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隐线[A]×果 ...
-
清晨九点整，『合法黑店』。
柔和的灯光，从猫形灯座缓缓地传播到平滑地墙面，旷廖整洁的旅馆登记厅仍然是一如往常的平静舒适而乏人问津，与地下一层的酒吧营业厅完全成反比。佩戴着虎纹猫耳的高大男人正在阅读一份刚刚到手的资料，几许恶意的愉悦控制不住地漫至他的唇稍。
“猫耳叔叔，莫非店里最近比较流行以猥琐的笑容迎客吗？”
步入登记厅的展令扬，第一眼便看见沃恩·布莱森几欲拍桌狂笑的颤抖背影，他忍不住轻轻的敲了敲门扉旁的壁柜，颇为玩味地揶揄着他。
“……什么啊，原来是令扬啊。”
沃恩一边整理着资料，一边漫不经心却故作蓄意的应答着，仿佛展令扬压根不曾出声一般，直接忽视了对方足以使常人冒青筋的“友谊表达方式”。
“让我们直奔主题怎么样？有关于你的调查程度。”
烟身后的唇线不可置否的撇了撇，沃恩狡猾的笑着，并特意拍了拍身畔的大叠纸张，有效的暗示着展令扬最好停止现在的娱乐企图。联想起自己的索求，以及对方愿意帮助他、借阅他资料的举动，受到沃恩威胁的展令扬难得的点了点头，立即放弃了执着于让他出丑的习惯。
“我会去读Ｋ．Ｂ。”
“喔？”
香烟微微的摇晃着，沙哑的男声在空气中摩擦出一个短促的、上扬的单音。沃恩勾了勾嘴角，心底流淌着他形容不出的复杂情绪，于是他只能微笑，因为微笑是最绝妙的掩饰，代表着习以为常的笃定与习以为常的漠然。
“你还真是毫不惊讶呢，猫耳叔叔。”
墨发少年气定神闲的拿着他打趣，眸眼巧转间暖意盈溢，就如游曳于壮阔云层里栩栩如生的未知生命。他朝着他的方位走了两步，仅止于优雅闲适的两步，然却似乎携带着仿若能入侵对方灵魂深处的咄咄逼人。
“……还是说，一切尽在你意料之中？”
提问的时候，少年的瞳底绽放着恒星的光芒与世纪的沉默。
言语恰到好处的点到即止，可是他的言下之意却凭借点到即止的微妙问句延伸到无限旖旎，迷迭的、甚至是犹缱着温度的气息就宛如于盘踞在深空的弥散星云，绚烂壮阔，飘渺美丽，可迎面感受着少年气息的沃恩却在一瞬间体味到何为窒息。
——并非是受到蛊惑所致，但绝不亚于徜徉于刀光剑影时的感受。
那是一种由内而发的战栗，虽非凌厉锋锐，可却仿佛有无数弥散着灿烂光芒的未知生命体正簇拥于他身体每一处，起始与过程引发的仅仅是微刺微痒的碰触，然而直至侵吞与蚕食早已深入血骨，他才恍惚的察觉到，原来这缓慢地近乎亘古的时光，消逝的竟然是如此迅速。
“呼……”
烟身燃烧至末尾所传渡到皮肤上的热度使男人回过神，沃恩轻叹了口气，然后侧眼伸手，指尖点着叠紫色文件夹，并将它们推至展令扬的面前。
“臭小子，我并没有利用你的意思。当然，Boss他们也不会有。既然蓝蝎的闲事你势必一定要管到底，那么与其让你在天蝎帮发难时才有所察觉这背后的一切，不如让我们为你指明方向——但你也该清楚，合法黑店有合法黑店的规则，我们任何人都没有立场、没有权利、也没有义务，必须参合到非成员的组织或麻烦当中。”
五份紫色文件依次摊开，展现于墨发少年面前，每份资料中都放有不同人物的相片，而每份文件夹里也皆是围绕着一个与展令扬年纪相仿的少年为主题，钜细靡遗的记载着繁杂的信息，从他们的家世、背景、学历、兴趣、擅长到习惯，以及目前他们的地理位置。
“这五个人，在美国各地，不约而同的订下了前往纽约的飞机票。根据可靠消息，他们与你有着相同或者说类似的目标，或许能够成为你的助力。”
“你们准备退居幕后吗？”
虽然对于资料中记载的五人抱有异常高昂的兴趣，但展令扬还是一边琢磨着他们的目标，一边审视着五名少年的性格与喜好，同时颇为戏谑地调侃着『合法黑店』的众人。
