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No.21 在林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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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苗很小，但是没有灭，我又往里面添了一根木柴。
这座城市的晚上不怎么凉，也没什么风，不像不久前的阿尔蓝亚，喜欢下夜雨，而且一下就是凉飕飕的一晚上，让人感觉又潮又阴。
这只左手很配合的被烧成了灰烬，在看着手背上的那只蜘蛛一点点变焦变黑的时候，心里还是好一阵舒畅。
罐子里的液体并不是普通的福尔马林，被打翻的液体导致我右脚边的一片草连着泥土变成黑黢黢的一片，还不停地散发出恶心的焦臭味。
酷拉的话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结束了晚上的晚会睡的很熟了吧？月亮现在正明晃晃地挂在脑袋的正上方，不远处的城市现在应该也没什么声响了。
这片森林里有很多野兽，而且大多都是夜行的，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身后有很多很多双大小颜色不一的眼睛，应该是畏惧篝火吧，没有再往前一步。
脑袋很乱，过去的十六年的点点滴滴一点点从记忆深处泛出来，就像一颗丢入池中的石子激起了池底的泥尘。
啊，这句话好像有谁对我说过。
不过话说那颗石子未免太大了吧，我几乎回忆起了过去的每一个细节。
像是两天前在戒备尔岛上酷拉抱住我的时候，我伸手回抱住了他左手刚好够够到他右边的肩胛骨。
像是我第一次见着酷拉的时候把他的脸割出了五道血痕，还折断了他的左手，剥掉了他右手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的指甲。
像是糜稽第一次在他家的地下牢房见到我时，嵌在他油腻的圆脸上的细眸里装满了不屑。
像是矮子抓到我毫无知觉的左手并把它捏得稀烂。
……
看来今天晚上会是个不眠夜了啊。
我抓起一块石头，扔向对面壮着胆子往篝火边移了一步的尖鼻子的老鼠一样的生物，石头砸中后，那家伙就灰不溜秋地缩回去了。
我没有用多大力气，应该也不会把那小东西砸伤。
这里离城市还是有点距离的，而且这么晚了也不会有什么家伙跑到郊区的森林里来。
但是我耳尖地听见了远处的脚步声。
不是四足的野兽，而是直立地用两只脚走路的生物。
步子很坚实，同时也很轻，没有一点犹豫，毫不拖泥带水地朝我的方向直线走过来。
……要躲起来么？
对方感觉不像带有恶意，而且目标也很明确，躲起来貌似并没有什么用。
我站起身，甩掉脑袋里那些一时停不下来的回忆。
我放轻脚步，一头扎进了右手边更加茂密的树林，趁着那家伙还离这里很远，朝着远处又前进了几十米直到几乎看不见篝火。
树林里有很多野兽，但不能杀，血腥味作为路标往往是意外地管用。
结果，我还是躲起来了。
一点变化都没有，躲躲躲藏藏藏。
我拼命记住那个篝火的位置，如果放弃了那丛篝火，再生火很麻烦。
在确认了那个家伙的情况后，再决定离不离开好了。
我所知道的躲猫猫还是酷拉在刚认识我的那段时间教我的。
那时候他对我说，如果最后因为他太笨没有找到我而让我在一个地方难受地呆了太久了的话，一定要站出来大声告诉他我在那里。
我这么做，输的就是他。
一见我主动站出来，他就会主动认输，还会不停地问我躲在哪里难不难受。
但现在没有了。
现在如果我站出来没有人会认输，也没有人会问我难不难受。
一步，两步，三步。
那家伙离篝火越来越近，身影越来越清晰。
一个带着帽子的男人，没有头发漏出来，皮肤很白，眼睛细尖细尖的，穿着一身斗篷一样的宽大衣裳，长裤加布鞋。
力量B，速度A，肌肉强度D，敏捷D。
貌似是一个挺不错的家伙。
他走近篝火后，站住脚，眼睛盯着之前弄洒了的罐子里的液体。
他低了一阵头再抬起来的时候，就又看向了我的方向。
锁定我了么。
“喂，出来啦。”那个家伙对着我喊，虽然没什么敌意，但我的身体还是习惯性地做出了反应。
逃。
我的速度应该要快一些。
矮着身子转身开始狂奔，听得到两边的树叶不停地向后散去落下，我这一路的方向肯定格外明显。
和速度比起来，方向是否被知道就显得不太重要了。
快点。
再快点。
诶？
有东西从我头顶上经过，即使月光很微弱也让人看得清清楚楚。
会飞的……狐狸？
皮毛很长，太黑了看不清颜色。
这是……刚才那个家伙？
猛地一回头，却发现身后并没有任何脚步声。
什……
魔兽么？找我做什么？
我站定在原地，看着那东西一不小心滑翔地过远又折回来在我面前落下。
那东西会飞，飞得还挺快，根本跑不过他。
“你跑什么嘛，我又不会杀了你……”那东西的眼睛很尖皮毛好像是深黄色的，正用手挠着自己的后脑勺，“……年纪大了，飞一次累死了。”
我继续看着他，没有吱声。
“只是想看看是谁把我的森林搞得这么臭的，……诶？”他说话突然顿住了，一下子加快几步往前靠近了我一点。
把森林搞臭什么的……哦，是那罐液体吧，不是在找我而是在找那个液体，大概是液体溅到我鞋子上了吧。
他的鼻子在我身上问来问去。
“你认识小杰？！”
诶？小杰他怎么了么？
“你身上有很重的味道啊，靠近一点就闻出来了！哦……你是和小杰同一期的猎人考生吧！”
……确实是这样……但我不想回答他……话说这是怎么回事，跑到了一个奇怪的方向了啊，一开始不是在说那罐液体的事的么。
“啊……哦，抱歉抱歉，我是这一期猎人考试的导游，在指路的时候碰见了小杰——那孩子真的很具影响力啊，所以才会有刚才那个反应。”
小杰，影响力越大反而更像是个麻烦。
“哦！我想起来了！你这个样子很像那个时候的黄毛啊！服饰也是一个民族的感觉！”
黄毛……他在说酷拉吧。服饰确实也是一个民族的——这件就是他的啊。
“可是闻起来感觉又不太对……”那东西又在我身上嗅了嗅，真佩服他，我一句话没说，他却可以一个人咕咕叨叨这么半天。
“啊！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什么丝什么思来着的对吧！？”他一副恍然大悟地样子，用尖指甲摸索着下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个黄毛当时可一直焦虑得不行，都没有好好听我说话！”
……他是在说我开考前买糖走丢那时候的事嘛，那个时候酷拉焦虑什么的……多半会有吧。
有点开心。
不过他现在还会不会因此感到焦虑呢。
希望不会。
现在的酷拉。
只需要。
忘掉。
我。
就好啦啊。
我一直低着头看着地上，注意到了右鞋上一块深一点的痕迹——这就是那罐液体吧，细细一闻还可以感受到淡淡的恶臭味。
月亮亮了起来，那狐狸一样会飞的东西很高大，几乎挡住了所有漏在我身上的月光，我只能看见从它两/腿/间透过来的光。
纯粹的黑暗中的点点光斑除了会让摇摆不定的胆小鬼深陷其中外并没有什么用处。
黑暗本来就不是用来看的。
阴曹地府里也有叫做鬼火的东西。
我要亲手堵上让光漏进来的裂缝了。
哪怕他是金色的。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No.21 在林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