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chapter.8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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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真正错误的选择，时间会修正一切结果。］
樱井翔私下里口头禅，是“开玩笑的”。而青木良，却是不怎么会用这个词的那类人。
她没有和松本润开玩笑。
曾因为F岛的取材，爆发过激烈争吵，引发一系列“责任”，“退让”，“妥协”。谁曾想时隔一年，青木次长却也要去到那里，再面对摄像机，接受樱井主播简短的采访。
［我的生命中，也不再仅仅是你。］
［我也会有自己的责任。］
关于这件事情，樱井翔还未清晰到流程本里标注，“参与除染工作的某大型企业工作人员”，具体是指建筑业佼佼者清水。
更没有时间多联想人事部青木次长，会被委派同工程部川崎次长一道，去F岛的污染区检查调动新一年人员工作分配。
其实应该说，正是因为五大民放之一要来做报道，采访者又是那位了不得的实干派大明星樱井，会社才会大手笔安排出两位总部的次长，一直深入到节目要拍出“震撼画面”的被污染区。
无非是企业想更多赚取国民好感度罢了。
假期结束第一天，良接受了上面的安排。这时候没有性别区分，也没有对她尚未婚育而多层筛选考虑。
身在什么位置，就要背负什么样责任。
翔君并没有说错。
下班回到世田谷吃饭，新年后大家还是第一次聚齐。樱井舞带了预计今年订婚的男友，在座众人都分别见过他，倒也没有多少生疏尴尬。
挂钟敲过8下，樱井翔由经纪人送到大门口。青木良从客厅去玄关等着，接了他的外套，也被揽住交换一个时间算不得短的拥抱。
去岁26号之后，他们还没见过面。
翔君身上，细闻是股雪松的冷冽味道，和冬天很相称。
——香水架二排，由右向左的第四瓶。
“快进去吧，小舞带了蛋糕，修刚才就着急了。”
她挂上外套，两个人并着肩，才走几步便听见樱井舞不知在和谁讲歪理。
“就是因为生活太苦，才要买很多很多甜食吃啊～”
应该是被母亲教育了，小舞叉着腰在屋里环顾，看见翔君和良就亮了眼睛，兴冲冲找声援。
“小良姐，你是不是也认同我这个说法？”
全场整10只欧式大双盯着，青木良被樱井舞突如其来的恋爱脑给甩了口天锅。
别管到底她整天买甜食和日子苦不苦有没有关系，在长辈面前，都绝不能把话往丧气里说。
“舞，我们可不能处处护着你哦～”
樱井翔环了良的腰，语带笑意逗弄妹妹。
“以后要找……”
意味深长眨眨眼睛，成功反让樱井舞小姐跳脚羞红了脸。
席间，等待开学的准大学生樱井修，扒完碗里妈妈强制夹进的蔬菜，问起这个年龄段男孩子最关注的时事问题。
“哥，下个月你还会到F岛采访吗？”
去年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假期里修的朋友才问过他，是不是这次《N.Z》要继续做配套专题报道。
青木良装作没有看到，翔君不动声色扫向她又隐晦离开的目光。
“也就哥敢一次次去，那鬼地方…”
并不负责这类板块，可同样的电视台知情人士樱井舞小姐，内部消息自然不少。
三个子女的父亲，重重咳了一声。
“好了，饭桌上不要多说话。”
母亲结束所有讨论。
良不知是否应该选择合适的时机，告知樱井翔或者世田谷，自己也要到F岛了。
二月份樱井和青木良都住回港区的小公寓。他先前拍的电影要宣番了，虽说如此，工作毕竟没有年前忙，偶尔也可以不做声去表参道，接一两次下英语课的良。
只去韩国出了趟短差，青木次长其余时候调来会社在F岛工作的员工资料，又和川崎次长开过小会，每天共同浏览从开始人为介入之后所有的进度报告。