“Boss他们也是觉得『千字』这次伸出的触手实在太长了吧？”
“喂，不要把□□组织形容的像是触手系啊，而且Boss他们怎么也不像是遭到触手系袭击便乖乖就范的平凡人类吧？！”沃恩干咳着反驳，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由衷的赞叹对于boss而言或许更像是种造字微妙的讽刺。
“喔？猫耳叔叔的意思莫非是，Boss他们其实是更倾向于在遭到触手系袭击时便将无辜人类推向触手的……不平凡异形吗？”展令扬微微莞尔，本能的调侃着对方，他想要看看猫耳叔叔惊觉失言时的恐慌神情。可只是少顷，他似乎改变了主意，“——Ｋ．Ｂ与天蝎帮的情况有一些古怪，它们都是一年前忽然改变了以往的行事作风。而且，他们在人员方面也多有调动。”
“喔？”沃恩不禁挑起了眉宇，含笑道，“你对此有特别的看法？”
他的笑意里掺杂着欣慰、信任、期许，以及自豪，雷同于他谈及自己与店内Boss们的关系时而展露的神情。展令扬甚至觉得，他是喜爱对方此时的神情的，因为无论是沃恩的哪一种情绪，都代表着他对于他的肯定。
所以，隐隐的，展令扬不希望他的肯定付诸流水。
“……还不能判断详细的情况。”
展令扬查阅着沃恩替他提前准备好的数年前的资料，淡淡的摇头表示着自己目前尚无法肯定全部事实。“资料与人证都说明，Ｋ．Ｂ、天蝎帮与『千字』的联系从数年前就已经开始。虽然人员的大幅度更换都像是在告诉旁人——『千字』只是从最初的合作态度……不，或许『千字』在数年前就已经盘算着针对Ｋ．Ｂ与天蝎帮的侵蚀计划，可是……前任校长的意外身亡，与及，『千字』方面在其行事风格上的骤猛转变，都总让我觉得事情恐怕还没有如此单纯。”
沃恩将烟灰弹到烟灰缸里，棕黑色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激赏。
——没错。
无论是从多年前的数据来看，还是从天蝎帮和Ｋ．Ｂ成员大洗牌的角度出发，最表层的证据一再昭示着三者于数年前就已有所联系，只不过在数年以前，天蝎帮曾是效忠于Ｋ．Ｂ前任校长和理事会的组织，而『千字』与两者其实是合作关系，负责提供他们毒品的来源，可该组织却于一年前，在受到利益驱使的前提下，吞噬了曾经隶属于Ｋ．Ｂ的天蝎帮，甚至将Ｋ．Ｂ的桃色交易俱乐部等多数财源也收入囊中，并将“它们”更加的“发扬光大”。
也即是说，单纯的查阅资料，只会推测出天蝎帮与Ｋ．Ｂ是被『千字』所蚕食的这一可能。
但是……前任校长的“意外死亡”，『千字』方面在其行事风格上的骤猛转变，这其中还是存在着一些让人深感蹊跷或值得探索的地方——
虽然若是要以吞噬或独吞这等理由，来解释『千字』突然转变行事风格的做法，在道理上，也应该完全是能够说得通的……不过，试想一下，假设『千字』方面，能够在数年前，就暗地里筹谋着针对于天蝎帮与及Ｋ．Ｂ校园的蚕食计划，那么，为什么，对方还会在如今这种已然是近乎于全权掌握了这条交易脉络的情况下，霍然的，就反而是变得是有些过于贪功躁进了呢？
毕竟，『千字』这种前后反复的极端差异——
就像是一张答卷上出现的两种不同笔记，其中一种大张旗鼓的霸占着姓名栏，而另一种却条理清晰且解答完美的布满整张考卷。
诡异的是，经过了精细计算的后者，显然是指代着数年前的『千字』。
而，能够在查阅了众多的、冗长的、繁复的资料与数据以后，还可以因此而注意到这其中微乎其微的异样的展令扬……只需假以时日，恐怕也绝不是泛泛之辈。
