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音》月白box

2、玩笑

　　博雅的工作说起来很轻松——在大型企业管理档案，可事实却是非常需要细心的工作，档案的记录，借出，月底年底的归档等。不过，唯一的好处是上班时间固定不用加班，所以他下班之后才能有大量的空闲时间去家附近的大学上课和在空闲时间搭建自己的电台。
　　他在每一天晚上都有自己感兴趣的选修课，至于大学所开设的选修课的相关信息是在大学的官网上查询到的。不过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自己也是从这里毕业的，所以自然对母校的管理系统非常熟悉。
　　当认识一个人之后，就会逐渐发现两人之间的联系。从这天开始，他们见面的时间增多了。博雅和司乐一周有两节选修课是一样的，因为司乐周围的同学几乎已经修满了学分，所以像他那样晚上需要来上课的人几乎没有，这也使得他每次都会和博雅坐在一起。
　　据司乐本人所说是因为他之前参加了一个公司的项目使得他几乎没有时间去修选修课，才不得不在时间最空闲的大四一个学期里修十门选修课。他们学校的规定是只要在毕业之前修满所有模块的最低学分就可以毕业，而不在意选修模块的学分是不是每一学年逐渐增加，所以偶尔会有像司乐这样的学生，比起低年级，大四的学生的确有更多的空闲时间，而且学校的选课系统在最后抽签时也会偏向与高年级学生的中签率。
　　某些热门课程的角逐相当激烈，博雅自己就一直没有抽中过最热的绘画课。选择课程也是有技巧的，每门选修课有自己所属的分类，而学生们要均衡选择不同分类下的课程，所以选择的时候要注意看清所选课程的分类和学分，有些修完可以得到一学分，有些是二学分，可想而知，二学分的选修课竞争更激烈。
　　而且还有一些隐藏难度关卡深藏其中等待发现，比如说，某门选修选课人数过低，这时此门课程本学期将不开设，而如果在补选阶段所余课程与已选课程时间冲突，那么选课失败的课程时间就空出来了，所以对于学生来说，尽早修满学分才是上上策。