这里面相当一部分文件，都是有级别权限要求的。两位次长可以了解到的部分，超出权限那块，也是会社最不希望媒体得知，所以要让他们无论如何避开的区域。
曾经良还在工程部卖命时，川崎前辈是新上任的次长，就算后来下了地方，他们仍旧打过不少交道。
属于会社里同源同根的熟人。
反锁在办公室里，所有资料都终于读完，他们一前一后去了干部级吸烟室。
这里神奇划分出不少带拉门的隔间，青木良向川崎次长借了支烟，两人面对面坐着吞云吐雾。
“你当时坚决不愿意回去是对的。”
青木次长被工程部大多数人所诟病的两点，一个是地.震时独自在东京接受了最好的救治；还有一个是灾后会社要做形象，重新派人进行清理建设，她不惜要撕破了脸的拒绝。
“大家都喜欢对自己不相关的事指手画脚。”
46岁的川崎喜欢抽烈烟，早年用来跑现场提神，后来虽说办公室坐多了，长久的习惯还是没改。
“你没结过婚，也没有孩子，这次——”
情况依然挺糟糕的，什么防护服，口罩，手套，几乎不会有大的用处。
“总不至于让你我去下手做土地除污。”
青木良话里充斥明确的阶层划线，抽了口烟，神色比较川崎，更冷静漠然。
“前辈，这位置我也想坐得再稳一些。”
代价和收获总要持平才行。
……
……
身体检查的大夫给青木良开了不少增强免疫力的药物，但就像网路上吐槽，吃成钢铁侠都不会管用。
小牛头梗一定要做随行下属，自愿主动报了名，毫无竞争入选，跟着良在办公室每天啃营养片。
“你脑子是真的有问题吗？”
她终于忍不住要推敲推敲这孩子的构造了。
“连婚都没结，到底凑什么热闹？”
“课长不也是。”
特别认真敲键盘，录入青木良到F岛后整个流程，小牛头梗头都没有抬。
“而且大家都知道我是彻底的“青木派”，这时候不出来，那课长您面子放哪。”
“……”
谈话直球始终苦手，她被噎住了。
良比樱井要早出发三天。
毕竟主播先生只是做一个时间紧迫的采访专题，而青木次长正儿八经有涵盖大量检查工作的五天公差。
最终处于“有所谓”和“无所谓”间的古怪想法，抑或“双方都不能去推掉这份工作，索性也不要预支无用争吵”的念头。
让青木良决定如曾经樱井翔做过的那样，不告知这次所行目的地。
但三天联络，她没刻意隐瞒地点，他却习惯了分开做事的独立，最终竟也没问出嘴边将到来的相遇。
这就难怪抵达富gang町员工休憩站时，本来赶路辛苦，推开车门还露出笑容，和等在外面的当地工作人员一一恭敬行礼的樱井主播，下一秒目视，立刻唰白了脸。
｛协助会社：清水建设｝
｛协助职员：清水建设工程部次长川崎岛男，人事部次长青木良｝
《N.Z》的外景PD在屋子里，和清水建设随行的宣传部员工确认之后，给樱井翔拿来新增添的协助名称。
据说那两位都内来的中层领导，已经完全进入过他们需要的拍摄地，什么都安置妥当了。
知情者Manager和助理却彻底吓坏，生怕用“晕车”这个扯淡理由，独自坐在茶水间里铁青着脸缓缓的翔君，听完更多消息突然就猛冲出去，把他家青木桑吃了。
［怎么都这么牛呢？］
［人人避之不及的事，他们一家出俩。］
经纪人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个两个闷着头往这鬼地方冲，偏偏还就有本事，都背着天大的责任，都是光彩耀眼主角，打擂台也撑得起旗鼓相当。
他对青木桑，一个女人在工作，事业上的能耐，彻底服气了。
“咚——咚——”
青木次长标准八颗牙的笑，仪态抓不出丝毫错漏，和站在走廊里的manager打过招呼，来到茶水间门前。
“打扰了，樱井桑，您感觉好些了吗？”
经纪人面朝白墙，送出惊恐脸。
拜托他是第一次见到樱井这么生气啊！！！
场面会不会失控啊！！！
“失礼了。”
明明门内什么声音都没有，她还是拧动把手，又侧过脸对manager客气微笑。
世界末日，世界末日。
……人进去了。