终有一日，这个人，不，或者他该说……这个孩子，可以成长到他足须仰望的高度。然后，统御万千，成为这个尘世的流年，亘古千变，让旁人甘愿为他付出一如樱花般的执念。
恒星，本就该位于苍穹之巅。
“令扬。”
“嗯？”
暗自思索的同时，沃恩轻声唤着少年的名字，仿若是怕打扰到他寻找线索时的专注。少年平静地稍稍抬起下颏，柔缓的单音悠扬着简单的疑惑与示意，在空气里碰发出几许耐人寻味的余韵。
凝视着少年闲散却毫不做作的模样，沃恩不禁失笑，并不是因为对方没有礼貌，而是喜见于他将自己接纳到恰到好处的位置……那是一种被容纳于心门之内可却距离灵魂核心稍远些的位置，承载了合法黑店中成员彼此相处时的传统，不近亦不远，疏离或亲昵都维持于但凭一念。
“你知道『莱茵』是什么吗？”
他适时的抛出询问，故作高深，甚至还有戏耍对方的意思存在。
墨发少年微微眯紧眼睛，埋首于资料中的目光抬起，夹杂着愿意洗耳恭听的意味。
“囊括在那份‘飞刀流少年’的文件夹里，你自己看，我不会浪费时间口述的。”沃恩唇畔蜿蜒而成的戏耍笑意更浓，他不怀好意的说道：“我要把整理好的资料传给Boss他们，今天你就暂时帮助我看下登记台吧，这就算是我提供信息的费用好了。”
“好吧。”
出乎沃恩意料外的是，展令扬爽快的答应了。他怀疑地打量着展令扬，可惜少年俊美的容颜里停驻的除去笑意还是笑意。就在沃恩几乎要以为展令扬当真首肯帮忙时——
“猫耳叔叔，你最近是不是老会丢失猫耳呢？”
展令扬愉快地问道，同时意有所指的瞅瞅他头顶上的虎纹猫耳饰物。
“你……臭小子！是不是你出的主意！？”沃恩啪得一声将手中的银色资料夹丢到登记台上，压抑着怒气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是在报复吧？就像是那个可怜的男人仅仅因为一句‘你很漂亮’就被你拍了一套几可乱真的激情照片相威胁，你其实是在报复我刚刚耍弄了你吧？！”
“猫耳叔叔的消息可真是灵通，”展令扬意味深长地说道，“只是猫耳叔叔何必将人家的心胸说得如此狭窄呢？人家其实是正当防卫罢了，面对企图调戏良家少年未遂的歹徒当然要施以薄惩才能够维护纽约的治安问题啊，毕竟世界和平人人有责嘛。”
“如果你希望世界和平的话就不要与不良帮派的老大厮混啊！”
“猫耳叔叔是在说自己吗？确实呢，喜欢在店里佩戴猫耳的不良帮派老大是比较危险。”
“喂！我说得是伊藤忍啊伊藤忍你这个杂碎！”
“唉，我是不反对猫耳叔叔拿枪‘嘣’了我啊。”展令扬颇为无奈的叹息，“不过，让Boss们等一个猥琐型的变态当真没有问题吗？”
沃恩闻言，立即拿起文件夹往楼上冲去，临走前也不忘恶狠狠的抛下一句“总有一天老子要将你这个臭小子轰成渣”。展令扬无畏的耸耸肩，在沃恩·布莱森的身影完全消失后，俯身弯腰，捡起一张从银色文件夹里掉落出来的照片。
细薄的照片里，勾绘着一名年约十岁出头的女孩子。
女孩子的背包中藏有只黑色的猫，她轻张着嘴巴，似在与黑色的猫交谈着什么。
在相机的焦距捕捉到这个瞬息的同时，黑发的女孩子好像是发现了拍照的人，仅是微微的侧眼，墨色杏眸在紧紧锁住拍摄之人的方位时，泛漾着森冷静谧的锐芒，就像即将捕食的猫科动物，躲藏于黑暗的角落里微张着狰狞的牙，蕴含着一股，本能的、纯粹的、凉薄的、轻快的杀意。
几乎是下意识的，墨发少年将这张照片收罗进紫色文件夹。他微微的笑着，漆黑的瞳底流淌着精密的温暖，以及，讶然与玩味。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隐线[A]×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