　　对博雅来说，他一直有一个疑问，对方是把自己当成女生才会在一开始出手相救吗？还是真的如他所说只是互相帮助，因为他与对方见面时戴假发的关系，他不确定在对方的意识里自己是什么性别，而且情急之下说出电台主播的名字，听上去又是男女通用的名字让他更加迷茫，之前他的同学里不乏有被起了女生名字的男生，所以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非常容易引起误会的事情，加上有些女生会做中性打扮。
　　这天是周日晚上，博雅正在家里准备电台要用的资料，在设立电台以前他本来是打算一周做一次节目的，结果发现需要修改的地方太多，以一周为周期他的电台根本不能正常运转，于是便改为了一月一次，最近他正在考虑改成半月一次的频率来聚集人气。
　　正当他把书中看上去可能用到的地方记录下来的时候却突然接到了司乐的电话，博雅心中疑惑，真少见啊，他们一直用邮件交流，很少通过电话，而且在周日晚上是什么事呢？
　　“喂？”他用疑惑的语气接起电话。
　　“你在干什么？”对面的人伪装成稀松平常的问候。
　　“在看书。”半真半假的话语掺杂其中，司乐没有起疑或者说无暇顾及。
　　“你吃完饭了吗？” 司乐似乎努力在找话题。
　　“嗯。”博雅看了一下时间，现在已经过了八点，这个时间没有吃完才奇怪吧，又不是外国人。司乐他支支吾吾吞吞吐吐的语气让博雅感到一丝不寻常，按下免提，司乐背后窸窸窣窣的声音清晰可辨，嘈杂的人声及隐藏其中的哧哧笑声。博雅心下了然，惩罚游戏吗？真是青春啊，或者该说是幼稚。
　　“我喜欢你。”如他所料，这句话还是说出来了。同时后方人群的声音变成放声大笑，司乐匆匆说了什么做结尾挂断了电话。但是因为语速太快，博雅没有听清。
　　虽然猜到了事情的发展但是博雅心里还是多少有些失望，这类游戏他上学的时候也玩过，可是故意玩弄人类感情这种事他始终无法认同，没有自己，他是不是也会给其他人打电话，可是他又怎么知道对方是怎样的心情。博雅曾经对这种事看得也很开，认为不过是个游戏，无论哪一方都不会较真，可电话真的打出去，对对方所造成的只有困扰，不论对方感情如何，都可能由此生出厌恶的情绪，也许本来喜欢的，可得知自己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个可以拿来开玩笑的对象，是否会受伤，由此产生怨恨呢？
　　事后他收到了司乐的道歉邮件，大致情况他其实也猜到了，司乐一行人正在聚会，不知谁提起玩游戏，轮到司乐的时候，是给手机里第一个女生打告白电话，但是那几个人误会了博雅这个名字，司乐的解释被当成了辩解，不得已才有了那个电话，虽然邮件和平常一样很快有了回信，但是他当然在生气，司乐明白这一点，在上课见到的时候，司乐一直在道歉。
　　虽然博雅说他没有生气，可不是所有的道歉都可以被原谅，有些事虽然明白可也会郁结心中，现在他正处于这种阶段，尽管明白他根本没什么可生气的，可还是对作出这种行为的司乐感到失望。
　　这个时候他对自己会失望的深层次原因却没有考虑。
　　最后司乐请博雅吃饭作为赔罪，此事就此落下帷幕，虽然让还没工作的人请自己让博雅有些过意不去，可是不答应似乎他也过意不去，他想着下次回请一次，可不知道用什么理由才不会损害到他的自尊。
　　转眼一个星期过去，此事却仿佛无解，一直困扰着他。
　　博雅住的地方离学校很近，走路需要半小时，骑车十几分钟，平常下班之后他都是在学校吃饭，然后回住处收拾东西，一周他在家里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只有周末才自己下厨，毕竟如果周末也去学校吃饭就很奇怪了。距离他家五分钟的地方有个大型连锁超市，他平时经常去那里采购日用品。
　　在超市逛了一会，选好这两天的食材，不过随着农业技术的发展，越来越多的蔬菜水果不分季节的出现在人们的餐桌上，他其实也不是很明白哪些是时令蔬菜，可如果和父母一起住，应该就会被念叨了吧。
　　家中也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东西，看着购物篮里的东西，他想着差不多可以去结账了，径直走向收银台，不料却在那里遇到了刚进来的司乐，说起来这里离学校也不远，的确经常能看到学生来这里。
　　“博雅，你要走了？”
　　“嗯。”
　　司乐看了一下收银台前的长队对博雅说道，“陪我逛一下吧，等会人就少了。”
　　“你怎么知道等会人不是变更多？”虽然博雅嘴上这么说着，但是还是离开了正在等着的队伍。
　　司乐把博雅选好的东西放在了自己推的车里，一边挑选一边和他聊天，“我看你买的都是菜，宿舍有法做饭吗？”
　　“不，我不住宿舍。”
　　“你从开学就没办理住宿手续吗？”
　　“不是，呃…”博雅想起自己之前说过自己是大一新生，可学校规定只有大四可以不住宿，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暴露了。
　　司乐看出他面有难色，“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再说好了。”司乐又看了一眼他买的东西提起了另外的事，“不过这些够吃吗？感觉数量很少啊。”
　　“这只是一天的分量而已。”
　　“这样啊，这个时候买菜，好的都被挑走了吧。”
　　博雅的确比不了住在附近的老人家，可以起一大早去赶早市，所以他一般都选择来超市。
　　“其实不会，超市在早上进新鲜蔬菜，我几乎刚开门就来了，而且现在还不到十点。这么说起来，你起的很早啊。”
　　“啊，闹钟设错了时间，反正我也睡不着了，想起来洗发水没了好几天，我就出来买了。”
　　“借同学的不就好了？”
　　“一直借多不好意思，而且今天只有我在。”
　　“哦。”
　　“你呢？”
　　“没菜了，出来买。”
　　“我知道，不是说这个。”
　　“你刚不是说等我想告诉你时再说吗？”
　　“可是会好奇啊。这么说起来，我只有晚上能看到你。”
　　“因为专业不同啊。”可任谁都明白，他这话有多么苍白。
　　“那你是什么专业？”上次迟到的时候博雅知道了司乐的学号与专业，他担心自己随便报一个之后会出现纰漏。看他一直不说话，司乐慢慢挑着自己需要的东西，因为他们停留的时间太久了，导购走过来推销新商品。博雅庆幸自己暂时得救了。
　　司乐对于平常使用的东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导购又一直在推销他手中的那款产品，就干脆买了下来。
　　“终于清净了。”
　　“怎么你很不擅长这种事吗？”
　　“对啊，和别人沟通我一直觉得挺可怕的。”
　　“可我觉得你看起来话挺多的，像是那种和谁都能打成一片的。”
　　“有吗，可能只是看起来像吧。”司乐稍微顿了一下，“所以你是什么专业？”
　　‘原来他还没有放弃啊，看来自己今天注定逃不过这劫了，听天由命吧。’
　　博雅的专业和司乐不同，所以他说了自己上学时的专业，毕竟之后如果他问起来，说一个自己完全不了解的专业他更难圆过去，司乐看上去并没有起疑。但是未雨绸缪，博雅在考虑之后减少来这里的次数，离家较远的地方还有一个大型超市，虽然交通上不如这里方便，但是以后真的要转移阵地了。
　　两人结账出来，司乐看博雅的东西比较多，提议把他送回去，虽然司乐本人东西更多，博雅拒绝了他，自己还不至于这点东西都提不了。比起这个，博雅更在意今天他是怎么一下子认出自己的，今天并没有戴假发而且衣服也是休闲风的打扮。可是说到这个又不得不解释他戴假发的事，没有想好理由的他也就暂且把这疑问放下了。
　　两人的行进方向相同，可一路上却是诡异的沉默，博雅怕说多错多不敢开口，司乐开口打破了沉默，“我送你回去吧？”
　　“呃，不用了，说起来你今天打算做什么？”
　　“准备毕业论文的选题，看一些资料什么的。”
　　博雅本来想说作为前辈可以给他一些指导，却又想到自己与他专业不同，最主要的是自己说自己是大一新生，结果只好干巴巴的说出加油，就再也说不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