……门大开着。
……怎么办。
作为经纪人，他有点不知道自己该站在哪合适了。
——于公，青木良整套动作没任何不妥，也非常合理在有第三人的情况下，同时开了门避嫌。
——可于私，这对十几年的情侣闹矛盾，他为自身饭碗着想，完全不想多听到一句啊！！！
嗯……manager桑想多了。
在良进门之时，樱井翔已经恢复了平常和和气气的脸色。
“我想，我该为你的优秀喝彩。”
他合上台本，以挺拔的坐姿，仔仔细细看白色衬衣驼绒套裙，胸前挂着顶级会社工作牌的青木次长。
复又低头掩了表情，客气而温柔。
“我们出去吧，青木桑。”
原本订下的青木次长与樱井主播两人谈话，考虑到双方性别，年纪，以及樱井翔另一重身份，最终由于二位都临时提出了“这样不合适”的请求，改为川崎次长来做。
樱井和前辈在屋里沟通等下拍摄的谈话内容，青木良带小牛头梗应摄制组新提议，拿着几道大锁的钥匙，为樱井主播找件合适的隔离服。
即使是工作，针对樱井翔的地位，做“除污”也不免过分失礼。
可他欣然同意。
“你家人知道来F岛的事情吗？”
贵重设备都严密保护，没有椅子，良蹲在柜子外面，想樱井答应时自己心里的“咯噔”一声，手下不停翻找。
“不知道，我没告诉他们。”
小牛头梗虽然好奇，但知道分寸，跟在青木次长身后也不四处乱望。
“课长您呢？”
樱井翔穿多大的衣服，她根本不用像服装师拜托的，找几件型号来比。
“我也没有。”
拿了一件未拆封的，良犹豫片刻，又去把男性常用的型号都带上。
如今的他们，已经试图不会再触碰对方的决定。
“我男朋友啊，总是要去很多稀奇古怪的地方。”
也许只是恰好适合倾诉的时间，也许只是恰好适合倾诉的地点。
“二十来岁时候，可能要死在异国他乡的事都瞒着我。后来很多瞒不住了，又都是他所获名利与强大，不得不通通背负的责任。”
“我们争吵，最开始耍赖甜蜜，最后筋疲力尽。”
“现在，我终于到达一个厌恶着，又万分渴求着的地位。”
她手里的每把钥匙，她能打开的每道门。
“我也如愿进入了这个因为巨大名利，而不得不背负沉重责任的世界。”
“我和他可以看见彼此，却不会是对方的责任。”
这就是共生共赢，他们希望着的成年人的妥协与爱情了。
没有了樱井翔，依旧有受着嫉妒与艳羡的青木次长。
……
……
全程在镜头视野范围外，良也戴了口罩，穿着防护服，远远抱臂，看樱井主播吃力清理着可进入污染区的土地。
［他正直，半生都活得坦荡。］
［会认真完成哪怕很无理的工作，会倾听世间所有美好和不美好的声音，会正视错误，会赞美成功，会勇敢到足以舍弃生命……］
［青木良真的很喜欢樱井翔的人生。］
所以她用尽全力，舍了能舍的一切，忍了无法忍受的痛苦，走到这样的高度。
录制结束时，除了还灯火通明的休憩站，哪里都是漆黑无声的“鬼城”。樱井独自到房间里更换外套，出了门看见良立在斜对面办公室，正用座机流畅汇报工作。
他来到她身后，屋内相比还热闹着的室外，是一片绝对的安静。
青木良的眼神淡淡递了来，樱井翔摇摇头，伸手想要摸摸她发顶的动作，又停顿在对方整齐正式，精明强干的装扮上。
［他曾希望她收获的，令人尊敬的人生。］
抿着唇哑然笑了，翔君收回自己的手，转过身加入屋外灯火的喧哗。
心头翻涌的痛意，是烈焰灼烧着烈焰，伤疤覆盖住将熄的火苗。
这下热闹与安静，他们遥遥相望，就都完整了。
返程时，良与川崎前辈约定了机场碰面，自己按地址租车拐到了师母家里。
长辈责怪她现在还来这种地方，又止不住拉着青木良的手，告诫一定要早日将樱井君这种好男人拉去入籍。
原来两人在离开前都来了，只不过谁也没有告诉彼此。
“他是偶像，大top，全国民死死盯着的人。”
无所谓摆了手，青木良笑个不停。
“可能我们永远也不会结婚了。”
短暂拜访后的告别，师母去了卧室好半天，犹犹豫豫拿出一个长条木盒。
“我本意不想给你。”
所以樱井拜访的两次，她都没有让他转交给良。
