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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chapter.8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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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无法决定开始,也无法决定结束。]
平成24年,青木蕴第一次将在札幌跑货运时认识的女友带回家。
青木优便提前打电话问青木良,要不要回来共度新年。
遗憾的是,就像拒绝了樱井翔的年假瑞士行一样,良也向妹妹道歉,表示自己已经有不能推辞的安排。
——陪同老师到美国,结束他收山前最后一个作品。
这事宣布的仓促,本身就带了诸多不得其解,纵使老师表现平静,青木良也完全明白此行的意义重大。
更不提她作为半途而废的学生,如此问心有愧,还被不声不响邀请做个共同见证。
在良最快乐的18岁到22岁时光面前,樱井和小优,都无法动摇这件太过重要的事。
早早便收拾好了行李,犹豫许久,她又去目黑区银行,将自己“新人赏”的证书取回,和衣物装在一起。
而这时的青木良,丝毫未将老师的隐退,与他早年随意提起过得那句“我也曾在F岛工作生活过”,联系到一起。
现在她和樱井的家里,连根普通铅笔都找不到。
距离年假还有半个月,她本打算给属下们的新年贺信写个可修改的初稿,最后翻箱倒柜结束还是放弃,无可奈何拿着蓝黑水性笔涂抹,一块一块尽是打结的墨迹。
——都团成分辨不清的纸球被人心烦意乱掷进了垃圾筐。
但让青木良最近嘴角口腔都生出溃疡的,自然不仅零零碎碎的无法如意。
“新年大扫除真的是…”
只能在出国前利用每天下班后的时间整理,远不是港区小公寓可以相较的面积与复杂,偏又无法联系清洁公司处理。
结果单樱井翔的衣帽间就让良收拾了三个半夜。
而他更帮不上忙,过去是笨手笨脚只能添乱,现在是她整夜整夜见不着人也属常态。
[我同居的爱人,生活在电视机里。]
樱井很累,全ri本国民都知道他很累。青木良心疼他,从来不对他找事,自己什么都扛,什么都不说。
可现在她也很累。
二十代刚过去,体内某个名为“力不从心”的按钮便被打开,源源不断释放满满的丧气和暮气,将她牢牢固定在每个“醒来这天已经结束”的颓废循环里。
会社的工作和应酬已经难以区分;扮演“中间者”角色总需要更世故圆滑,曲意逢迎;指导新人又要时刻防备着对方反咬一口;刚放出风声的明年空出次长位,她怎么可能不蠢蠢欲动…
面对着辛苦整理许久,结果还是剩下很多杂乱的大房子,良跪坐着,一个人在夜深人静时无端感觉厌烦和焦虑。
[像最昂贵的…笼子。]
二十来岁在50平里从未感受到的,她三十岁反倒矫情极点。
青木良为自己无休止的贪念与不知满足,遏制不住狂笑。
却又有不知处的声音叫嚣。
“你不是一点也不喜欢吗?!”
[你不是一点也不喜欢吗?]
是的,她一点也不喜欢。
可青木良不舍得樱井翔,不舍到连命都愿意给他。
本来,2012年的结尾应该如设想中,在“世界末日”的预言玩笑里,平淡过完冬天。
最多听到翔君隔了几万里的时差,在举国欢庆时分,从电视台悄悄打来份被“抛下”的“埋怨”。
再被良用提前预订的大量甜点安抚,礼节周到成为arashi正月开工的新春问候。
甚至12月初,青木良邀了同期姑娘,在樱井周四团番的新年特录里,配合力十足做了把全场“kira kira”尖叫的现场观众。
但后续所有的准备,却都不会再实现了。
——就在飞去美国前三天的下午,两个难得都在家里休息的人,狠狠大吵了一架。
正播放曾荣获81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入殓师》的投影仪,依旧用冰凉晦暗色调,继续着故事中的死别和生离。
四季恒温的中控系统,最大限度扩散了一杯咖啡的香气,那陶瓷碎片崩在地毯,压倒成片长密羊毛,也压垮青木良摇摇欲坠的高空平衡。
气到脸色铁青,良指着樱井鼻子,末了已经说不出来话。花费大功夫打扫的客厅又呈现狼藉,厨房炖着红枣雪梨也无人去理睬。
三天后她更是从港区小公寓出发,打了的士到机场与老师汇合。
[有些导.火.索到内里,本身就是强忍多年引燃的延期炸.弹。]
人还是那个人,但某个开始,却不一定再能得到同样的结果。
樱井翔自出道以来,第一次在除工作时间外的所有空余里,都沉着脸,不参与闲聊,也不加入任何约酒。
突然板板正正像台机器的樱井,给自己设置了“ON”,“OFF”键。这个认知令在12月几乎每天都见面的成员们,简直错觉寒流反复袭击了东京湾,冬天都要难以度过。
“怎么回事?”
机舱内青木良和老师的座位在一排,飞行稳定后,他发现自己学生电脑屏幕上是一篇篇下载好的日英文献。
而从标题来看,所有内容都围绕两个关键词——
“F岛。”
“hedian。”
……
“樱井桑,请你向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和所有顶级明星一样,arashi的团体,个人工作基本都是提前3~6个月便固定好的,甚至需要早一年商议空出时间的也同样存在。
环环相扣,分秒卡死,差丁点就是多少人力白忙,多少财产损失。
他们一站一坐,青木良右手还托着杯咖啡,那是她正要端给樱井翔的。
“…小良,你知道这是我的责任。”
所以关于《NZ》的F岛专题,关于樱井主播计划2013年素材F岛这件事,2012年便已是准备周全的企划书,更层层提交了申请审核。
再等到它出现在翔君待办工作手账本里,并且被良翻见,几乎就是势在必行,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责任。责任?
明明了解樱井早晚得去,不可能不去,心里建设做过千百遍,也根本没拦住她脑袋轰然炸开,僵硬着口气皆尽咄咄逼人的诘问。
“你怎么不和我商量?!”
如同阻挠正义偶像拯救世界的顽固反派。
“你对我的责任呢?!”
“樱井翔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出了事,我该怎么办?!!”
无法疏解和倾诉的压力彻底将良击碎,撕开成年人幸福的日常,他们所有粉饰退让的“不闻与不问”,通通无法为生活增加任何安全感。
是了,连最初那次“三.八线取材”青木良都没忘记过。二月里他为着24hTV到宫城,她在七月才从电视里看到。这些就算都不提,可现在人要去F岛,现在的青木良接受不了,完全接受不了。
咖啡杯脱手,电影里女主角正在为发现丈夫的工作而歇斯底里的恐惧。
应景又不切实际。
樱井在和青木良讲完一句“责任”后便不再多说什么。
他长久注视着她,却又觉得自己不是在注视她。
良在大多时候都坚强的让翔君难过,又会在极少一部分时间里脆弱的让他痛彻心扉。
没有人能告诉樱井,究竟自己在青木良一生中所扮演的,会是“拯救”,还是“毁灭”。
他到底无法自私的将她的人生,全部据为己有;无法让她除开他,最后什么支撑都没有剩下。
“小良,我们不该是彼此的责任。”
“就算没有我,你还会是令人嫉妒又艳羡的青木课长。”
作者有话要说: 嗯。