天，正好天雷滚滚下起了大雨。他家地不少，但是也比预计提前两天收完了。

　　张越单着稻谷在小路上走。林钰跟在后面。雨水噼里啪啦打下来。林钰摘下头上的草帽，踮脚盖在张越头上。

　　“张哥，你戴吧，雨大了。”

　　张越肩膀上的稻谷重的很，没办法回头，只道：“我不用，你戴着。”

　　“没事，我跑回去就好了。”说着从张越胳膊下一钻到前面去了，他两只手挡在头上，一会就跑没影了。

　　张越站着有点无语，只因那草帽带歪了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拿手正了正，朝家走去。

　　夏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雨过天晴，天边出现一条彩虹。林钰坐在张家大门口的石墩上那清新的色彩，想着要是在现代，肯定要拿出手机来拍一拍的。

　　联想起从前的事，才过了几日，林钰都觉得有点遥远的像上辈子的事情了。

　　其实这几日，他帮张家干活，一方面是报答那几次救命之恩还有那晚收留之情，另一方面，他总想快点融入这里。就是至少要在这个时空里有点存在感，才好去考虑别的东西。

　　张越走的慢，这会才进的院门，林钰赶紧上前帮他把担子卸了下来。

　　“我先回庙里了。”林钰熟门熟路地帮他把稻谷堆在屋里。对张越道。

　　张越没说话。林钰已经习惯了他的沉默寡言，正往外走。

　　“今晚在我家吃饭吧。”张越动作没停，但是这话明显是对他说的。

　　林钰下意识的拒绝。“不用，不用，我家里也有吃的。”

　　家里？张越一时没听明白还以为他回了林家。后来一想想觉得不对，他说的家指的是后山那破庙吧。

　　“就在我家吃吧。”张越放完稻谷，长腿一伸。拉住了林钰的后衣领。

　　“刺啦”一声，这本来就破旧的衣服，直接就破了。

　　林钰：“……”他还能说什么。

　　后来还是留下来了，张越给他找了他的旧衣服。

　　“这是我以前的。”张越拿着一件无袖的短褂给他，除了穿着有点显大，舒服程度是远远高于他那几件破衣服的。

　　林钰也就穿着了，这衣服不像是张越现在的衣服，应该是他少年时候的。但是他不太习惯穿这种衣服，总感觉风从没有袖子的口子进来从胸膛溜过去，胸口凉凉的。

　　晚饭是一条大大的蒸鲫鱼，也算是个荤菜了。两盘炒青菜。一个水蒸蛋。一大盆米饭。

　　林钰好久没有这么正经的吃饭了，他在庙里一般都凑合着吃。但是他也没好多吃，就夹了两筷子鱼尝了味道。味道有点一言难尽，他就更没有往那边去筷子了。

　　不过这两兄妹吃的很香的样子。

　　张晨还以为他拘束，给他夹了一大块鱼。

　　“林哥，吃呀，别客气。”

　　“不用，真的，我不爱吃。”林钰挡了一下没挡住。

　　平日里就算是吃个鱼肉那也是挺难得的。所以张晨还真当他是客气了。

　　其实这蒸鱼没啥毛病，首先林钰本来就不太爱吃鱼。更别说腥气特别重的蒸鱼，况且这蒸鱼也没啥调料，只油和盐，而且油还放的特别少。

　　不知道是这里的人对饮食没有要求还是什么，感觉他们对饭菜的处理，只要煮熟了就可以了。像是辣椒那样的东西，他都没有什么记忆。也有可能是这里的人不吃辣。

　　现代的他吃饭是无辣不欢的，所以这里没有辣椒这件事对他打击还是蛮大的。

　　张越瞥了他一眼，眉头一皱：“你挑食啊？”

　　这是富贵人才有的病，这小子倒是矜贵。

　　“没有，没有，我只是……”林钰看着碗里那一大块鱼肉为难。咬咬牙吃了。

　　“里正今天来家里了，那几个山头租下来了。”张母边吃饭边道。

　　“嗯，我吃完饭再去里正家问问仔细。”张越回道。

　　林钰听着他们的谈话，才知道张越之所以从城里回来，原来是他城里那个活他不做了。回来在村里租了几个山头，打算开荒了种果树，茶叶等等。

　　他在城里帮富商家管的也是这样的商业茶园果园，学了点门路，存了银子就回来了，更要紧的是张母身体不好，干不了重活，家里只有妹妹忙前忙后，平日里家里无兄无父的，就算他在城里赚的再多的银子，也没有在眼前尽孝的好。

　　吃完晚饭，张越要到里正家里去。而林钰准备回后山的庙里。

　　出了院门，张越看了他一眼，道：“你跟我一块去。”

　　“去哪？”

　　“里正家。”