跟了自己十几年的小姑娘，眼看才要苦尽甘来。
“我们女人能到你今天这步，有多不容易，男人们是无法理解的。”
“但是你老师，那个倔老头。”
师母噙着笑，眼圈红了。
“非说你18岁做他学生的时候，除了颗纯纯粹粹喜欢画图的心，就是什么也没有。”
特别穷，特别困，每天背着“白烟囱”，画板都磨损的舍不得多用。
青木良已经快忘了。
“他为那时的你感到遗憾。”
一封可以发往美国的推荐信。
一张她刻意留在纽约酒店里的“新人赏”证书。
……
……
今年申请休假，良选在四月一号，提前青木蕴的婚礼十天。
和樱井翔自从回到F岛后，便都立刻去医院再次检查，她相较他摄入时间更久，范围更大。反映花粉症比以往都要凶猛，困乏头晕，涕泗横流。
为了降fu，两人默契十足分开住在公寓和新房子里。
也给不见面不争吵，冷静处理，找了最好的理由。
要离开都内前，他着急忙慌来了一次。
经纪人就等在楼下。
拿个特别厚的信封，让青木良回去代为转交。
她点头示意，喷嚏不断，又在樱井翔注视下吃一片抗敏药，才揣着足够被抢.劫的现金飞走了。
老宅重新粉刷过，内部格局也做了调整。
母亲搬到过去祖父母的正屋，青木蕴夫妇住在一楼另外房间，二楼大卧室给了青木优，足够摊下两床被褥的榻榻米，半边安置青木良。
“有宝宝了呢～”
妹妹指指她们的旧房间，悄悄给姐姐传消息。
是这个家里不得了的好事。
“孩子，您打算让他姓什么？”
终归要问。
良回来前，所有事情基本都是母亲歪着腰操持，她回来之后，虽说言语沟通不多，但大多时候能让母亲躺在屋里休息。
“让你弟弟自己决定吧。”
母亲话更少了，拉门总是闭着，不透天光时，房间的灯便要常亮将近20个小时。夜半青木良睡不着，下去起居室倒水，总听正屋里声声相摞的叹息。
或许每个人在年老时，都会有人生道不完的感慨。
可母女之间能够促膝长谈的缘分，中间隔着太多隐瞒和恩怨，早已经用尽了。
“晚上我陪您住吧。”
良在早餐时开口，桌下踩了青木蕴一脚，得他不情不愿应和。
“青木良这么久没回来，就算碍事，也是您女儿，就让她陪着也行。”
没搭理弟弟的直呼本名，良无由烦躁，又心神不宁，眉高高皱起，上位者的威迫感不自觉要压下来。
“好，你搬过来住吧。”
母亲眼神里，只是轻轻浅浅的微光。
樱井翔心神不宁的程度，比青木良还要高。
VS一二部中途录制休息，他握着手机，回了五个人的常规乐屋。
大家都在做同平常一样的事情，固定座位唯独翔君的空着。
拉开椅子，樱井心中不安定感还是没消减半分。
“翔桑？”
Leader推了瓶水过来。
保持表情凝重，翔君致谢之后不再有旁的言语。
昨天是青木良弟弟的婚礼。
“叮————”
一个长音的无显示号码来电。
手机才响过第二声，二宫和也从余光里，已经看到樱井翔掩门悄悄离开了。
他又瞥了眼似乎沉浸在剧本里，却明显很久没有翻动的松本润。
只当做普通一天。
但愿无风无雨的好天气。
好天气有，青木蕴结婚是选过吉日的。
良与母亲共住了整周，她像睡得安稳了，她却犹如水土不服，心烦意乱外加腹泻呕吐。到弟弟结婚那天，干脆发起烧，临时找诊所的大夫配了重药吃，才把小蕴仪式整套流程都看顾稳妥。
中间有两天青木良怀疑过，别是怀孕了。虽说考虑各种因素断定不太可能，她还是悄悄去离家最远的药房买了yan yun棒。
结果依旧单线飘过，比以前的看着都浅。
这方面放了心，可她身体依旧疲乏倦怠，提起谁都有火气。干脆借口事忙，与樱井完全断了三天的联系。
待青木蕴仪式结束的傍晚，母亲自长女回家后，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
“小良，你的那把小提琴，还记得吗？”
这是两人最后的对话。
作者有话说
第88章 chapter.8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