　　林钰跟在他后面，其实自从知道张越要开山种果园的事，他心里就开始有了点想法。

　　这么大的工程，张越不可能一个人干的，总要雇些帮手。这是个好机会，他从林家出来，一穷二白的，也只有一身算不上好的劳力。只是毕竟有了另一个时空二十多年的记忆，总能派上点用场。

　　夏夜的山风吹着，倒不是太热，就是蚊虫多。林钰平时都怕蚊子，忍着热都穿的长袖。

　　今晚穿着无袖，没走几步，张越只听到背后“啪啪啪”手掌拍在手臂上的声音。

　　“张哥，你开果园，要帮手吗？我……我能干活，给我口饭吃就行，不要工钱。”

　　现在的林钰也不好担保自己能帮多大的忙，只想先有个事情做。至于其他的事情，还是先做了再说。

　　张越回头看他，嘴角露出点笑：“你能干啥？我看你使个锄头都费劲。”

　　这些天林钰帮着他家干活，他发现这小子哪里像传闻那样他家的活全部他干的？他发现这人连使锄头都不会，实在是有点奇怪。张越开始还以为是他躲懒的方式呢，后来看着又不像。

　　路过几户人家，大多人都在院子里乘凉呢。

　　见到张越都纷纷打招呼，问他去哪里。张越虽然性格比较冷，但是在村子里是有出息的代表，所以颇受人尊敬。

　　张越虽然冷淡，也是有问必答。

　　倒是林钰感觉那些乘凉的人老是看着他窃窃私语，有点莫名其妙。

　　去了里正家，张越被里正热情地迎进了院子。

　　院子里点着灯，里正一家都坐在树下乘凉。张越领着林钰在一旁石凳上坐了下来。

　　里正跟张越谈起那山的事情，林钰听了一会，见屋里一个长辫子姑娘端着几杯茶水出来。

　　林钰翻出记忆，记起这小姑娘是村长的小女儿，叫林苗苗。

　　林苗苗低着头往桌上放茶水，小声招呼众人喝茶，有点害羞的样子。

　　林钰看她端茶水的期间，不住地望张越看了几眼。心里了然，估计这小姑娘看上张越了。不过她看着还很小啊，还没到嫁娶的年纪吧？

　　这么想着，他看向张越，见月色下，这人懒懒地坐在那里跟里正谈事情，气派非常的成熟，挺有男人味的，小姑娘春心萌动看上他也很正常。

　　事实上，这几年，张家的门槛都快被媒婆踏烂了，只是也没传出他跟谁定亲了。村里人都觉得他在城里是有人了，看不上村里的姑娘。

　　林钰觉得奇怪，这人莫不是同性恋吧。想着他甩了甩头，不知道怎么怎么胡思乱想到这些了。

　　现代的他是喜欢男人的。张越这样的……

　　“你看我干嘛？”张越看了一眼林钰道。

　　一旁安静倒茶的小姑娘，“哗啦”一声把茶水碰倒了。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她慌慌张张进屋去了。她以为张越发现她偷看的事，闹了个大红脸。

　　要走的时候，林钰还被里正拉住了，苦口婆心地劝他，让他跟他爹娘道个歉，早点回家去。

　　林钰心底有点烦，这些人可能觉得老子打儿子是天经地义的吧。这些天这样的话他明里暗里也听了不少。

　　算了，也不值得生气。这里的风气就这样，你还能把那些现代的文明的道理拿出来跟这里的人宣扬吗？

　　回去的时候，林钰就有点不开心。

　　“晚上到我屋睡吧，别回后山了。”张越走在前面道。

　　“没事，我都住习惯了。”

　　“后山有豺狼。”

　　“不会吧？我住了几天没发现啊。”

　　“哼，你要发现了，现在还能好好站在这？”

　　“那说不准，我都几天没吃肉了，狼来了，我就把它捉了煮了吃。我不怕狼，就是蚊子太多了。”

　　“我屋里有帐子。”

　　林钰到底还是没抵住蚊帐的诱惑，跟张越进了屋。张越傍晚已经洗过澡，就直接回了房间。

　　林钰觉得难得睡个干净地方，就想好好再洗一次澡，睡个好觉。

　　他在院子里脱了上衣，舀着冰凉的井水往身上浇。蟋蟀声衬托得这夏夜更加的清幽了，月辉淡淡地洒下来。少年特有的细腻柔韧身段在月光下发着柔光似得。

　　张越在窗前静静地站了一会。只见林钰不紧不慢地擦身子穿衣服，突然山上传来一声豺狼的叫声，林钰定定听了一会，手忙脚乱把衣服套上了。快步进了屋。

　　张越嘴角忍不住翘了一下，还说什么不怕狼，听到狼叫声都吓成什么样了？他放下窗户上了床。

　　不一会，林钰进来了。轻手轻脚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